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允棠卻不在意桌子上的東西,弓著身子整個人綿軟的靠在沈辰身上,臉上帶著與她此時極其不匹配的天真的笑容。手上卻沒閑著,正在一顆顆的解開自己病號服的扣子:“是你啊,我還打算晚上去找你呢......”


    葉允棠說著就別過頭將嘴巴靠近沈辰的耳根,聲音輕飄飄的,嘴裏唿出來的氣綿軟的打在沈辰耳畔,使得他渾身不自在:“你先去床上等我......”


    “夠了!”沈辰啪的一聲打在床頭櫃上。


    沈辰看著眼前的葉允棠隻覺得自己來找她的行為就是個天大的錯誤,葉允棠也無力的倒在了床上,衣領淩亂的敞開,胸口的春光展露無疑。


    沈辰氣憤的別過頭,轉頭看著窗外一隻隻的麻雀,猛然想起第一次見葉允棠的時候她好像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正想著,葉允棠早已經站了起來,手裏拿著沈辰剛剛拍在桌子上的照片:“誰拍的?”


    沈辰思緒被她打斷,不耐煩道:“嘖。”


    “我問你這是誰拍的!?”


    這迴不等沈辰反應,葉允棠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沈辰以往波瀾不驚的臉色變了變,閃過一絲懼意,不過很快調整過來,伸手上去一節一節搬開葉允棠的手,聲音淡淡的:“怎麽?連自己做過的事情也不認了?”


    “做過的事情?沈教授,你也不信我?”


    葉允棠的狀態似乎比剛剛好了很多,至少在沈辰看來,這個瘋女人能聽懂自己在說什麽就已經很不錯了,他快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引導著:“我信你什麽?現在證據就擺在麵前,信你什麽?”


    葉允棠麵部皺成一團:“證據!?什麽證據,就憑這幾張破紙?你把它當證據?哈哈哈......”


    “至少有這些紙的存在,不是嗎?”


    “那我給你的那些呢?那個文件夾?那個地方?它們算什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沈辰,”葉允棠咬著後槽牙,幾乎是一字一句的在說:“沈教授。”


    “現場我去過了,裏麵全是你的犯罪證據。”


    “放屁!全他娘的放屁,”葉允棠聽後手一揚,照片紛紛揚揚的落在沈辰腳邊:“那裏麵,全是汪順!汪順!汪順,你懂嗎?汪順!!怎麽可能是我呢?我本以為你有多大能耐,看來曾經名聲赫赫的江城第一心理醫生也不過如此嘛。”


    沈辰卻變了臉色:“你以前就知道我?”


    “當然知道,當年著名心理醫生,沈,辰,殺人之後畏罪潛逃的事跡,我怎麽可能沒聽過?”葉允棠仰著腦袋看著沈辰,那神態卻不像平時的她。


    聽到葉允棠這麽說沈辰臉色猛然一變,表情霎時間變得煞白,一時間也沒顧上辯解,呆呆的愣在原地,任由著葉允棠上下打量他半天,才沙啞的聲音說道:“這件事......誰告訴你的?”


    葉允棠聽後卻笑了笑,短暫的接受陽光的照射已經讓她恢複了些許的清醒,她把玩著自己的手,並沒有迴答沈辰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說道:“還以為你去國外進修了能有什麽進步呢,也不過如此嘛,哦,不對,不能用進修這個詞,應該是......躲!”


    “我沒殺過人。”沈辰咬著牙,但發白的麵色已經暴露了他的慌亂,他從沒像現在這麽慶幸當時讓陸知阮等在門口這個決定 。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有人讓我帶句話給你。”葉允棠說著緩緩靠近沈辰,直到她的鼻尖馬上就要挨上沈辰的鼻尖,而此時的沈辰早已經滿頭冷汗。


    五年前的事情他自己甚至都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所為,但是五年前的警察不是都查過了嗎,不是他啊,真的不是。


    但當他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他並沒有想象中的輕鬆,取而代之的是以後五年的無盡的煎熬和逃避,他痛苦的閉上眼睛,那些隻在夜晚入襲的屍塊此時正一步一步,如踏著那奪魂曲破門而入,葉允棠的聲音淡淡的,卻好似救命稻草一般拯救了他。


    “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一時間葉允棠的聲音好像魔咒在沈辰腦海裏揮之不去,他痛苦的捂住耳朵,身體趔趄幾步,靠坐在牆邊。


    “不......不......不!!”


    葉允棠看著這個樣子的沈辰,心裏不知從哪裏湧出一股快感,哈哈哈的笑個沒完,身子隨著她的笑一顛一顛像是觸電一般。好不容易等她笑累了,葉允棠摸索著坐到床邊:“


    都要付出代價的......哈哈哈.......都得死!!!!都要死!!!!哈哈哈哈......沈辰,你這個虛偽又無能的教授,徒有外表的男人,你也該死,都給我去死!!”


    病房裏的聲響也已經驚動了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在沈辰恍惚間就見陸知阮帶著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把葉允棠按在床上,她依舊還在掙紮,沈辰緩緩抬起頭,就見葉允棠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恍惚間,他感覺好像有人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一個白衣男子從他眼前飄過,是誰?那人他好像見過......啊,原來是言寂,得空的言寂表情複雜的轉過身看了看把葉雲棠弄成這樣的沈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說話。


    葉允棠怎麽會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有人讓她帶話?是誰?和五年前有關?難道說五年前之後還發生了什麽?還有......


    對啊,自己剛剛怎麽沒注意到,葉允棠是在見過那張他父母殘肢的照片以後才說了那些話的......那麽......


    ”葉允棠,那麽剩下的一切,就由你親自告訴我好了。“


    沈辰意識到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他趔趄的來到醫院的衛生間內,將水龍頭開到最大,目光冷冽的看著水流,嘩嘩的水聲在沈辰的耳邊不斷響起,深沉此刻的腦海裏此刻猶如被衝刷過一般將葉允棠的聲音從腦海裏洗去。


    葉允棠最後說的那幾句話深深的烙印在了沈辰的內心,仿若傷口著了水一般的刺痛久久不能平複,無數的問題纏繞在沈辰周圍。


    五年前...現在...是那個人?不是他?他要找的是什麽,原本來到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麽,此刻的沈辰急需要從深淵中走出來,忽然沈辰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他還是他自己,但他又好像不是他自己,身邊的水聲不斷,沈辰靈光一現,雙手接水朝著自己麵中潑去。


    “原來這就是我要的答案。”


    陸知阮一臉擔心的看著濕漉漉走出來的沈辰:“發生什麽事了?”


    沈辰愣愣的抬頭看了看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沒事。”


    案發現場陸瀝川等一行人已經取證結束準備迴到警局裏麵,散落一地的茉莉花花瓣早已失去了最初純白無瑕的模樣,與泥水交織在一起仿佛迴歸了它最開始出生的地方,雨水將茉莉花本身的味道激發的更為明顯。


    一切好像都結束了,汪順雖然依舊下落不明,但是沈辰和陸知阮找到的證據以及宋辜晚給出的屍檢結果都證實了這一切確實是葉允棠幹的。


    “從時間長短來看,第一個死的是葉惜軍和楊婉瑩兩個人,這兩具屍體經過檢驗,已經死了七年,頭部和軀幹被分開在兩個地方保存,根據現場的情況,兩個地方的距離並不是很遠。頭部位於城南的樹林裏麵,軀幹則是位於中南位置的花房倉庫裏,從保存的手法來看不像是一個人所為,但兩個地方都沒有直接能證明兇手身份的線索。”宋辜晚說著搖了搖頭。


    “我們一開始為什麽會覺得這一切都是汪順做的?”安子皓臉色有些發白。


    “因為葉允棠一開始說自己變成這樣,殺了七個人都是汪順一手導致的,而且她還說過,她父母這樣也是汪順害的,是因為他們和他達成了什麽協議。”陸瀝川分析。


    “沒錯。”刑天浩伸手點點桌麵:“葉允棠從一開始就沒說過汪順殺過人,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汪順的罪不在於殺人?”


    陸瀝川點點頭:“葉允棠著重說了他侵犯了他們一家的隱私權和她個人的權益。”


    “那個瘋女人說的話你們還相信?”安子皓不明覺厲:“我覺得這都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


    “要是真的是她臆想出來的,汪順可是真真正正有這個人。”陸瀝川質疑道。


    “假想敵啊,你看啊,這個汪順首先他是個醫生,而葉允棠做為一個精神病患者,本來對醫生就有下意識的排斥,再加上這個醫生跟她父母關係很好,他倆還認識,所以覺得自己給自己催眠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汪順身上。”安子皓說著拍了拍手:“合理嗎?我覺得很合理。”


    陸瀝川白了他一眼:“但凡從一開始你們沒有在葉家遇到葉惜軍和楊婉瑩你這個推論就是完美的。”


    “他們兩個不僅在葉允棠身邊呆了這麽久,甚至在我們昨天提到汪順這個人的時候還很緊張。”刑天浩喝了口水:“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找這兩位死者聊聊。”


    這邊,沈辰和陸知阮兩個人在醫院長廊相對而坐,沈辰麵色依舊發白:“你怎麽想?”


    陸知阮皺著眉頭,誠實的搖了搖頭:“我感覺沒那麽簡單。”


    “我現在懷疑,不,我確定葉允棠說的都是對的。”


    “但我們現在還是沒有證據直接佐證葉允棠所說的汪順的罪。”


    “我們是沒有辦法,但是汪順有辦法。”沈辰伸手接過陸知阮從病房撿出來的照片:“怎麽就這麽巧,照片恰好拍到這裏。”


    “你懷疑這照片是汪順拍的?”


    沈辰點點頭:“一切都巧的太過分了,葉允棠舉報了汪順,轉頭宋辜晚就在葉允棠她家地庫找到了倉庫大門的鑰匙,我們進入倉庫之後一切仿佛順其自然的,又找到了鑰匙和裝著這幾張照片的箱子,巧的就像,有人給我們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按照這麽說,假設汪順真的是幕後的整個人,那麽汪順在知道葉允棠自首後就一直在想方設法的阻止葉允棠來向我們轉達信息,“陸知阮說道這一頓,茅塞頓開:”這一切就很好解釋了,他在我們來到這裏之前早就將這裏布置好,讓所有人都覺得是葉允棠自導自演,”


    沈辰點點頭:“而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現有的線索都在指向葉允棠是這個窮兇極惡的兇手,而假扮葉允棠父母的那兩個人自然也係脫不了嫌疑,我們反而沒有任何理由 去懷疑一個和這件事毫無關係的汪順了。”


    “當時我們確實把葉允棠和她父母做過親子鑒定,鑒定結果就是親生,總不可能出現科學奇跡了,世界上有四個人一模一樣。”陸知阮抬頭看了看沈辰。


    “對啊,總不能是醫學奇跡......”沈辰低著頭,把頭埋在雙手之間:“一定有哪裏不對......”


    “等等......”陸知阮麵色一變:“當時那個頭發,是他們從身上的衣服上找下來的......”


    沈辰猛地抬起頭:“衣服......對啊,衣服!他們完全可以穿著葉惜軍和楊婉瑩的衣服,用他們之前在衣服上留下來的頭發躲過親子鑒定!”


    “那麽我們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葉允棠的假父母,他們就是證據,此刻的汪順一定認為一切都還在他掌控內。”陸知阮說著站起身。


    外麵依舊是瓢潑大雨,烏雲重重的壓在天上,又像被倒扣過來的水盆,雲像泡沫浮在空中反正不會落下來,下麵的水倒是傾盆而下。


    刑天浩等人趕到葉允棠家裏的時候,就見沈辰站在雨裏一動不動,眼神有些麻木的看著別墅敞開的大門,一股不好的預感立即籠罩在四人心間。安子皓抿抿嘴,壓製住想往裏衝的衝動。


    果然,下一秒,陸知阮麵色慘白的從別墅裏走了出來,嘴唇都在發抖:“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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