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玉簪未能刺激到潘愛子,反而被她暗諷了去,寒竹心裏自是氣得不行,麵上卻皮笑肉不笑道:


    “哎呦,都怪嬪妾糊塗,一時忘了夫人已經與那姓季的劃清了界限。未免夫人您睹物想起不愉快的事,嬪妾這就便將這玉簪砸了。”


    似是為了泄憤般,寒竹將玉簪用力摔在地上,隻聽的極輕微的碎裂聲,那通體碧綠的玉簪子便已四分五裂了。


    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地上的碎玉,潘愛子淡淡一笑,略有些惋惜之意道:


    “姐姐這爽直的性子倒是一點沒變,這玉簪好歹也是皇上送的,萬一哪日皇上興起,想要姐姐戴上瞧瞧,姐姐若是拿不出來,豈不掃了皇上的興。”


    聽罷潘愛子所說之言,寒竹原本寫滿快意的秀臉頓時青白交錯,額頭也冒出些許冷汗,眸中浮現出悔恨之色。


    “嗬嗬,隻不過這碎了的玉簪碎了也就碎了,如果姐姐不嫌棄,就拿我的那支收著吧,以備不時之需。”


    語畢,潘愛子便吩咐夏蟬上樓取了玉簪,笑著遞給寒竹道:


    “姐姐,收下吧。今日之事,我籠香閣內眾人,是絕對不會往外泄露半個字的,你大可放心。”


    萬分鬱悶的寒竹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收下。


    此番前來,不但沒有討到半分便宜,還碰了一鼻子的灰,覺得無趣的寒竹隨意找了個理由,便起身告辭離去。


    “姑娘,那玉簪可是您千辛萬苦托人打造的,怎地就送給梅嬪,便宜她了呢?”


    百思不解的夏蟬將視線自空蕩蕩的房門外收迴,望著潘愛子替她不值道。


    “隻不過是跟簪子而已,送了便送了。”


    表麵上說的雲淡風輕,心底卻是波瀾起伏。


    那玉簪,承載著她這一世幼時與季林的美好迴憶,也有她與薛謹之相知相遇的情,隻是真的都已經碎了,留著個假的又有何意?季林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或許已經魂歸九霄了,至於薛謹之……


    疲憊的閉了閉雙目,單手揉著微微有些發緊的眉心,潘愛子唇角維揚,岔開話題,笑道:


    “夏蟬,聽說迴紇國王和國師今年都會留在皇宮過年,想必今晚定是熱鬧非凡,咱們也快些準備。你知道的,我是最喜熱鬧的,今晚可別弄得太冷清了,否則,嗬嗬,唯你是問。”


    望著故意板起小臉,佯裝調皮活潑之態的潘愛子,夏蟬即便也再多的話,也都咽了下去,笑著配合道:


    “姑娘放心,咱們宮定會弄得別宮熱鬧,奴婢這就下去準備了。”


    語畢,夏蟬行了禮,將房門關上離去。


    室內靜寂一片,無需再防備些什麽的潘愛子似虛脫了般整個身子趴在桌上,任由腦海一片空白,什麽都不去想。


    遠處有炮竹聲響起,應該是哪個嬪妃家的親眷帶了孩子進宮,正在嬉戲熱鬧。


    假如煙兒以及那未曾出世的孩兒都能活到現在,怕是一個也能在院子裏笑著鬧著放炮仗,一個則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了。


    想起兩個孩子的枉死,潘愛子心頭便是有一把火在燒一般,又好似有一條無形的鞭子,不斷抽打著她,讓她不得不去籌謀,不得不去思考。


    拓跋君豪出宮尋找‘梭羅果’,不知找到了沒有?不過,無論他是否已經找到,她時日不多,都得命銀粉去把他尋迴來,否則往後行事,必定束手束腳,諸多不便。


    深吸口氣,將積聚在胸口的鬱氣舒出,潘愛子站起身子,步至窗前,朝正在裝飾庭院的夏蟬喚道:


    “夏蟬,去把金粉叫來。”


    過不多時,金粉便出現在了室內,夏蟬則識趣的退下,並且將房門關上。


    “今晚子時,你便從密道出宮,叫銀粉火速派人去塞外,把拓跋君豪找迴來。”


    “是,奴婢記下了。”


    室外,風起,雪花飛舞,來年定是個豐收年……


    禮花綻放,絢爛多姿;歡歌笑語,盡顯盛世榮華。


    但凡有品級的嬪妃都被邀出席皇室家宴,環肥燕瘦,皆打扮的花枝招展,耀眼奪目,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整個禦花園張燈結彩,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四周架著些爐子,火紅的木炭釋放出暖熱之氣,使得原本寒冷的禦花園有種春迴大地的錯覺。


    此刻,主位是空著的,薛謹之還在前朝與群臣慶賀,皇後與太後娘娘都在佛堂祈福,眾人自然也就輕鬆隨意了些。


    從來不盛裝出席的潘愛子今夜卻打扮的很是華麗,卻反倒落了俗,而這也正是她想要的。


    “姑娘,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瞧了眼那些將自家夫人視如蛇蠍般躲避的嬪妃,夏蟬心下不免有些生氣,但更多的是無奈。


    “夏蟬,你無需在這伺候我,去跟你平日裏熟悉的姐妹們聊去吧!”


    接過夏蟬遞來的茶水,雙手捧著,暖暖的感覺讓人很是舒服,潘愛子抿了一小口,唇角含笑道。


    “不了,奴婢也不愛湊熱鬧,陪著姑娘清清靜靜的,挺好。”


    見夏蟬不願,潘愛子也不勉強,心下卻是感動的。


    她知道,夏蟬是怕一個人孤單,故意那麽說的。


    “嗬嗬,這麽個清靜的地方倒是讓妹妹搶先給占了。”


    就在潘愛子與夏蟬聊家常之際,忽地一道溫柔的嗓音響起,主仆二人迴首而望,隻見內裏身著一套淡粉色衣裙,外頭罩了件雪貂皮披風的王靜正麵含笑意,身姿如弱柳扶風般走近。


    夏蟬朝王靜行禮畢,便取了個絨毛墊子鋪在潘愛子對麵的石凳上。


    待得王靜坐下,潘愛子方略微自嘲的笑道:


    “姐姐說笑了,我身患頑疾,怕擾了他人的興致,這才躲來此處的。”


    “好妹妹,這大過年的,咱也不要理那些個無關緊要之人。”


    伸手握住潘愛子的雙手,王靜淡淡一笑,輕言安慰道。


    忽地,一陣風起,有臘梅鮮豔欲滴的花瓣隨風飛舞。


    一片花瓣正巧落在潘愛子手中的茶杯內,激起圈圈漣漪。


    “姑娘,奴婢幫你換杯茶吧!”


    “不必了。”


    笑著拒絕夏蟬,潘愛子故作俏皮的朝王靜眨了眨眼,語聲輕快道:


    “靜姐姐,這下風花雪月,全都齊全了。”


    “嗬嗬,妹妹好風趣,風花雪月竟然這般也可以解讀。不過妹妹素來機靈,風花兩物用的更是無可挑剔。”


    王靜雲淡風輕的言語好似一塊巨石,壓得潘愛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這王靜果然是個心思通透之人,想來椒房宮中所發生的事,她已經是一清二楚了。不知她此刻突然出言暗示,所謂何意?


    “靜姐姐,你就不要笑話子兒了。”


    假裝沒有聽出王靜的言外之意,潘愛子略微有些不依的撒嬌道,全然一副小女兒之態。


    就在此時,隻聽得遠處傳來太監高亢尖銳的通傳聲:


    “皇上駕到,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駕到。”


    眾位嬪妃慌忙低眉斂容,於道旁按各自品級分兩側排列相迎。


    微微垂首,神色恭敬,眼觀鼻,鼻觀心,即便如此,在薛謹之經過身前時,潘愛子還是感覺到了他那一掠而過的複雜眼神。


    “眾位愛卿都坐下吧。”


    威嚴的聲音沉穩如昔,於寂靜的禦花園內響起。眾嬪妃謝罷,都正襟危坐,完全沒了之前那種嘰嘰喳喳的吵鬧之態。


    “皇後,家宴就有你來主持吧!”


    將大權交給公孫蓉兒,薛謹之便徑自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飲起來,任誰都看的出他此刻心情定是不好的。


    公孫蓉兒也不規勸,笑著落落大方的應下,便著手辦起家宴來。


    宮中的慶賀活動,素來都是千篇一律的,開場的都是歌舞,寓意都是盛讚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一眾舞姬賣力舞動,更有甚者時不時朝著坐在首席的薛謹之道似無情卻有情的眼波流轉,為的就是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瞧著歌舞索然無味的潘愛子終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暗暗斜睨薛謹之一眼,恰好瞧見他也在看著自己,漆黑深邃的眼神裏有失望、痛苦、掙紮,好像想要承認什麽,卻不敢承認似的。


    慌忙將視線收迴,為了穩定慌亂的情緒,潘愛子拿起桌上的杯子便灌了一口,因喝的太急,被酒嗆到,頓時咳嗽不止。


    薛謹之見潘愛子咳的臉紅脖子粗,原本想站起身子上前察看,然思及她在暗地裏的所作所為,終究還是按捺住了。


    “姑娘,你沒事吧?”


    伺候一旁的夏蟬慌忙彎下身子,伸手輕拍著潘愛子的背脊,低聲問道。


    抬手搖了搖,以示自己無事,緩過氣來的潘愛子正欲深吸口氣,穩穩急劇跳動的心,就聽得耳畔響起一道好久不曾聽到的語聲:


    “夫人,我家王爺此刻在籠香閣等你,還望你前去見上一麵。”


    煙花綻放,映得整個夜空明豔動人,稍瞬即逝的亮光,卻足以讓潘愛子看清了說話之人的麵容。


    與印象中男裝打扮的葉飛相比,此刻身著一套宮女服飾的葉飛多了幾分清麗脫俗之美,少了幾分英氣,委實讓人眼前一亮。


    薛靖乃是王爺,若沒什麽特殊之事,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在家宴上出現,無需派葉飛特意前來相請。女生小


    潘愛子心下衡量一番之後,站起身子,由著夏蟬攙扶著行至薛謹之麵前,屈身恭敬道:


    “皇上,嬪妾身子不適,還望皇上能夠讓嬪妾早些迴去歇著。”


    神色複雜的打量著潘愛子,靜默半晌,薛謹之才漫不經心的點頭答應了。


    辭了薛謹之,潘愛子便隨同葉飛前往籠香閣。


    三人剛行至籠香閣大門外,就聞得一股清新淡雅的梔子花香鋪麵而來,令人倍感神清氣爽。


    踏入宮門,滿目可見的,是一盞盞猶如橘子般大小的紅燈籠掛滿了滿院原本光禿禿的梨樹,溫暖的光令整個籠香閣都變得暖和起來。


    燈火閃爍見,那俊美猶如神般的男子淺笑盈盈的立於梨樹下,白衣勝雪,纖塵不染,一如天上的明月般皎潔。


    “王爺,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緩步行至薛靖身前,潘愛子淺淺一笑,柔聲道,許是受著似夢幻般環境的影響,隻覺得整顆心像是泡在溫泉裏一般,暖暖的,軟軟的。


    “過了年,你便又年長了一歲,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笑著將藏於身後的錦盒拿出,薛靖小心翼翼的打開,兩隻白玉蝴蝶赫然呈現在潘愛子的眼前。


    倘或是用白玉雕刻成蝴蝶的形狀,倒也沒有什麽奇特精妙之處,而眼前的兩隻蝴蝶,妙就妙蝶翼上。


    那蝶翼薄的猶如真的一般,上麵的花紋可謂是美輪美奐,薛靖隻要微微顫抖一下雙手,那蝶翼便會輕顫不已,好似欲翩然起舞。


    瞧見潘愛子眼眸之中流露出的驚歎與喜愛之色,薛靖便知道,自己這次送對了禮物。


    “喜歡嗎?喜歡的話,我這就給你戴上。”


    大年三十,潘愛子也不想掃了薛靖的興,也就點頭答應了。


    “王爺,時候不早了,該迴王府了。”


    “不急,不急……”


    薛靖話音未落,就見一抹修長的身影身形不穩的衝入籠香閣庭院內,待得眾人瞧清來人的裝扮,心下俱是一驚。


    手裏拿著一壺酒,貌似醉漢一般的薛謹之醉眼迷離的行至薛靖與潘愛子身前,伸手指著薛靖,好似要辨認清他的臉,嘴上則笑道:


    “皇弟,怎麽進宮了也不去拜見母後啊?跑來這做什麽?”


    一時找不到合適理由的薛靖白皙如玉的俊臉不由有些微微發紅。


    “皇上,你喝醉了,臣妾扶你迴房休息。”


    穩了穩慌亂的情緒,潘愛子一邊上前攙扶住薛謹之搖搖欲墜的身子,一邊對薛靖使眼色,示意他先離開。


    薛靖會意,朝薛謹之行了君臣之禮之後,正欲離開,卻見薛謹之用力推開潘愛子,厲聲喝道:


    “站住,別走。”


    毫無準備的潘愛子往後連連退了數步,幸得夏蟬反應快,上前將其扶住,才沒有摔倒在地。


    “皇弟,今晚乃是大年三十,你先別走,陪朕喝幾杯。你,還有你,去準備些酒菜。”


    對潘愛子差點摔倒一事,薛謹之沒有流露出半分關心之色,而是用不容拒絕的語氣吩咐潘愛子及夏蟬道。


    薛靖欲說些什麽,卻見潘愛子朝他輕輕搖了搖頭,最終將婉拒之言咽了下去……


    備了酒菜,潘愛子借故身子乏了,欲上樓歇息,卻被薛謹之強留在身旁作陪。


    “皇弟,四皇弟傳來消息,說今年雪大,西南那邊凍死了不少牛羊,想必來年邊關會有所動蕩,然眼下朝中無人能承擔援助四皇弟的重任,朕想派你前往,可好?”


    聞言,薛靖與潘愛子心下俱是一驚,二人視線於空中交匯,又快速分開,雖極為短暫,然還是落入薛謹之似是醉眼迷離的黑眸之中,令其心頭的怒意又增添了幾分。


    “皇兄,臣弟雖略讀過些兵法書籍,卻從未領兵打過仗,此番若是去了,怕隻會紙上談兵,當真是恐難當此大任啊!”


    “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四皇弟雖驍勇善戰,卻是智謀欠缺,皇弟去了,正好互補。況且皇弟素來心懷黎民百姓,應該不會想看到邊關的百姓遭受烽火之災吧?”


    “這……”


    瞧著雙眉微蹙、眸露為難之色的薛靖,潘愛子麵露嬌嗔之色,雙手拉起薛謹之的手臂輕搖,撒嬌道:


    “謹哥哥,你不是說,在後宮不談朝堂之事嘛。子兒聽著覺得甚是無趣,咱們還是說些別的有趣之事吧。”


    “好,好。都依你。”


    手臂微微用力,將潘愛子嬌小的身子帶入懷中,薛謹之食指微彎,極盡疼愛之色的刮了下潘愛子俏挺的玉鼻,寵溺道。


    往昔,薛謹之與她也有過這樣的親密之舉,然從未在人前表現過,若說他是醉了才會如此,倒不如說刻意來的更貼切些。


    思及此,潘愛子的心驀地一緊,若薛謹之是刻意為之,那他就是信了她與薛靖有染的謠傳,不動聲色的抬眸細瞧薛謹之深邃的雙眸,除了瞧見他黑亮的眸中自己略顯嬌羞的倒影之外,再無旁地。


    “皇兄,時候不早了,臣弟先行告退了。”


    即便心中早已明白潘愛子是薛謹之的妃子,也強迫自己以朋友之心護她周全,然當親眼目睹她與薛謹之時,心終究還是會刺痛,像似掉在了荊棘之上。


    薛靖極力掩藏好自己的痛苦,站起身子,恭敬行禮道。


    “恩,迴去好生考慮一下朕適才所說之言。”


    “是。”


    目送著薛靖離去的背影,薛謹之漆黑深邃的雙眸不由沉了沉,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驚得潘愛子的背脊一陣發寒。


    “子兒,天色不早了,上樓歇著吧。”


    不待潘愛子迴過神來,薛謹之便將其輕巧的抱起,朝樓上行去。


    “謹哥哥,今兒個是大年三十,依照祖宗規矩,你應該在蓉兒姐姐那……”


    “朕是皇上,朕說了算。”


    薛謹之霸道的口吻沒有半分商榷之地,霍然冰冷的眼神透出濃濃的怒意,頓時嚇得潘愛子噤若寒蟬,也令她心下的不安似湖中漣漪般越擴越大。


    “子兒,你在害怕什麽?”


    語聲輕柔卻令人毛骨悚然。


    不敢直視薛謹之那似笑非笑的臉,潘愛子雙眸低垂,細若蚊訥道:


    “謹哥哥,子兒今日身子不適,怕是不能侍奉謹……”


    頭頂一道黑影忽然罩下,驚得潘愛子慌忙抬頭,待得看清薛謹之已然變得陰森恐怖的臉,一時竟忘了言語。


    “你是身子不適,還是這裏不舒服?”


    自知今夜很可能是在劫難逃,然終究還是要博上博,眼圈一紅,潘愛子咬了咬嬌嫩的唇,眸露委屈茫然之色道:


    “謹哥哥,愛子真的是……”


    “潘愛子,你不要再在朕麵前演戲了。倘若朕是薛靖,你會這般推三阻四嗎?”


    “謹哥哥,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親耳聽到與心裏猜測終究還是有別的,麵露震驚之色的潘愛子眸中有著受傷之色,嬌小的身子因著心底散發出得寒意顫抖不已,一如秋風中的落葉。


    “哼。你適才與薛靖眉來眼去,當朕是瞎了不成?皇後說你城府極深,心機頗重,朕往昔都是不信。為了證明你是無辜的,朕還與皇後打賭,故意設局,看你會不會與賢妃聯合起來對付皇後,你真的是太令朕失望了。”


    聞言,潘愛子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唇角露出一抹淒涼與嘲諷的笑。


    嗬嗬,她一直以為自己素來行事滴水不漏,謹慎小心,卻終究還是落入了他人的圈套內。


    瞧薛謹之的樣子,想來她說再多,他也是不會信她了,與其如此,倒不如來個置之死地而後生。


    “皇上,嬪妾承認,是想要聯合賢妃除掉皇後,那又怎樣?她害死了嬪妾的孩子,嬪妾為了複仇有何不可?還有,你口口聲聲說會相信我,你到頭來,你終究還是信了旁人的話,即便此刻嬪妾據理力爭,說嬪妾與王爺清白的很,想來你也是不會信了。你若要罰,就罰吧。嬪妾甘願領罪。”


    聽罷潘愛子所說之言,薛謹之突然昂頭大笑,淚水自其眼角滑落。


    眼前的女人便是他想要嗬護一輩子的,卻沒料到,她竟然利用他對她的愛,在後宮之中為所欲為,而他卻像個傻子,到最後一刻,還期望她能夠用謊話欺騙他。哪怕她搖頭努力表示否決,他終究還是會信她的啊!可是她卻連撒謊都懶得撒,硬生生將他最後的希望給打碎了。


    “罰?朕怎麽舍得罰你?你是朕最寵愛的妃子,從今往後,朕會好好疼你的,好好的,疼,你。”


    眸光寒如外頭的冰雪,懂得潘愛子隻覺得體內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那從薛謹之嘴裏擠出來的字句,織成恐懼的網,將她裹得密不透風。


    宛如躲避洪水猛獸般的,潘愛子瞅準了機會,便要奪路而逃,然而嬌小的身子剛探出床,就被薛謹之用力給來迴了床內。


    或許今夜便是她最後的複仇機會,過了今夜,她便再無機會了。


    所以,即便此番話語會令薛靖深陷困境,她也顧不得了。她要讓整個皇室動蕩不安,讓太後心力交瘁而死。


    聞言,薛謹之先是一怔,旋即滔天怒意徹底吞噬他的意識。


    “放開我,薛謹之,你放開我……”


    聲嘶力竭,帶著絕望的唿喊聲聽得守在屋外的夏蟬心驚膽顫不已。


    猶豫再三,夏蟬最終還是拿定主意,冒著風雪,跑入黑夜之中。


    大年三十的夜晚,跑在皇宮的走道上,隨處可見煙花綻放於夜空之中,絢爛多姿。


    心中焦急不已的夏蟬生怕此刻薛靖已然出宮,緊趕慢趕的跑到宮門口,詢問守門的士兵,得知薛靖的馬車還未出宮,懸著的心方放下。


    約莫等了一炷香的時辰,青磚鋪就的地上響起“嗒嗒”的馬蹄聲,夏蟬慌忙抬頭去望,隻見一輛前頭懸掛著兩盞風燈,精致卻不華貴的馬車正迎麵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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