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安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出了老太太的書房。


    剛走到樓梯口,她就看到薛慎之慢慢悠悠地進了家門。她現在真是恨死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了,手一指他:“你還知道迴來?瞧你走那幾步路!簡直像是吸了毒的癮君子!還不快趕緊滾去我房間!飯都要吃不上了!你還閑晃什麽?”


    薛慎之是被梁厚澤的電話叫醒的,醒來後他發現,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身邊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反正不是他在女人的床上醒來,就是女人在他的床上醒來,他的生活一直是這樣。


    昨晚他離開潘愛子的家,就直接去了酒吧。


    他需要喝些酒,因為潘愛子這個女人令他迷惑,令他錯亂。


    原先他隻看到她那張酷似許如初的臉,他沒有覺得奇怪,畢竟這個世界上長得相象的人很多。


    可是昨天晚上,他看到了她的身體。那一瞬間,他渾身刷地冷卻,酒意消。有一種奇怪的恐慌感像小蟲子一樣爬進他的心裏。


    一個有著許如初的麵孔、魏曼的身體的女人,安靜地躺在他的身下,任他折磨,這是不是太詭異了?


    可是他翻過她的身體,卻沒有在她的臀上看到那顆胎記。


    魏曼的臀部上有一顆淺紅色的胎記。


    薛慎之不敢再碰她了,潘愛子在他的眼中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好像有一雙神之眼,目睹了他半生的故事,便故意派這樣一個女人來捉弄他。


    他離開潘愛子的家後,心裏仍然毛毛的。


    他來到酒吧,坐在那裏,一杯接著一杯喝酒。他很少迴憶起過去,可是因為潘愛子的刺激,昨晚他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


    在他心裏,許如初是最美好的女子,雖然她利用他背叛他,可是他仍然懷念著她。


    而魏曼,是他尊重的一個女子。因為她總是那麽溫柔,她忍辱負重,她一直在鼓勵他,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如果有一天他老了,迴憶起他年輕的時候,也許隻有對這兩個女子的記憶是溫暖的。可他卻留不住她們,一個被他一刀捅進胸口,一個被他生生拋棄。


    留下來的,都是令他心煩的。


    他的人生從來都不由他做主,他一直就知道,可是他從來沒有像昨晚那樣沮喪過。


    他喝了很多酒,就在他快要醉倒之際,一個女人走過來,摟住他的脖了,於是他就跟她走了……


    又是一個迷亂瘋狂的夜晚,當他被梁厚澤的電話叫醒時,他頭痛欲裂。


    於是他耐煩地迴了梁厚澤一句:“知道了,馬上就迴去!”


    事實上,他沒有馬上就迴去。他又躺了好一會兒,才爬起床來。他要走,女人纏著他不放,他不得不給她更多的錢,她才對他鬆了手。


    出了女人的家,他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車。


    等他到家的時候,家庭會議已經開完了,迎接他的是葉海安那張憤怒的鐵青的麵孔。


    他習慣了,他的媽媽常年處於憤怒的狀態,高興的時候不多。


    他晃晃悠悠進了她的房間:“媽……打電話叫我迴來,到底有什麽……”


    他話未說完,葉海安揚起手來,“啪”地打了他一巴掌:“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沒用的東西!害我現在被吳雪帆那個狐狸精和她的私生子欺負!”


    薛慎之一進門就挨了耳光,被打得直發懵:“媽……你這是幹什麽?”


    “你死哪兒去了?不是叫你馬上迴來嗎?人家都有兒子站在身邊撐腰!你就撇下你媽一個人在那裏被人欺負是不是?我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廢物!”葉海安滿腹委屈,見薛慎之一臉茫然的樣子,越發生氣了。


    “媽!我是廢物我知道!可是你總得告訴我,我為什麽要挨這一巴掌吧?”薛慎之也不高興了。


    葉海安瞪他一眼,走過去關了房間,轉迴身後,壓低聲音說:“老太太要把你手裏的業務都交給那個私生子!她要把你排擠出皇圖!要不是你爸爸發話,給你爭取了一次機會,這次你就完蛋了!”


    薛慎之想了想,揉著被打疼的臉頰,走到床邊坐下,滿不在乎地說:“這應該是你和舅舅著急的事,與我無關。”


    “怎麽會與你無關?你到底是誰的兒子?”葉海安簡直要被氣瘋了,“你才是薛家的正牌太子爺!皇圖最終應該交到你的手上!你現在都快要被那個私生子擠出皇圖了,還說與你無關?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薛慎之不耐煩地皺了眉,說:“媽,你當奶奶傻嗎?你以為她看不出來我背後站著誰嗎?如果不是你和舅舅都把手伸得那麽長,奶奶會把薛謹之接迴來嗎?我還沒有怪你呢,你也說了,我是薛家的正牌太子爺,皇圖的正統繼承人,我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還是因為你?”


    葉海安的肺都快要炸了,她逼近自己的兒子,指著他的鼻子:“你是誰的兒子?你是誰的兒子?!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人家是母子齊心!你不幫媽媽出主意,反倒指責起我來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薛慎之把葉海安的手推開,搖了搖頭,說:“媽,你也不要來怪罪我了,反正你有舅舅們幫忙,還怕那一對母子嗎?有什麽事找舅舅商量好了。反正我不怕,我姓薛,就算皇圖沒有我的職位,薛家的財產也有我一份,我是不愁沒飯吃的……”


    “啪”的一聲,又是一巴掌,落在了薛慎之的腦袋上。


    “我警告你!你跟我分心!沒有你好果子吃!這幾天不許你在外麵花天酒地,趕緊專心擬一份歐洲業務拓展的企劃案!這是你爸爸給你爭取來的機會,你和那個私生子各出一個方案,最後交董事會評定,如果你能贏了薛謹之,那麽業務這一塊就還在你手裏!”葉海安把薛盧燕妮的決定告訴了薛慎之。


    誰知薛慎之把腦袋一晃,說:“我可弄不出什麽像樣的企劃案來,還是讓舅舅去想辦法吧。”


    “混蛋!老太太故意把你舅舅支出去了,泰國那邊勞資糾紛,都快出人命了!你舅舅被派過去,哪還有功夫寫什麽方案?再說了,老太太會盯著的!說好了要你親自做方案!我送你去國外讀書,花那麽多錢培養你,關鍵時刻你還寫不出一個方案來嗎?”葉海安感覺到了危機迫近,跟兒子急眼了。


    薛慎之卻不想再聽她?嗦,站起身來:“好啦好啦!你這麽吵,我哪裏想得出方案!你讓我出門靜一靜,找一找靈感……”


    說著,他就往外走去。


    葉海安追在他身後:“這次不是開玩笑的!你認真點兒!不許出去玩!”


    “知道啦!”薛慎之一邊敷衍著她,一邊出了她的房間。


    薛慎之出了葉海安的房間,就把葉海安的話丟到腦後去了。


    他才不管什麽企劃案呢,反正他也比不過薛謹之,幹脆就讓他媽媽自己想辦法去好了。


    他上樓去,想要換一套衣服,然後離開。


    一進他自己的房間,就看見徐慧欣氣哼哼的,正在往一隻行李箱裏塞她的衣服。


    “你幹嘛?要旅行去?”他問徐慧欣。


    徐慧欣迴頭瞪他一眼:“這個家我沒法呆了!老公整天在外麵鬼混,家裏個個欺負我!誰像我這麽淒慘,被大伯子搶白了一頓,連個給我撐腰的人都沒有!”


    “那你什麽意思?這是要迴娘家嗎?”薛慎之指了指她的行李箱。


    “我要迴我媽家去!薛家容不下我,隻有我爸爸才是最疼我的!”徐慧欣說著,把手裏的一條裙子往行李箱裏一扔,就哭了起來。


    “嘖!又要迴家向你爸爸告狀是嗎?你爸爸心髒不好,別氣壞了他啊……不過你要是實在生氣,迴娘家住兩天也行,氣消了再迴來吧。”薛慎之很輕鬆地朝徐慧欣擺了擺手,就進他自己的衣帽間。


    等他換了衣服出來,徐慧欣已經收拾好了行囊,坐在床上擦眼淚。


    薛慎之發出一聲疑問:“咦?還沒走啊?要我幫你叫司機嗎?你現在情緒不穩定,開車不太安吧?”


    徐慧欣抓起一個枕頭,砸到薛慎之身上:“混蛋!”


    然後,她跳起來,拖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薛慎之接住枕頭,跟在徐慧欣的身後,很有誠意地說:“千萬不要自己開車哦,錢花光了就迴來……”


    徐慧欣頭也不迴,哭著跑走了。


    薛慎之這才迴身,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領帶,攏了攏頭發,邁步出去了。


    他離開家後,並沒有去公司。如果葉海安不提什麽企劃方案,他還願意每天去公司點一下卯。現在居然讓他自己搞什麽業務拓展方案,他一想就頭痛,更不願意去公司,親眼看著薛謹之埋頭工作的樣子。


    他直接去了本城的皇圖酒店,進了屬於他的那套總統套房,一頭紮到床上去。


    昨晚他太累了,想了太多的事情,耗了太多的體力,他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


    一直睡到夜幕降臨,他洗了澡,出了酒店,開始了他一天中最精彩的生活。


    夜裏12點,他帶著兩個妞兒,準備離開夜店。可是結帳的時候,服務生告訴他,他的信用卡不能用。


    一連換了幾張信用卡,結果都是一樣,他的信用卡部被凍結了。


    他平生最怕的事,就是信用卡被封卡!


    他馬上打電話給葉海安。


    葉海安在電話告訴他:“要我給你的信用卡解凍是嗎?不難!你做好兩件事,第一,去你嶽父家,把慧欣接迴來。第二,乖乖地上班,趕緊把企劃案給我搞出來!否則的話!你就餓死在外頭吧!”


    說完,葉海安就掛了電話。


    薛慎之愣了半天,看著滿場疑問的目光,他突然想起來,有一個女人曾經跟他說:“你沒錢了,我養你……”


    於是,他撥通了潘愛子的電話:“女人,你不是說過要養我嗎?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潘愛子的腿還沒有好呢,醫生囑咐她要好好休息,可是早晨豆豆來了,她太高興了,忙裏忙外竟不覺得疼。等豆豆走後,她才感覺到腿比昨晚更疼了。


    於是她在床上躺了一天,晚上自己煮了麵吃,看了一會兒電視,剛要上床休息,就接到了薛慎之的電話。


    他向她求救,對她來講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她一定要去的。


    可是她開不了車,所以她下樓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他被扣留的那家夜店去了。


    她到的時候,薛慎之還在呢。


    薛慎之看見她,高興地摟住她的肩膀,說:“你還真來了,夠意思!先幫我把帳結了吧,我媽把我的信用卡凍結了,我現在一文不名,隻能跟你混了。”


    潘愛子微笑著看他,說:“沒關係,我先把帳結了,然後我們迴家再說,好不好?”


    “迴家?迴哪個家?”薛慎之喝得有點兒懵,眯著醉眼看她,問道。


    潘愛子拍拍他的肩膀:“我家啊,你這個時候迴自己家,那不是找挨罵嗎?怎麽也要等你媽氣頭過了再迴去,是不是?”


    “對!你說得對!服務生……結帳!”薛慎之很豪氣地揮手招來了服務生,看著潘愛子替他結了帳之後,站起來,拍上潘愛子的肩:“走,咱迴家!”


    他這一掌拍下去,潘愛子的身體承受了額外的力量,大腿傷處就格外地疼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涼氣,說:“我腿上有傷,不能扶你,你自己能走嗎?”


    “能啊!我沒喝醉……”薛慎之好像沒聽到她提到腿傷的事,站起來,搖晃了兩下,就往外走出去。


    潘愛子就跟在他的身後,拐著腿出了酒吧,和薛慎之一起坐上在酒吧門外候客的出租車,迴到了她的家。


    一進門,薛慎之一頭鑽進衛生間裏,抱著馬桶吐了起來。潘愛子搖了搖頭,去廚房衝了一杯蜂蜜水,端進衛生間,遞給坐在馬桶邊上喘氣的薛慎之:“是不是很難過?要不要我給你榨一杯西紅柿汁?”


    薛慎之仰頭將蜂蜜水喝光,然後說:“西紅柿汁?好久沒人跟我提起這東西了……以前我喝多了迴家,魏曼就會給我榨一杯西紅柿汁解酒,你怎麽會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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