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竹姐姐,其實你要是覺得陪著我悶的話,大可以迴籠香閣。..我保證,一定不會闖禍。”


    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潘愛子嘴角浮現出一抹燦若朝陽、甜如蜂蜜的笑,舉手信誓旦旦道。


    寒竹撇了撇嘴,麵露不屑之色,擺明了是不相信潘愛子。


    “她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相信你啊!”


    一道慵懶低啞的嗓音突地響起,隨即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自不遠處的假山後步出,謫仙般光芒四射的容顏令潘愛子與寒竹雙雙張大了嘴,眸中除了驚豔之色再無別的。


    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似刀裁,眉目如畫。


    經暖陽映照,男子長長的卷翹睫毛宛如鍍了層薄薄的金粉,越發襯得其好看的桃花眸明亮動人。


    “嗬嗬,看兩位姑娘的樣子莫不是喜歡上我了不成?”


    輕浮的言詞自男子口中說出,卻沒有給人半分冒犯唐突之感。


    “是啊!你長得這麽好看,相信見過你的人都會喜歡你的。”


    相較於寒竹的羞澀扭捏,潘愛子倒是落落大方道。


    男子微微愣了愣,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他在宮中生活了十幾年,見過的女子多如過江之鯽,即便再爽朗大方的女子也不會像眼前這長相甜美可愛的女子這般不知羞的將愛慕之情直截了當的訴諸於口。


    “嗬嗬,有趣,實在有趣。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賤名寒竹,她叫愛子。”


    氣質高貴的男子未曾理會寒竹,隻是笑盈盈盯著潘愛子瞧,直到見其點了點頭,方笑意盎然道:


    “愛子,很好聽的名字,本王記住你了,有緣再會。”


    語畢,不待潘愛子問些什麽,便徑自轉身,大步離去。


    望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寒竹氣得直跺腳,麵有怒色的將潘愛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一番後,恨聲道:


    “你究竟有什麽好?為什麽小姐、皇上、王爺都待你這般好?”


    不知寒竹在氣些什麽的潘愛子,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麵疑惑道:


    “寒竹姐姐,你說蓉兒姐姐對我好,愛子心中自是明白。可是你說皇上和王爺也對我好,究竟從何說起?”


    “哼,你裝傻充愣的本事倒是厲害的緊。隻不過你別忘了,在宮中招蜂引蝶可不是什麽好事,遲早有你好果子吃。”


    冷哼一聲,寒竹麵露譏諷之色道。


    “寒竹姐姐,愛子知道你一直不喜歡我,可是愛子自問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什麽你要這樣咒愛子?為什麽?”


    麵對寒竹的一再挑釁,忍無可忍的潘愛子厲聲質問道,因著情緒激動,小小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從小到大,你就會裝可憐,博同情。你那些伎倆,旁人會被你騙了,我寒竹可沒那麽好騙。這禦花園也逛完了,是該迴去了。”


    麵露不耐之色的寒竹劈裏啪啦說了一通之後,也不管潘愛子是否會跟著自己,轉身朝“籠香閣”所在的方向行去。


    晚霞綺麗多姿,倒映在潺潺溪水中,碎成點點光芒,似無數金紙隨波逐流。


    巨大的太湖石錯落有致的擺放在溪旁,石上草中落紅片片,風過,滿目桃花飛舞。


    蜷縮著小小的身子,坐在太湖石上靜靜望著眼前緩緩流淌而過的溪水,潘愛子隻覺得很是孤單,思親之情溢滿整個心胸。


    雙眸霧氣氤氳,模糊了眼前的景象,鼻子一酸,淚水靜靜滑落稚嫩的小臉。


    “子兒,怎麽哭了?”


    醇厚而又略帶心疼的嗓音似穿透烏雲的陽光,暖暖地落進潘愛子的耳中。


    “謹哥哥,謹哥哥……嗚嗚。”


    迴首見是薛謹之,潘愛子跳下太湖石,似乳燕投林般,撲入薛謹之的懷中,放聲大哭。


    “子兒,到底出什麽事了?告訴謹哥哥,好嗎?”


    強而有力的右臂圈住潘愛子小小的身子,左手輕撫她光滑如絲緞、烏黑似潑墨的青絲,薛謹之劍眉微蹙,麵有焦急之色道。


    “謹哥哥,子兒知道你很厲害。子兒想出宮,你幫幫我,好不好?”


    聞言,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直視潘愛子那雙充滿期待與信任之色的晶亮眸子,薛謹之微微側首,將充滿複雜之色的視線落到別處。


    愛子是這充斥著明爭暗鬥、冷漠無情的皇宮中唯一能夠讓他覺得安心與溫暖的人。


    而今的他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浮木,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手,而將自己再度置於冰冷孤單的深淵之中。


    “子兒,對不起,謹哥哥幫不了你。”


    “哦。”


    失望的低垂下頭,默默的離開薛謹之的懷抱,潘愛子再度迴到太湖石上背對而坐,柔弱無助的模樣著實令薛謹之心疼痛不已。


    “子兒,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想要離開皇宮?你不是說過,有謹哥哥在,皇宮其實也不錯嗎?”


    靜默片刻,收斂心神,薛謹之嘴角含笑,行至潘愛子身側,極盡溫柔道。


    潘愛子恍若未聞,隻默不作聲坐著,顯然是在賭氣;薛謹之也不在意,隻是笑笑作罷……


    次日寅時,細雨綿綿打在“籠香閣”院內的芭蕉葉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越發突顯出院內的靜。


    “啊……”


    突地,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劃破寧靜的夜,驚醒了籠香閣所有的人。


    似墨般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東廂房內,被噩夢驚醒的潘愛子滿頭是汗,擁被而坐,光潔白淨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是驚魂未定。


    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盛滿了無邊無際的恐懼,眼神有些渙散,似還未從夢魘中完脫離。


    房門忽地被人推開,嚇得潘愛子身子猛地一縮,難以遏製的再度尖叫。


    明亮的燭光驅散了夜的黑。


    身披淡粉色鬥篷的公孫蓉兒將手中的琉璃盞置於床邊的矮幾上,慌忙掀開鵝黃色紗帳,很是心疼的將顫抖不已的潘愛子擁抱入懷,柔聲輕撫道:


    “愛子,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有蓉兒姐姐在。”


    溫柔的語聲,熟悉的香味,暖暖的體溫令潘愛子霍地睜開緊閉的雙眸,見是自幼疼愛自己的公孫蓉兒,便“哇”的一聲痛哭出聲,邊哭邊反手緊緊抱住公孫蓉兒纖細的腰身,哭哭啼啼道:


    “蓉兒姐姐,我做了個夢,那個夢好可怕,真的好可怕啊!”


    侍立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寒竹見潘愛子滿麵惶恐,模樣仿若半夜撞鬼一般,心底不由發毛,未等公孫蓉兒說些什麽,便逾越道:


    “你做了什麽夢?夢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我夢到好多好多赤身裸體的男人,他們笑得很恐怖,手段殘忍的在虐待一名未著寸縷的女子……”


    “是她迴來了,一定是她迴來了。”


    不待潘愛子把話說完,寒竹的臉已然變得蒼白如紙,渾身難以遏製的顫抖不已,眼神更是在屋內四處亂瞟,似在找尋著什麽,又似在戒備著某些躲在暗處的東西會突的撲過來將她吞噬。


    見寒竹此番模樣,公孫蓉兒麵有不悅之色,蹙眉喝道:


    “寒竹,你做什麽?難道還嫌愛子不夠害怕嗎?若是再這般裝神弄鬼的,仔細你的皮。”


    “小姐,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沒有裝神弄鬼,你聽奴婢細稟啊!”


    慌忙跪倒在地,寒竹連連磕頭求道。


    “好,我暫且耐著性子聽你把話說完,若是說的沒理,就罰你去浣衣局。”


    深吸口氣,穩了穩慌亂的心神,寒竹絲毫不敢有所隱瞞道:


    “小姐,奴婢聽宮裏的宮女說,這座籠香閣原是先帝賜給他一個極為寵愛的妃子。..卻不料,襄王有意,神女無心。那女子並不愛先帝,更想方設法逃出了皇宮。先帝思念成疾,最終撒手人寰。


    太後恨那女子禍國殃民,勢要將其找出來,並處以極刑。四年後,那女子最終落入太後手中,並且被送去軍營,被軍營內的士兵**致死。愛子與那女子並不熟識,往日在王府抑或在儲秀宮中也未做個這樣的夢,如今倒是做了,定是那女子的魂靈搞得鬼。”


    “荒謬,簡直一派胡言。莫說那女子客死異鄉,千裏迢迢魂靈歸不得。就憑皇上如今對本宮的寵愛,又怎會賜一座不幹不淨的宮苑給本宮。”


    抿了抿唇,公孫蓉兒的臉色又沉了幾分,眼神似泛著清冷寒光的刀鋒般直直射向寒竹,厲聲喝道,驚得寒竹渾身劇烈顫抖。


    “來人,將這妖言惑眾的*婢給本宮拖出去掌嘴。”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被人拖著往外走的寒竹,整個人癱軟無力,隻是嘴上哀嚎求饒,公孫蓉兒並不理會,溫和平靜的視線落在潘愛子嬌嫩的小臉上,心中卻是波瀾起伏。


    寒竹所說之言勾起了她心中那抹深深隱藏的不安。


    皇上雖然對她寵幸有加,但她卻從來不曾感覺到絲毫愛意,他們之間彷佛橫亙著一條深不見底的巨大謹溝。


    之所以責罰寒竹,是為了讓她往後嘴巴嚴謹些,免得適才之言傳入太後或皇上耳中而誤以為她公孫蓉兒恃寵而驕,不滿皇帝所賜,引起軒然大波,禍及自身和榮親王府。


    “啪,啪……”


    須臾,皮肉撞擊聲伴隨著寒竹的痛唿聲飄入室內,聽得潘愛子心驚肉跳,抱著公孫蓉兒腰身的雙臂不由自主的緊了緊。


    素日裏,寒竹雖經常欺負她,但見她受這等嚴厲責罰,也委實有些不忍。


    “蓉兒姐姐,你就饒了寒竹這一次吧!相信她往後再也不敢惹蓉兒姐姐生氣了。”


    軟聲細語的哀求,水汪汪充滿期待的眼神,令公孫蓉兒最終軟了心腸,輕歎一聲,朝著室外喊道:


    “不用打了,將那*婢送去浣衣局,直到她知道錯了為止。”


    外頭的人應了一聲,隨即錯落有致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因著做了噩夢,耗了太多精力,此刻安下心神,潘愛子不免有些發困,連連打哈欠,公孫蓉兒見狀,淺笑道:


    “丫頭,天色尚早,你再睡會吧!”


    強撐著沉重的眼皮,潘愛子搖了搖頭,支支吾吾著似有話要說,猶豫半晌,方才下了決心般,在公孫蓉兒探詢的目光下輕聲道:


    “蓉兒姐姐,我想季叔叔了,我想迴榮親王府。”


    聞言,公孫蓉兒掛在嘴角的笑不由僵住,然思及薛謹之可能對愛子有意,未免萬一,深思熟慮之後,頷首道:


    “好,蓉兒姐姐會安排你迴王府的。現在,你可以乖乖的睡覺了吧!”


    “恩。”


    望著沉沉睡去的潘愛子,公孫蓉兒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靜默著悄無聲息的退出房去……


    卯時,天光黯淡,晨曦將露未露,映得天際橘黃一線。


    院內,粗使的宮女靜靜的收拾著雨後滿地落花,掃帚滑過地麵發出的“沙沙”聲,仿若細雨未歇。


    身披鬥篷的公孫蓉兒倚著房門怔怔出神,目光則落在敞開的院門處。


    醜時三刻,她就吩咐小玄子出去打理愛子出宮之事了,而今都已卯時了,卻遲遲不見他歸來,莫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不成?


    雙眉微微聚攏,公孫蓉兒正思索著該不該派人去瞧瞧,忽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不一會,身著藍色太監服的小玄子便滿麵喜色的步入院內,勁自走到她麵前行禮道:


    “娘娘,一切都已辦妥。”


    輕舒口氣,公孫蓉兒目露嘉許之色,輕聲道:


    “何時能夠送愛子出宮?”


    小玄子正欲迴話,驀地,一道圓潤的女聲恭敬有禮的響起:


    “奴婢慈和宮丹春,參見容華娘娘。”


    慈和宮乃是太後所居之所,丹春的突然造訪,令公孫蓉兒除了感到驚訝萬分之外,就是滿腹疑惑。


    秀女進宮之日,她曾與其他秀女一同去慈和宮向太後請安過,但那次也是隔著層層帳幔,想來太後應該看不清她們的容顏,更不可能對她印象深刻。


    莫不是現今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太後怕皇上沉迷女色,誤了朝政,故而特意這麽早派丹春來叫她去慈和宮訓話?


    想著極有可能,公孫蓉兒溫婉的秀顏不由失了幾分血色,卻依舊保持鎮定道:


    “丹春姑姑這麽早來籠香閣,不知所謂何事?”


    “迴娘娘的話,太後昨兒個聽聞王爺有了娶親的想法,甚為歡喜,今日便派奴婢前來請愛子姑娘過宮一敘。”


    “愛子?”


    太過驚訝,公孫蓉兒不由自主的低唿出聲,隨即發覺失態,尷尬的笑了笑之後,心思百轉,權衡一番後,方再度淺笑道:


    “那就有勞姑姑稍等片刻,本宮這就去把她叫醒。”


    丹春微微屈膝行禮,待得公孫蓉兒隱身於東廂房內,方直起身子。


    好夢正酣的潘愛子,忽得聽到耳畔有人喚她,無意識發出一聲不耐的輕吟,隨即扯了被子,滿頭滿臉蓋住。


    公孫蓉兒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愛子身上的被子徹底掀開。


    春日清晨,寒意頗濃,身上突然沒了被子,潘愛子忍不住打了個機靈,睡意無。


    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眸,見是公孫蓉兒,愛子的小嘴不由撅起,似抱怨似撒嬌道:


    “好姐姐,天色尚早,昨兒個我也不曾睡好,你就讓我多睡會吧!”


    “丫頭,不是我不想讓你多睡會,而是慈和宮來了人,要叫你過去。”


    “慈和宮?”


    一頭霧水的潘愛子蹙眉困惑道。


    進宮之前,教習姑姑教公孫蓉兒宮規禮儀時,愛子因性子貪玩,受不了那種中規中矩的氣氛,經常偷溜出去,故而對皇宮整體布局含糊不清,根本不知道哪個宮住著什麽人。


    “你這丫頭,永遠這樣迷迷糊糊的,到了太後那可要機靈點,千萬別惹出什麽亂子來。”


    纖纖玉指戳了下潘愛子光潔的額,公孫蓉兒笑著殷殷叮嚀道,心下則不免有些擔憂。


    “蓉兒姐姐,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去太後那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了,別問那麽多,慈和宮的姑姑還在外頭等著呢,快些穿好衣服出去吧!”


    公孫蓉兒邊說,邊幫著潘愛子將衣裙穿好,並幫她打理好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


    仔仔細細打量潘愛子一番,確定無任何不妥之處,公孫蓉兒方領著她步出房門。


    “這位就是愛子姑娘吧,果真長得水靈標致。”


    丹春近身上前,待得瞧清愛子容貌,不由嘖嘖驚歎,隨即朝公孫蓉兒行禮道:


    “容華娘娘,奴婢這就帶愛子姑娘去慈和宮了。”


    語畢,再度福了福身,方去牽潘愛子柔若無骨的小手,神態極為熱絡。


    “蓉兒姐姐,你不陪愛子一起去慈和宮嗎?”


    見公孫蓉兒隻是靜佇,並未有意隨同,潘愛子眸露膽怯無助之色道。


    丹春麵上的為難之色,公孫蓉兒自是看的清清楚楚,遂笑著安撫愛子道:


    “丫頭,你放心跟這位姑姑去。等你迴來之後,就可以吃到你最愛吃的水晶糕了。”


    躊躇片刻,終究抵不過美食誘惑,潘愛子乖巧的點了點頭,這才跟著暗自鬆了口氣的丹春步出籠香閣,往慈和宮而去。


    太陽冉冉升起,暖暖的陽光照射著世間萬物。


    花草樹木上的晶瑩露珠,閃爍著七彩光暈,好似顆顆碎鑽,耀眼動人。


    霧氣氤氳的人工湖內,雪白的丹頂鶴悠然自得的踱步而動,偶爾引頸發出清脆嘹亮的啼鳴。


    錯落有致的睡蓮葉漂浮在湖麵上,想來夏日來臨之時,這湖麵上必定風光無限。


    “丹春姑姑,這裏好漂亮,好美啊!”


    眼前如夢似幻的美景,使得潘愛子感覺自己好像進了瑤池仙境,連連驚歎不已。


    丹春迴以溫柔一笑,眸中對潘愛子的喜愛之情又多了幾分。


    她在宮中生活這麽多年,從來不曾見過似潘愛子這般率真可愛的女子,難怪王爺隻是在禦花園中看了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姑娘,你暫且在外稍等片刻,奴婢進去通稟一聲。”


    行至白玉階前,丹春輕聲說罷,便步入房去,片刻功夫,便再度出現在潘愛子的麵前,笑容滿麵的拉著她往房內走。


    甫入室內,一陣淡淡的香氣便縈繞周身,似晚香玉卻又有點茉莉花的香,聞之,隻覺通體舒暢、暖意融融。


    重重薄紗帳幔分兩側掀開,露出內裏簡單古樸的羅漢床。


    一張梨花木打造的低矮茶幾四平八穩的擱於羅漢床上,幾上置著一盞隻有嬰兒拳頭大小的琉璃盞,盞內煙霧繚繞,時有“咕咕”作響的水聲冒出


    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似金粉般落在側臥於羅漢床上、正閉目吸水煙的中年女子身上;淡淡的光暈勾勒出其勻稱的身材,想來年輕時必定身姿曼妙。


    丹春示意愛子靜待片刻,獨自走向羅漢床,輕聲喚道:


    “太後娘娘,愛子姑娘來了。”


    輕應一聲,坐直身子,太後笑容輕淺的望向立於一丈開外、微垂著頭的愛子,柔聲喚道:


    “過來,讓哀家仔細瞧瞧,看看是什麽樣的標致人兒,能讓哀家那個整日遊戲花間的混世魔王執意非卿不娶。”


    心中謹記公孫蓉兒的話,不敢有絲毫怠慢的潘愛子乖巧的行至羅漢塌前,甜甜行禮道:


    “奴婢愛子,參見太後娘娘。願太後娘娘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哎呦,這小嘴甜的,難怪那混世魔王喜歡了,就連哀家也喜歡的緊。來來,別那麽拘謹,坐到哀家身旁來。”


    說著,太後拍了拍身旁空著的位置,很是慈愛的相邀道。


    愛子謝過之後,依言坐到太後身旁,卻始終低垂著臉。


    “嗬嗬,難道哀家的樣子很可怕嗎?”


    聞言,潘愛子慌忙搖了搖頭,抬頭否認道:


    “太後娘娘慈眉善目……”


    “是你,居然是你!”


    未等愛子把話說完,麵色突地變得蒼白如紙的太後目露震驚惶恐之色,厲聲喝道,嚇得潘愛子臉上頓時失了血色,嬌小的身子顫抖不已,仿若風中枯葉蕭瑟。


    “來人,快來人。將這*人給哀家抓起來。”


    因著情緒太過激動,太後歇斯底裏叫喚的同時,無意識揮舞右臂,寬大的袖袍拂落了茶幾上的水煙盞。


    琉璃盞應聲碎裂在地,空氣中猛然加重的濃鬱香氣,熏得潘愛子隻覺得頭疼欲裂,腦海中閃過很多模糊的畫麵。


    在這些模糊的畫麵中,好像有小孩惡狠狠的警告,有女子冰冷的眼神,還有此刻縈繞在周身的香氣。


    驀地,雙臂傳來的疼痛,使得潘愛子恢複清明意識,仔細一看,原來是自己的雙臂被人用力反剪在背後。


    雙臂似要脫臼的痛楚令潘愛子一張小臉痛苦的糾結成團,小嘴則朝太後求饒道:


    “太後娘娘,奴婢不知犯了何錯?太後娘娘為何要這般待奴婢?”


    “把這*人給哀家押往天牢。”


    抓住潘愛子的兩名太監答應一聲,麵無表情的拉著她往外走……


    瑟縮在牆角潮濕的草堆上,雙臂緊緊抱住雙肩,潘愛子將小臉深埋在雙膝之間,嗚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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