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用玩笑的語氣,但是薛慎之卻仍然老大不高興:“別聽他胡說!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兒,他對你不懷好意!”


    “不會吧?我今天早晨麵試的時候才見過他,而且我隻是一個想要去皇圖工作的應聘者而已,他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潘愛子故意這樣問。


    薛慎之不耐煩迴答她的問題,敷衍道:“哎呀!漂亮的女人都想要嘛!別告訴我你連這個都不懂!總之你聽我的!離他遠一點兒!明天直接到我辦公室上班!你就是我的新任助理了!”


    “哦……那個……薛總啊,大薛總已經通知過我,要我明天去他的辦公室上班,你看……”潘愛子開口向他求助。


    薛慎之果然怒了:“敢跟我搶人?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可沒有那麽好欺負了!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來解決!你明天直接到我辦公室上班就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潘愛子痛快地答應了。


    放下電話後,潘愛子冷笑了兩聲。


    薛慎之,你等著我,我來了!


    第二天,潘愛子早早地起床,穿上運動衣和運動鞋子,出門晨練。


    天還沒有大亮,晨光青蒙蒙地籠罩著這個城市。


    潘愛子在樓下做了幾個伸展運動,熱了一下身,便向西跑去。


    從潘愛子居住的這棟公寓向西,五百米遠的距離外有一座山。山不高,卻是這一帶居*動鍛煉的最佳去處。一條寬敞的柏油路從山下盤轉到山上,每天清晨的時候,這條盤山路上就會聚集好多晨練的人。


    潘愛子沿著山路向上慢跑,運動令她渾身的毛孔張開,汗珠細細密密地滲出來。又有晨風清涼撲麵,將身體裏散發出來熱量吹走。


    她愛這種感覺,像是一個排毒的過程,把身體裏不好的東西都排流出去,讓風兒把它們吹走。


    如果人生也可以用這種方法排空,把那些積壓在她心裏的不愉快記憶都排除掉,甚至把她過去的人生都清空掉,讓她迴到生活的起始點重新開始,她願意為此而跑到地老天荒。


    可惜,人生畢竟不是身體裏的水份,不可以化為汗液揮發出去。發生過的事,就永遠留在那個地方那個時間,是一道永遠也擦抹不掉的刻痕。


    而此時此刻,潘愛子就站在半山腰的一處半開闊地,扶著欄杆,流著汗,微微喘息著,望著那一處刻有她人生印跡的地方。


    她的麵前,是一片籠罩在晨霧中的大海,海岸線上是一片青山綿延。潘愛子身處的地方,是其中的一座山。


    她側身向大海,對麵便是另一座更高更大的山,山下疏疏落落建有幾棟超豪華別墅大院,潘愛子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棟四層樓白牆青瓦的建築上。


    那一家院子很大,青青的草坪鋪滿了整個院落。


    潘愛子迴來這些天,隻要有空,她就會來到這裏,扶欄遠眺,居高臨下望著那家的青草坪。有時候就會被她看到幾個女人帶著一個小孩子,在草坪上嬉戲玩耍。


    因為離得太遠,那些人影在她的視線裏,隻是幾個活動的小點點而已。


    但她還是會心潮澎湃,不錯眼地盯住其中最小的那個人影,一直看到他玩累了,被人抱起來,迴到屋子裏,她便有一種心被摘掉的感覺,胸膛裏又空又痛。


    有幾次,她帶了望遠鏡上來,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上山下山的人來來往往,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好像都在懷疑她要對有錢人家圖謀不軌。


    雖然她的確在圖謀不軌,但她不想引人關注。


    後來她就不再用望遠鏡了。


    今天早晨,那家的草坪上隻有修剪灑水的工人,並不見有小孩子在玩耍。但她還是舍不得離開,她望著那棟別墅,想像著他就在其中的一個房間裏,正在溫暖的被窩裏甜甜的睡著……


    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嚇了一跳,一下子從美好的幻夢中驚醒。


    “潘愛子?真是太巧了!在這裏也能遇上你啊!我們是不是太有緣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緊接著,一隻大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薛謹之!


    潘愛子一聽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頭都大了!


    她躲他還來不及呢!這也能叫做緣分?


    她沒有轉身,因為她的眼睛裏還有淚水,來不及擦掉。薛謹之也不介意她的冷淡態度,上前一步,站到她的身邊,靠在欄杆上,歪著頭看她:“我從山上下來,遠遠就看見你了,原來你也有晨練的習慣啊……哎?你哭了?”


    “我是該哭!”既然被他發現了,潘愛子幹脆大方地在臉上抹了一把,“走到哪裏都能遇上你,大清早出來跑步也能遇上你,我還不該哭嗎?”


    “胡說!我又不是兇神惡煞!”薛謹之笑著,十分熟稔地在她手臂上拍了一下,“不過我昨天去你家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我們其實住得很近,剛才看見你站在這裏,我還吃了一驚。原來我們的住處不過是一山之隔,以後我們就約好一起晨練吧,你從山的西邊跑上來,我從山的東邊跑上來,我給你帶咖啡,我們就在這裏見麵,怎麽樣?”


    說著話,薛謹之從腰上解下一隻運動水壺,遞給潘愛子:“口渴沒有?熱咖啡,要不要來一口?”


    潘愛子還真有些口渴了,而且她迎著涼風裏站了好一會兒,運動產生的熱量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竟然有些冷。


    她也沒客氣,接過水壺來,擰開蓋子,灌下兩口熱咖啡,頓時從喉嚨暖到胃裏,舒服多了。


    “虧你想得出來,一個從東邊跑上山,一個從西邊跑上山,這也叫一起鍛煉?”潘愛子把咖啡壺還給他,並且送上一記白眼。


    這一眼,她看清了薛謹之在這一刻的模樣。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運動裝,上衣的袖子和褲子的兩邊都鑲著藍色的條紋,腳上穿藍色的慢跑鞋,看起來很清爽。他的臉色微紅,額上掛著汗珠,眼睛炯炯有神,含著笑意,看著她。


    潘愛子在心中暗暗感歎:不得不承認,相比於薛慎之,薛謹之更像他們的父親薛遠馳。薛遠馳年輕的時候,既英俊又*,如今他的兩個兒子,一個繼承了他的英俊,另一個則繼承了他的*。


    薛謹之從潘愛子的手中接過咖啡壺,也不介意她剛剛喝過,直接對著嘴巴灌了兩口,很舒服地長籲出一口氣,然後說:“你天天在這山上跑步嗎?我最近一段時間可是天天上山呢,怎麽沒有遇見你呀。”


    “那有什麽奇怪?以前你又不認識我,就算遇見了,你也不認得我啊!”潘愛子收迴目光,望向遠方被晨霧籠罩的大海。


    薛謹之沉默了幾秒,小聲說:“不會的,如果我看到過你,我一定會注意到你……”


    “為什麽?我有那麽漂亮嗎?”潘愛子問這句話的時候,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薛謹之。


    薛謹之苦笑一下,抿了抿嘴唇,轉移了話題:“剛才你在看什麽?一動不動的,


    好像很專注的樣子,那個方向……不是我家嗎?”


    潘愛子假裝不知,吃驚地反問:“你家住在那邊?那幾棟別墅哪一間是你家啊?怪不得你說從山的東邊跑上來的呢,這麽看我們的確是住得很近。”


    “是啊,是很近呢。既然我們住得這麽近,又在這裏遇見,那你就賞個臉,去我家吃早飯吧?”薛謹之指著那邊山下白牆青瓦的別墅,向潘愛子發出邀請。


    曾經她怎麽也敲不開的那扇大門,突然就在她眼前開啟了一條縫隙!


    這機會來得太快,潘愛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慌張,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番,說:“你開玩笑的吧?我現在這個狼狽樣子,也不合適去別人家做客呀,再說了……你們家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去做客的吧?”


    “你這個樣子怎麽了?青春健康,我覺得挺好啊!再說了,我們家是分開用餐的,我和我媽媽用自己的餐廳,你不會和徐慧欣同桌用餐的,不用擔心。”


    潘愛子心裏很清楚,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薛家。因為時機不對,也許她的出現反而會惹人厭嫌。


    但是她禁不住這個誘惑,她的理智戰勝不了情感,也不去懷疑薛謹之為什麽邀她迴家,很痛快地答應了他的邀請。


    他們兩個人肩並肩,沿著盤山路跑上山頂後,從東邊一路散步下山去。


    此時,海霧消散,剛剛升起的太陽金芒萬丈,在對麵的大海上灑下一片金光粼粼。潘愛子和薛謹之就迎著這一片金色的大海,邊走邊聊,來到了薛家的大門外。


    潘愛子站在大門外,有片刻的猶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足夠的定力,可以應付有可能會發生的那種場麵。可是薛謹之不給她反悔的時間,他已經在電子門禁上輸入了密碼,大門就在她的眼前打開了。


    “請進吧。”薛謹之很紳士地伸手相邀,讓潘愛子先進門。


    潘愛子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手裏捏著一把冷汗。


    但她還是強作鎮定,邁開步子,跨進了薛家的大門。


    薛謹之跟上她,向她介紹說:“這棟別墅還是老爺子在的時候修建的,幾十年過去了,它竟然也不過時,可見我們家老爺子當年眼光了得啊……你別看前麵是一片青草地,很單調的樣子,後麵卻有一個很像樣的花園呢……喂!潘愛子?”


    薛謹之說著話,發現潘愛子並沒有什麽反應。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睛盯著腳下的路,一眨不眨的,機械地邁著步子往前移。


    她這個樣子,是靈魂出竅了嗎?


    “喂!潘愛子!”薛謹之捅了她一下。


    潘愛子這才迴了魂兒,扭頭看他:“怎麽了?”


    “你問我怎麽了?我還想問你怎麽了?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說話你都沒聽到……”薛謹之疑惑地看著她。


    潘愛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沒什麽,我就是覺得緊張……皇圖薛家!名門豪族哎!我以為我一輩子也沒有機會邁進這道門呢。”


    她最後一句話自然是另有深意,但是薛謹之聽在耳中,卻有些誤會了。他沉了臉,說:“你真的這麽喜歡所謂名門望族嗎?為了能進擠身豪門,你甚至願意不擇手段?”


    潘愛子抬頭看著眼前的薛家別墅,咬了咬嘴唇,說:“是的!”


    薛謹之有些生氣了,狠狠地說:“那好!那你可別忘了!是我帶領你第一次邁進豪門的這道門坎!你要永遠記住這個時刻!”


    潘愛子心裏明白,薛謹之根本不可能理解她的處境,她與他講話,必然會是驢唇對不上馬嘴。


    她不奢求別人會理解,做自己的事,讓別人猜去吧。


    雖然因為剛才那一段對話,薛謹之微微變了臉色,但是她不在乎,她隻裝看不見,跟在他的後麵,穿過前院的青草坪,進了家門。


    進門之後,薛謹之往客廳的方向望了一眼,臉色馬上緩和了。


    他迴頭朝潘愛子招招手:“你跟我來。”


    潘愛子不明所以,跟著他往客廳裏走過去。一進客廳,她就看到薛盧燕妮坐在臨窗的一張沙發椅上,喝著咖啡看著報紙。


    老太太穿著一件丁香紫色的緞子長褸,同質同色的寬腳褲,黑色的軟底小羊皮鞋,看起來是一身很隨意的家居打扮,可是隨意中卻透著優雅和高貴。


    雖然明知到了這個家裏,會不可避免遇上這家的人。但潘愛子還是有些打怵,不想與薛盧燕妮有正麵對接觸。


    “奶奶早!”不容她退縮,薛謹之已經響亮地向薛盧燕妮問候早安了。


    老太太抬起頭來,看向這邊,一眼瞧見了潘愛子,便盯住了她:“早……有客人啊?”


    潘愛子不得已,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微笑著打招唿:“薛董事長好,我叫潘愛子……”


    “我知道,昨天中午在推介餐會上遇見過你。”薛盧燕妮點了點頭。


    “奶奶,我剛才去山上晨練,竟然遇上了她。原來她就住在山那邊,也有晨起鍛煉的習慣,我們從山上跑下來,我就順便邀請她來家裏用早餐了。”薛謹之向老太太解釋潘愛子出現的原因。


    薛盧燕妮聽了,也不多問,隻說:“好啊,現在的年輕人肯早起鍛煉的已經不多了,是個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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