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


    「你想跟我談條件?」


    話一說完,時繁星就在原地站住了,因為手機屏幕上的地圖已經提醒她到了,周廷輝的藏身點就在拐個彎的大澡堂子裏……深吸了口氣,時繁星拐了個彎,緩步朝裏走去。


    周廷輝已經在裏頭等著她了。


    「聞總呢?」見到周廷輝的第一句,時繁星就是問聞靳言的下落。


    周廷輝將手機遞到時繁星眼前:「時總挺有遠見,居然一早就在這裏頭裝了追蹤器。」


    「周總也聰明,一般人是看不出的。」時繁星道。


    「他身上就這麽個東西,而你又能找到這裏來?」


    「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放了他。」


    「什麽都答應?」


    「對。」


    周廷輝突然笑了起來,跟個神經病似的看起來極其不正常,時繁星也不敢在這時候惹他,就站在原地等著他發作完了,才又問他聞靳言的下落,這次周廷輝倒沒顧左右而言他,朝她招招手,將她帶進了裏頭。


    聞靳言就在大澡堂子裏泡著。


    確切來說,是被迫泡在了澡堂子裏。


    他身後就是跟柱子,周廷輝將繩子的一頭牢牢將他雙手綁住,而繩子的另一頭就捆在柱子上,有繩子拉著,聞靳言就算昏迷著也沒辦法滑進池子裏……他出來時穿了條白襯衫,也是時繁星早上陪他訓狗時穿的那件,他這人愛幹淨,襯衫都是洗完後熨燙筆直的,要求一點褶皺都沒有,可現在他的襯衫上卻到處是磨損和髒汙,殘破地跟塊抹布差不多。


    最觸目驚心的


    是襯衫上暈開的血跡。


    不光是襯衫上有,連他周圍的池水都被染得一片殷紅。


    時繁星捏著拳的指甲因為用力而深深嵌入了皮肉裏,可臉上卻仍舊要表現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對周廷輝道:「說出你的條件。」


    「你和他……選一個。」


    「什麽?」


    「選一個活著。」


    時繁星立即就要動手。


    「別衝動小姑娘。」周廷輝從口袋裏掏出個遙控器模樣的東西,又朝泡在池子裏的聞靳言一揚下巴,示意道:「本來在我離開江城之前,我是想留著他慢慢折磨的,可誰知道你命硬,非但沒死,還居然給我找上門了……沒辦法,在你進來之前,我就給他裝了個小炸彈。」


    時繁星恨不得將這老狐狸生吞活剝了,可他手裏有控製炸彈爆炸的遙控器,為了聞靳言她也隻能咬牙忍著:「讓他活著。」


    周廷輝擺擺手,走到池子邊上蹲下,當著時繁星的麵一把揪住聞靳言的頭髮,將昏迷中的他硬是拽地抬了頭。


    時繁星唿吸一滯,趕忙道:「你別動他!」


    「你倆不管誰起的心思,反正都把我周家整得挺慘,要說算帳的話,你倆一個都跑不掉。」周廷輝一手拽著聞靳言的頭髮,一手捏著控製炸彈的遙控器:「再有十分鍾我就要離開這,離開江城了,所以……」


    說著,周廷輝放了聞靳言,又從池子邊上拿起一早就準備好的針筒,朝時繁星晃了晃:「玩個遊戲?」


    時繁星見他針筒裏有液體,立即道:「你想玩什麽遊戲都行,沖我來,別碰他!」


    「這裏頭是一次性三倍的量,一針打下去死是死不了的,但……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周廷輝拿著針筒振振有詞道:「我本來想幹完這一票就收手的,但誰知道讓你倆壞了我的好事,把李平安給我招來了。李平安那小子,二十幾年前在緝毒辦的時候就跟我過不去,現在他媽的都跑去重案組當隊長了,還總跟我過不去,非得天天找人盯著我,搞得我一批貨全砸自己手上了……既然賣不出去,那就便宜你們兩個中的一個了。」


    「給我。」時繁星道。


    周廷輝神色詭異地搖搖頭:「這玩意兒上癮,沒準兒一針下去這輩子就戒不掉了,小姑娘,你還年輕,得為自己以後想想,對象嘛死了一個還能找著,但自己的小命沒了可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保不準你一死,你對象又找了別的女人,值得麽?」


    「周總,你什麽時候這麽替我著想了?」


    「不是替你,是替我兒子和女兒留條後路。」


    「你是怕我死了,時家不會放過他們兩個?」時繁星冷笑:「周廷輝,你是不是嗑藥磕傻了,你以為他死了,我就能放過你和你的一對兒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廷輝,我就這麽跟你說吧,這針要是落在他身上,我保證弄死你兒子女兒。」


    周廷輝盯著時繁星沒說話。


    時繁星繼續跟他談判:「但你要是放過他,我保證隻找你一個人算帳,不會禍及你兒子女兒。」


    「……」


    「你沒拒絕的權利,你,我一定是不會放過的,你也別想著把我倆全都殺了,這事兒沒人會知道,我明確告訴你,警察和我手底下的人都快到了。還有,你自己一走了之沒關係,我手底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沒我的一句話,你說他們會不會放過周麟和周綺?」


    周廷輝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鍾。


    時繁星趁機道:「怎麽,接你的人快到了?」


    「那我怎麽知道,這針要是打在你身上,你會不會找我兒女的麻煩?」


    「你還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周廷輝笑,起身從池子邊站了起來,將手裏的針筒扔到時繁星腳邊:「你說得對,我是沒資格跟時家的人討價還價,但遊戲就是遊戲,選定了人就一定要開始……你自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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