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斯澤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你的意思是我們之中有人殺人!根本不可能!”


    “唔,暫且原諒你的無知吧。”那人桀桀的怪笑起來,笑了好一會才停下來接著說道:“上帝給你們三個旁觀者的忠告,也是給每一個人的警告,不要隨便泄露玩家和自己的身份哦,不然……”


    話沒說完,但他卻消失了。林斯澤和那兩個沒有參與遊戲的服務員臉色煞白,如果按照他的話來說,那豈不是昨晚睜眼的“惡魔”就是殺人兇手?


    懷疑一旦開始,罪名就已經成立了。


    兩個服務員中的其中一人,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絕境中產生了想要活下去的巨大勇氣。她站起身,手臂顫顫巍巍抬起來,一邊說:“惡魔就是……”


    “啪——”


    突然,屋子裏的燈滅了!整個宴會廳陷入濃鬱的黑暗,不像十一樓的小宴會廳那樣的半露天設計,這個大宴會廳是全封閉的,加之他們的眼睛因為突然陷入黑暗是完全不適應的,此刻每一個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我說了!不準暴露玩家身份!”


    憤怒的聲音從廣播裏傳出來,沈辰突然感覺自己的臉上濺到了一片溫熱,隨後是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再次恢複光明的時候,沈辰不適的眯起眼睛,不過眼鏡上似乎沾到了什麽東西。


    “教授……”


    耳邊傳來陸知阮的聲音,他扭頭看去,隻看見陸知阮神色有些僵硬的看著自己,“怎麽了?”


    她沒迴答,隻是默默地向沈辰的右臉伸出手來。沈辰一時間身體都僵硬了,來不及躲閃,就感到陸知阮溫涼的手心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摩挲了幾下,似乎是在擦拭著什麽。


    在陸知阮收迴手的瞬間,沈辰瞥到了,即便是握成拳頭也難以遮掩的滿手血紅。


    沈辰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不知道是因為身後不明朗的情況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對比起剛剛楊澍死亡時的吵鬧和惶恐,此時的沉默竟然讓人不禁感受到了一陣絕望。夏芷和祁歆也不哭了,和季春曉一樣心如死灰的靠在椅子上。就連之前一直保持著冷靜的池文澈在此刻,他那副冷峻的外表上都出現了一絲裂縫。


    池雲熠撚著手上的佛珠,哢噠哢噠的敲打在每一個人的鼓膜上。


    就在剛剛斷電的時候,那個準備指認惡魔的服務員,被一發子彈直接貫穿了心髒。子彈穿過了身體,直接釘在了長桌上,留下了一個彈孔。


    與此同時,在這艘伊芙利特號上的某個房間裏。


    “真的是麻煩死了。”男人從通風口跳下來,把手中的槍扔到一邊,因為加了消聲器之後的槍身顯得更長。


    另外一個男孩笑吟吟的看著男人大發牢騷,“不就是殺個人嘛。”


    “明明這不是我的活!黑桃k倒是自己玩的開心。”


    男孩不讚同的搖搖手指,“你知道這兩單值多少錢嗎?”


    男人煩躁的抖著腿,嘖了一聲,“多少?”


    “一共是七百五十萬哦。”


    男人不再言語,似乎連不耐煩的情緒都少了不少。


    “這就是違背規則的下場。”上帝的聲音帶著難以掩蓋的怒氣,“如果想活下去的話,最好不要再激怒我。”


    而室內卻是一片詭異的沉默,另一個服務員似乎已經被嚇傻了,抱著自己的胳膊不能自控的顫抖著。


    夏芷哭著說:“求求你們了,不管惡魔是誰,放過我吧。我還年輕,我還有大好前途。”


    而此時的祁歆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樣,惡狠狠的盯著季春曉:“是你吧!一定是你!剛剛我們的水是你倒的,一定是你做的手腳。”


    季春曉搖搖頭並不辯解,畢竟剛剛她是在陸瀝川和江煜的注視下倒的水。陸瀝川可以作證,她並沒有所謂的給水裏做手腳的機會。並且水杯也是隨機分配的,這樣看來分明是無差別殺人。


    但最可疑的卻是,在林斯澤宣布晚上死的人是楊澍的時候,他就好像是被選中了一樣中毒身亡。


    宋辜晚咬著指甲,不斷地迴憶著楊澍身亡前的動作。他被季春曉解開了反剪在身後的雙手之後,先是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然後……然後……


    然後林斯澤就宣布了黑夜降臨,所有玩家閉眼了。


    再次睜眼之後,林斯澤宣布昨晚的死者是楊澍,然後他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就是毒發。


    急性氰化物中毒的時間在幾秒到五分鍾之內,但是從楊澍喝第一口水開始知道毒發中間的時間顯然遠遠超過了五分鍾。


    但如果說毒物一開始不在杯子裏,而是趁著玩家閉眼的時候下進去的呢?


    不,這也不現實。因為即便是所有玩家都閉眼的時候,林斯澤和那兩個服務員都是可以看見的。而且看剛剛死亡的那個服務員的態度來說,不像是在包庇兇手的樣子。


    到底是怎麽下的毒。


    “杯子。”安子皓湊到宋辜晚的耳邊輕聲說道,宋辜晚突然就反應過來,問題的關鍵應該就在楊澍的杯子上!


    這是事先準備好的杯子,季春曉和服務員拿過來的時候不僅有冰塊和礦泉水,實際上杯子也是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因為在宋辜晚摸到杯壁的時候,雖然因為已經倒上水了的緣故從外表看不出來什麽,但實際上是有一層薄霜的。


    如果兇手一開始就把毒物倒在杯子底部,然後稍微冷凍一段時間在表麵凍上薄薄一層冰,等到杯子裏倒上水之後就會慢慢融化,再加上手上的溫度隻會融化的更快。


    這就是為什麽楊澍在喝第一口的時候並沒有中毒,而在喝第二口的時候水杯底部的毒物已經全部融化了,所以在短短幾秒內,急性氰化物中毒而死。


    如果是這樣的話,季春曉和兩個服務生的嫌疑就很高了。但這個手法也有一個問題是需要提前準備毒藥,這三個人從昏迷開始後都和眾人待在一起,是沒功夫去準備這些東西的。杯底的毒藥要是凍得太結實,楊澍就不會在遊戲中死亡的時候恰好中毒。


    並且現在又有一個服務員死於槍擊,無論從中彈角度還是可行性來說,絕對不會是在場的這十幾個人幹的。


    安子皓簡單分析了一下,射擊位置應該是在服務生背後牆上的通風管道,兇手一定是使用了消音器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引起自己的注意。


    這個兇手應該是所謂的上帝派來的人,安子皓的直覺告訴自己,即便是那個服務員不站出來指認遊戲中的惡魔,這個人也會象征性的開一槍來威懾他們。


    但真的就像是他所說的那樣,真的是遊戲裏的惡魔在現實中殺人嗎?


    沈辰不禁陷入了沉思,這些人的關係比他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提議玩遊戲的石野和提出這個遊戲的林斯澤看上去是好友的關係,而林斯澤和宴會的主人池雲熠看上去也有交情,但池雲熠一開始並未邀請林斯澤來參與所謂的朋友間的聚會。


    池文澈單方麵的和池雲熠冷戰。


    死者楊澍和池雲熠是合作的關係,但也見不得關係很好的樣子。池雲熠對楊澍一副不太熟的樣子,後者也好像是和祁歆關係更密切一些。


    季春曉嘴上說著和楊澍不熟,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和楊澍是有過一段過去的,不然不會知道楊澍的病史和過敏史。但沈辰也注意到了,季春曉看向楊澍的眼神,在無人在意的地方總是充滿了怨毒。


    這一點,那個看著像是小白兔的夏芷也很可疑。她平時掩飾的很好,但在電梯那裏的時候還是暴露了,夏芷看向楊澍的那種巴不得他去死的眼神。


    祁歆看向池雲熠的眼神總是在邀功請賞的樣子,而看其他人的時候則變成了挑剔與輕蔑。可她又時常瞟向楊澍的方向。


    沈辰微微側頭看向躺在地上的楊澍,試圖從死者這裏得到最後的信息。


    淩晨兩點。


    “看來今天大家已經筋疲力盡了,那麽大家就請先各自迴房休息。記住,不允許在他人房間留宿。”冒牌上帝的語音在眾人的焦躁中響起,正當眾人以為終於可以歇一口氣的時候,他緊接著說道:“當然,遊戲並沒有暫停,大家可以自行交談,惡魔和他的爪牙仍舊可以繼續行動。另外,大家隻要不做出違反遊戲規則的事情,我是不會再出手的。”


    “祝各位好運。”


    “求求你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們無冤無仇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吧。”夏芷的哭泣聲實在是讓人厭煩,但不可否認的是現在表現得鎮靜才會顯得不正常。


    池雲熠將他的佛珠套迴手腕上,雖然臉色還是蒼白的,但至少麵上看上去鎮定了不少,“那麽我們現在要迴房間嗎?”


    黃子珩倒是有些猶豫,“可是咱們現在迴屋裏去,就真的會安全嗎?”


    話音未落,祁歆“刷”的起身,順便將癱軟在自己身上的夏芷也撈了起來,她甚至因為沒什麽準備,被祁歆拉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嗬,呆在這裏也不見得安全吧。”


    說罷,祁歆完全不顧身後他人的勸阻,拉著夏芷便怒氣衝衝的一腳踹開安全通道的大門,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宋辜晚和安子皓耳語:“就這麽讓她們走掉真的好嗎?”


    就在剛剛祁歆和夏芷離開的時候,宋辜晚本來想去攔一下,但安子皓按住了自己,甚至她還在餘光裏看見安子皓也攔住了陸瀝川。


    “她們很奇怪,祁歆在害怕季春曉。”安子皓輕聲說,“既然現在這個什麽爛人承諾了不違反規則就不出手的話,那分開行動會讓她或者她們露出馬腳。”


    說話間,石野一聲不吭的插著兜也離開了。


    接下來走的是林斯澤和黃子珩,兩個人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之前倒是沒看出來這兩個人還有什麽交情。


    最後走的是那個服務生,她怯怯的環顧眾人似乎是想等待一個人陪自己,但最後還是一咬牙也走進了安全通道。


    陸知阮盯著她消失的背影,這個服務生的五官普通,平淡的讓人不多看幾眼都記不住她的樣貌。從變故開始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說,和她搭話她也隻是點頭搖頭。問她叫什麽,她也隻會嗯嗯啊啊的。


    之前那個死掉的服務生解釋說她有些溝通障礙,人一多就不會說話,不過平時上個菜道也不礙事。她的名字是劉佳佳,江城本地人。


    最後隻剩下了池雲熠、池文澈、季春曉、江煜和刑警隊的幾人和兩具屍體。


    鼻尖縈繞著血腥味,即便是江煜看見這種陣仗心裏也是一陣陣的發怵,奈何他們都沒有離開的意思,自己也隻能硬著頭皮坐著。


    “沈教授走不走啊?我想和你私聊一下。”安子皓忽然起身伸了個懶腰,“正好也坐累了,咱倆去轉轉。”


    沈辰對於安子皓的邀請倒是有些訝異,不過這種訝異也隻是持續了一瞬,沈辰便應了下來。


    安子皓攀上沈辰的肩膀,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有筆生意,想和咱們大教授談談。”


    沈辰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種慌張不安的感覺湧現出來,尤其是對上安子皓那雙狙擊手的眼睛的時候,沈辰感覺他在探究自己的過去。


    跟隨安子皓來到三樓,兩個人隨便推開了一扇門,看上去是個酒吧。


    走至吧台前,安子皓長臂一撐,翻進吧台裏,“想喝點什麽嗎?”


    沈辰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你還會這個?”


    “你不了解我而已。”安子皓輕笑,“沒什麽喜歡的我可就自由發揮了。”


    “雪國吧。”


    “好的先生,請稍候。”


    骨節分明的纖細手指抽出一把刀,香水檸檬切半,沿著馬天尼杯的杯口抹了一圈,均勻的滾了一圈糖邊。


    “雖然可能不太禮貌。”安子皓將伏特加、君度、青檸汁和冰塊加入搖壺,扣上蓋子的瞬間與沈辰對上視線,“不過我現在開始好奇沈教授你過去的經曆了。”


    沈辰不動聲色的握緊了拳頭,隻是語氣仍舊雲淡風輕,“你們刑隊調查我的時候,那份個人履曆上應該寫的很清楚吧。”


    安子皓笑笑,“我想打聽打聽別的,比如說,你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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