次日八點四十分,餘佑頂著兩個黑眼圈走進考場。


    顧雨琪今天來得比他們早。


    看見餘佑進來,還朝他點頭致意了一下。


    悶氣未消的餘佑沒理她,傲嬌地別過頭去,特意繞了一圈才坐到自己位置上。


    跟在他後麵多走了一段冤枉路的雲澄不幹了。


    “餘大柚,你有病吧!再敢作妖,我讓你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嗯,這話一說,餘佑立刻老實了。


    沒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倆身上盯了嗎?雲澄這妮子真是口無遮攔,說話不計後果的。


    餘佑接不住,也玩不起呀!


    上午的理綜考試,兩個半小時。


    顧雨琪再次提前了十分鍾交卷。


    餘佑忙著摳手指頭想答案,也沒理會她。


    下午最後一門英語。


    四點五十分,顧雨琪又開始收拾東西了。


    餘佑再也忍不住,準備跟著提前交卷。


    雲澄自然也不落後,反正題目做完了,也檢查過了,提前一會兒走,還能避免路上擁堵。


    顧雨琪出了教室後,頭也不迴地下了樓。


    她沒有直接離開校園,反而朝著另外一棟教學樓走去。


    餘佑還站在樓上走廊口,躊躇不前。


    雲澄戳了戳他的肩膀。


    “想不想跟過去看看?”


    “不想。”


    “不,你想!”


    “你可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我要是蛔蟲,先咬死你!不用看啦,她肯定是去接自己男朋友了,畢竟人家受傷了嘛。”


    “你怎麽知道那是她男朋友?”


    “女生的直覺,你服不服?”


    雲澄把下巴抬得老高,眼神極具挑釁意味。


    餘佑心裏那個堵啊,恨不能找個風炮往自己身上打兩槍!


    “走吧,我們迴家。”


    餘佑轉身準備下樓,卻被雲澄一把拉住。


    “等一下,餘大柚,還記得本姑娘昨天說的話嗎?”


    “什麽話?”


    餘佑心裏咯噔一下,暗唿糟糕。


    雲澄兩手掐腰,邪魅一笑。


    “嘿嘿,高考結束了,我可以盡情的收拾你了,吃俺一記,排山倒海!”


    從樓上到樓下,雲澄打出一百零八掌,掌掌直擊餘佑要害。


    兩人你追我趕,擠開密密麻麻翹首以盼的眾多家長,出了北開中學校園。


    趙啟亮將車停在老地方等著他們。


    “趙叔,你先去雅和,我跟大柚子溜地走迴去!”


    雲澄拍著車窗吩咐道。


    “為什麽呀?好幾公裏呢!”


    餘佑立刻抗議,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夜沒有睡好,哪還有力氣走那麽遠的路?


    趙啟亮也是一臉詫異。


    “澄澄,你們要走迴去可得個把小時呢,去老餘家吃完飯,我還要把你送迴城西,時間上可是有點兒晚了。”


    “不晚不晚,大不了我明天再迴城西嘛,大柚子也舍不得我今天走,是吧柚柚?”


    雲澄朝餘佑眨了眨眼,就差把“威脅”二字刻在自己臉上了。


    “雲大俠,你內力耗盡,行動不便,咱們還是坐車吧!”


    餘佑還想再爭取爭取。


    誰知雲澄一個繞後起跳,直接蹦到了他背上,兩隻胳膊一攏,餘佑頓時有了一種窒息的快感。


    “你說對了,本姑娘確實很累,特命你餘大柚背我迴家!起駕!趙叔,你快走快走……”


    餘佑還沒反應過來,趙啟亮已經一腳油門開著車跑了。


    他掂了掂掛在自己身上的雲澄,小丫頭怎麽這麽輕?


    “這大熱天的,你真要我一路背你迴去啊?”


    不知為何,此刻的餘佑突然沒了和雲澄鬥嘴耍鬧的心思,他很珍視兩人現在的狀態。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背過雲澄多少次,每次必摔。


    雲澄不是個老實人,總在背上扭來扭去,隻要沒玩盡興,兩人就算摔成狗吃屎,她也不願下來。


    十年生死相隔,這種純潔無瑕的感情怎能不讓餘佑懷念?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背雲澄一次。


    餘佑決定,今天就算累死,也得穩穩地把這丫頭背迴家!


    “怎麽,你不願意啊?還是時間久了沒背我,天天偷摸幹壞事兒,身子虛了?”


    “打住打住,雲小橙,你現在流氓話是張口就來,跟誰學的?”


    餘佑還沒動身,腦門上便已見汗。


    雲澄突然把小嘴湊到了餘佑耳邊,吹氣如蘭。


    “沒跟誰學,我這都是想你想的……趕緊走趕緊走,我還等著吃雪姨做的紅燒蹄髈呢!”


    北開中學距離雅和小區,大概三公裏的路程。


    餘佑百米一停,咬著牙就是不喊累。


    走到半路,雲澄反而開始心疼起來。


    “柚柚,要不你放我下來吧,這次算你過關。”


    “不生我氣了?”


    餘佑沒放手,依舊穩步向前走著。


    雲澄慵懶地往他肩頭一趴,聲音糯糯。


    “我本來也沒生氣呀,都是跟你鬧著玩兒的……我就是拿那個女生當借口而已,她還影響不了咱倆的感情,嘿嘿。”


    “你還挺自信,早晚我是要給你找個嫂子的,男人娶了媳婦以後,連自己的親娘都能忘,何況是你這個女流氓?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餘佑說者無心,雲澄的臉色卻變了不少。


    “你會忘了我嗎?”


    “我……至少可以假裝把你忘了吧。”


    這也是餘佑十年來的經驗之談。


    這粘人的小丫頭,忘起來可沒那麽容易!


    “大柚子,你將來會跟什麽樣的女生結婚?”


    “這個我跟你說不清呀,隻要是我認定的,哪怕是坨狗屎,我也得把她娶迴家!”


    “那你喜不喜歡那個女生?”


    “哪個?”


    “別裝傻!”


    “哦,她呀,不確定,也不排除。”


    餘佑故作輕鬆,其實心裏慌得一批。


    背上安靜了許久的雲澄突然又開始亂動了。


    隻見她打開自己的小書包,掏出一張用過的草稿紙,以及一根固體膠棒。


    草稿紙被她折了好幾下之後,撕成了十多張又窄又長的紙條。


    “你幹嘛呢?”


    餘佑看不見她的動作,隻感覺背上動靜不小。


    雲澄拿起一張小紙條,抹上固體膠,用手指在抹膠處捏了捏,感覺不是很黏。


    於是又張嘴呸了一口唾沫星子上去,才算滿意。


    “餘大柚,想追大美女,必須臉皮厚,今天本姑娘就磨磨你的臉皮!你不是喜歡傳紙條嗎,我讓你傳個夠,來來來,臉扭過來,我給你貼上!”


    雲澄一手捏著餘佑的下巴,一手揪著抹過膠棒吐過口水的紙條往他臉上一拍!


    還好那紙條沒拍在額頭上,不然餘佑還真有幾分白臉僵屍的樣子。


    一張貼完,還有第二張。


    十幾張紙條貼下去,餘佑除了兩隻眼睛還露在外麵,已經徹底見不著他的臉了。


    大功告成,雲澄拍拍手,歪頭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怎麽樣,效果立竿見影吧,是不是感覺臉皮厚了幾分?”


    餘佑哭笑不得,隻能無奈搖頭。


    “雲小橙,你可真是我的天敵呀!你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抓穩了啊,無臉男要起飛了,嗖……”


    “啊,餘大柚你跑慢點兒,哈哈哈……”


    初夏晚陽斜照的街道上,緊隨那道臃腫的光影傳來的,是年少青春的他們快樂無忌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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