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阮臉色一白,眼前泛起連至天邊的火光,周身仿若跌入冰窖,又像是被冰水淋的徹底,寒冷直入骨髓。


    沈辰看出她的反常,投來關懷的目光,伸手拍了拍陸知阮的肩膀。


    肩頭傳來溫熱的暖流,陸知阮輕易便從冰冷中抽身出來,如同溺水許久終於唿吸到新鮮空氣那般,在眩暈中找到了無數的安全感。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也是船上那些人做的?”沈辰開口。


    刑天浩眼中猶疑:“我也不確定。但是根據我們後來得到的信息來看,伊芙利特本來就是一場陰謀,一場有組織的陰謀。”


    沈辰點點頭:“在船上的時候我們都以為一切是季春曉和陳家柯的陰謀,可見這些人藏的到底有多深。”


    “我們當時鎖定了那個消失的女服務員和林斯澤,但其實在船上的那個組織的人可能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安子皓沉著臉。


    “就算是我們現在懷疑他們,也找不到證據。說句難聽的,我們甚至找不到他們在哪裏。”陸知阮點點頭。


    不愧是經驗老道的刑警,刑天浩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思路:“從客觀角度來說,我們不能因為作案手法同時都包含炸彈就懷疑這件事情是他們做的,畢竟他們隻是江城犯罪勢力的大頭,並不是全部。”


    “我覺得,這一切可能和他們脫不了太大關係。”宋辜晚出聲打斷了眾人的思緒,所有人轉頭看向她:“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彈鋼琴的那個人很眼熟,直到剛剛在現場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他就是之前在秦宇手下救了我的那個男孩。”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安子皓愣愣的轉過頭:“你是說,這個周忱霖就是那個男生?”


    宋辜晚點點頭,眼中閃過篤定。


    “你確定嗎?畢竟我們沒有任何證據。”陸瀝川問。


    “不會有錯的。”宋辜晚看了看眾人:“他身邊站著的那個明月,我也見過。”


    隨後五分鍾,宋辜晚向眾人詳細講述了上次和陸知阮一起出去吃餛飩的時候被明月撞倒的事情。


    “有意思。”沈辰摸了摸下巴:“這個周忱霖剛好出現在你眼前,剛好在你去找他的時候出現了這個明月,剛好他們兩個還認識。”


    “現在案子也陷入了僵局,明月和周忱霖現在就是唯一的兩個線索,如果這個周忱霖真的是那個組織裏的人,我並不認為我們能找到他的可能性很大。”刑天浩分析。


    陸瀝川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刑隊,這裏你是唯一一個親身經曆過五年前案子的人,當時在那裏有沒有相同作案手法的人?”


    刑天浩抿抿嘴,半晌後堅定的點點頭:“有。”


    “所以五年前江城確實發生過爆炸案?”安子皓眼裏閃過諱莫如深的神色。


    “當時在北郊發生了相當大規模的爆炸,整個工廠幾乎成了廢墟,在裏麵作戰的前輩們……”刑天浩說到這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幾下:“無一生還。”


    意識到大家的無措,刑天浩故作輕鬆了喝口水:“所以如果真的是這幫人的話,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算我一個。”宋辜晚的聲音不算大,但十分堅定。


    “別算來算去了,隊長的事情就是一隊的事情,一隊的事情就是我們大家的事情,我們一直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不是嗎?”安子皓拍拍手。


    不出所料的是,當刑天浩給江城市音樂學院打去電話的時候,周忱霖和明月已經曠課一整天了。


    “也不知道兩個孩子都跑去哪裏了,我們還以為他們出事了呢,結果和你們一對接才知道受傷的和出事的名單裏沒有他們。”校長撓了撓花白的頭發,一籌莫展。


    陸知阮抿抿嘴,繼續問道:“有兩個人的資料或者檔案嗎?”


    校長聽到這一愣,起身給陸知阮找資料,語氣充滿緊張:“警察同誌,是這兩個孩子出了什麽事嗎?”


    陸知阮和陸瀝川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是決定說一半留一半:“他倆作為唯一兩個從案發現場活下來的參演人員,自然需要被調查,但您放心,介於他倆還是孩子,在確認他們是無辜的之後,我們會給您一個反饋。”


    校長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才顫顫巍巍的把手裏的檔案袋遞給兩人。


    陸瀝川點頭接過袋子。


    周忱霖的檔案倒是比想象中的豐富一些。裏麵詳細記載了他的家庭狀況和學習情況。


    陸知阮探過頭看著陸瀝川翻動手裏的資料,照片上的男孩眉目清秀,笑起來眉眼彎彎,臉上挎著一副黑框眼鏡,還有兩個靈氣的虎牙,又給他增添了不少靈氣。


    年齡20歲,單親家庭,自幼喪母,成績優異,曾獲全國高中化學競賽一等獎,全國中學生物理競賽一等獎。


    在大學雖然學習的是鋼琴專業,但在大學擔任大學生數學建模社團的社長。


    “周忱霖這孩子,優秀的緊啊。”校長給兩人倒上水:“有時候我還開玩笑給學校的老師說,要不是這小子一門心思要學鋼琴,我們這學校,怕是都沒有機會進入他的備選。”


    陸瀝川繼續往下看資料,周忱霖不止在理科方麵有很深的造詣,鋼琴彈的也是一等一的好。


    “這次在大劇院辦的活動,我們江城市的大學就去了周忱霖和明月兩個人,裏麵都是全國相當有水平的藝術家,誰知道……”校長說到這可惜的搖搖頭:“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轟的一聲,炸掉了國內藝術的半邊天啊。”


    “他的文科看起來是差一點。”陸知阮看著檔案裏成績表最下麵幾欄紅字客觀的說道。


    陸瀝川朝她看的地方看去,卻是被驚了一跳:“兩分?!高考語文兩分?”


    校長見狀連忙說道:“他應該是考語文那天不太舒服……”


    “莫非……”陸知阮看了看校長,又看了看檔案:“他考英語的時候也不太舒服?”


    校長的臉霎時間青一塊白一塊,搖搖手:“就算是天才也會有不擅長的東西嘛。”


    陸知阮忍著笑點點頭,抬頭問校長:“為什麽這上麵沒有他家長的聯係方式?孩子出了事情,家長難道一點也不關心嗎?”


    再來之前,一隊的眾人早就一一盤問了在場的觀眾,在場坐在宋辜晚和言寂前排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在藝術學界的泰鬥,尤其是第一排收到嚴重衝擊的那幾位,在全國的藝術家中都是數的上名次的。


    很明顯無論是從動機或者是時間來說,他們都沒有充分的理由去炸掉這個舞台。


    坐在他倆後麵的基本上也都是幾位表演者的粉絲或者是他們的家人。


    安子皓和刑天浩一一對過在場的攝像頭,在案發當時,所有的觀眾都在屏住唿吸緊張的看著台上,手上也沒有任何類似炸彈遙控器的東西。


    自然也排除觀眾將炸彈帶入現場的可能性。且不說炸彈爆炸的地方是在舞台木地板的下麵,每個觀眾進場之前都是經過了三層安全檢查的。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觀眾的身份一一排查下來,並沒有周忱霖和明月家裏人和朋友。


    陸知阮憑心而論,作為一個大三的學生,能夠和在學界相當有威望的大師同台演出,這無論是對於個人還是學校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耀,而在這樣偌大的關頭,兩人的家長卻都沒有露麵。


    屬實奇怪。


    校長聽到這個問題搖了搖頭,語氣滿是可惜:“你也看到了,小周這孩子從小就失去了母親,跟著他爸爸,他爸爸也不是個省心的主,據說小周還讀高中的時候就欠了一大筆賭債失蹤了。從此之後這孩子就一直一個人,一邊上學一邊打工給自己掙學費。”


    校長說到這頓了頓,眼裏有淚光閃爍,他實在喜歡周忱霖這個孩子。


    “他之所以來我們這個學校一方麵是文科成績過於低,導致一些學校就算看上他的理科水平也不願意接納他,另一方麵是,我當時專門了解過他,知道一些他的過往,也願意自掏腰包來供他讀這個大學。”


    “失蹤了?”陸瀝川眯了眯眼睛:“那您知道他父親叫什麽,或者周忱霖住在哪裏嗎?”


    校長聽到他的問題忍俊不禁:“警官瞧你這話問的,學生自然是住在學校裏了,至於他父親,我知道的就是剛剛給你們說的這些了。”


    問題一下變得棘手。陸瀝川和陸知阮交換了眼神,轉頭去看明月的資料。


    校長對明月的態度就冷漠的多了:“這姑娘也是個好孩子,從小是個孤兒,但也還算努力。”


    “聽您這個語氣,好像不是很認可她?那為什麽還會讓她和周忱霖一起登台演出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沈辰共事的久了,陸知阮也學的一手好的察言觀色的能力。


    校長見被戳穿,也沒生氣,聳了聳肩:“參加的要求就是鋼琴四手聯彈,在學校裏能和小周配合的如此默契的也隻有明月了。”


    “他們兩個關係很好?”陸瀝川試探性的問道。


    “我了解到的消息是這個明月總是圍著小周轉。”校長撇撇嘴:“要我說啊,她一個小姑娘就應該矜持一些,不要天天跟在男生後麵死皮賴臉的。”


    陸知阮揚眉,了然,轉頭繼續看陸瀝川手裏的檔案。


    明月,年齡19歲,學習成績算不得好但也算不得壞,在大學時期得過兩個獎,都是和周忱霖一起參加的四手聯彈比賽,值得注意的是,她明明數學從來沒有及格過,卻是數學建模社團的成員。


    “您方便帶我們去一趟周忱霖和明月的宿舍嗎?”陸知阮收起檔案,特意拍了照片,還給了校長。


    校長點頭表示同意,隨即帶著兩人往學生宿舍區走去。


    此時正是傍晚,大學生就比中學生自由的多。操場上有人穿著運動短褲戴著耳機一圈又一圈的跑著,身邊時不時走過幾對如膠似漆的情侶。學校的小樹林也是情侶們約會的好去處,遠處的教學樓和圖書館依舊燈火通明,不乏學習和背書的學生。


    由於是音樂學院的原因,三人走在學校的樹林中,被一陣陣的鋼琴聲和各類音樂聲包圍,那些聲音有些悠揚,有些卻十分生澀,看起來應該是還在練習。


    “穿過這片森林就是女生宿舍了。”校長伸手指了指麵前那棟藍色的宿舍樓:“警官你進去後給樓媽打聲招唿,她會帶你進去。明月的宿舍在四樓431。”


    陸知阮聽後點點頭,陸瀝川拍拍她的肩,示意有什麽情況兩個人電話溝通,就跟著校長往校園深處走去。


    周忱霖的宿舍離得並不遠,和明月的宿舍隔了有兩棟樓的距離。校長帶著陸瀝川走進去後和宿舍管理員打了招唿,三個人浩浩蕩蕩的往615寢室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周忱霖的宿舍很空,原本應該擁擁擠擠的宿舍卻隻堆了一個人的雜物,靠近窗邊的下鋪上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和被子。其他三張床上空空如也。


    “這是……”陸瀝川一臉懵。


    “啊。”校長見後解釋道:“小周申請的,他一個人一間宿舍。”


    “一個人一間?”陸瀝川皺了皺眉。眾所周知大學宿舍基本上都是十分擁擠的,很多情況下床位供不應求,一個宿舍住不滿的情況都是很少見的,更何況還是一個人一間宿舍的特殊情況。


    “這孩子有點神經衰弱,說受不了室友太吵,情況特殊,我們也就酌情處理了。”校長解釋道。


    “那這裏也就隻有周忱霖一個人的東西了?”陸瀝川試探性的問道。


    “那當然。”校長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們了,我需要在這裏取證。”陸瀝川說著從兜裏掏出一雙白手套,兩人也很識趣的退出了房間,給陸瀝川帶上了門。


    另一邊的陸知阮調查進度倒是一切如常,明月住在女寢的四人寢,剛巧她的室友們都在寢室,陸知阮也樂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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