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有些詭異地看著麵色如常的項清春,又瞅瞅根本沒自覺的某人,猜測著這位少年應該是不知道真相的吧,才會這般自然地拉著人家小姑娘的爪子遞到他麵前……話說若不是他常給這小姑娘把脈調理身體,看她的穿著打扮及那股精神勁兒,估計也會以為這是個精氣十足的男孩子吧。


    項清春注意到陳大夫詭異的視線,暗暗自審,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啊,再看坐在一旁有些蔫頭蔫腦的少年,心裏有些詫異,什麽事情讓他這般沒精神?真是太奇怪了。


    可能是為了讓溫彥平精神點兒,在上完藥後,項清春主動挑起她最感興趣的話題,「三天後,皇上要在西山舉辦秋獵,京中各家弟子皆可參與。你不是一直想到西山狩獵嗎,老師可是皇上點明要隨行伴駕的官員之一,到時你應該可以跟去。」


    然而誰知溫彥平並未因此而高興,反而含怒帶怨地瞪著他,瞪得他莫名其妙,覺得自己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不由也有些怒,懶得理會她,直接拎著她離開了迴春醫館。


    「爹不讓我去……」溫彥平懨懨地說,她爹說她是個女孩子,還是乖乖在家繡花就好了。都十三歲了還不會繡小花,說出去太丟人了,至少讓她練到繡出朵小花才能出門。


    「為什麽?」項清春驚訝地問。


    溫彥平不吱聲了。


    將她送到太師府時,溫彥平並沒有走正門,反而扯著項清春往側門行去,然後並沒有敲門讓人開門,先將懷裏那袋子柳丁拋到牆的另一頭,直接提氣蹬著牆壁跳到了牆頭,然後趴在牆頭上朝他笑,「狐狸精,你可以走了,拜拜。」


    項清春眼角抽搐,怨不得溫彥平可以隨意偷溜出來,連作案工具都不用,也特厲害了,怨不得溫良要將這家夥拘起來,有這種不聽話的兒子,溫大人真是辛苦了。


    「對了,狐狸精,你答應我的,不可以將我出門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哦!」


    項清春抬頭看她悠然自在地趴在牆頭,有些擔心又有些好氣,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見他離開了,溫彥平撓了撓臉,觀察了下周遭,然後偷偷溜迴了自己的房間。看到擺在房裏那精致的繡架,又苦了臉,心中不禁歎了口氣,果然她最適合的是拿刀拿劍拿鞭,而不是憋屈地在這裏繡小花。


    如果能去西山打獵就好了……溫彥平如是想著,可是為什麽爹就是不答應呢?


    鳳翔宮內,宗室命婦坐在殿內與皇後敘話,等時間差不多時便拜別離開,隻餘溫太師夫人夏如翠攜著年幼的兒女陪伴左右。


    離開的命婦自然瞧得出趙皇後對溫夫人的另眼相待,聽聞皇後極喜愛太師府的三胞胎,時不時地召溫夫人帶三胞胎進宮陪伴,心裏多少有些羨慕嫉妒恨。


    不過大夥心知肚明,皇後此舉,不過是為了四皇子拉攏當朝太師罷了,三胞胎現在隻是個小孩兒,再喜歡也越不過自己的兒子去。若是她們的丈夫也是當今倍受帝寵的太師,背後還站著鎮國公府,她們的女兒也能得此殊榮。


    皇後臉上的笑容端莊祥和,恰到好處的完美,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彷佛一張麵具一樣凝固在臉上,讓人挑剔不出絲毫的錯處。


    夏如翠藉著喝茶的姿勢飛快瞥了皇後一眼,心裏直泛嘀咕,總覺得皇後這樣笑著真是太累人了,看來皇後這工作不好做啊。


    上麵有整天總想折騰些什麽的太後婆婆,旁邊有整天想撬她牆角的後妃,下麵還有對她兒子虎視眈眈的皇子們,還要賢慧、寬容、大度,受了氣也隻能自個往肚裏吞,不得做錯一點事情,不然全天下都要嚷著廢後……女人活到這分上,還真是累得慌。


    想罷,更堅定了絕對不能讓四皇子叼走小女兒的想法,女兒還是嫁個平平凡凡的男人過一生就好。


    皇後不知道夏如翠的想法,目光含笑地看著下麵乖巧地坐成一排的三胞胎。除了最小的女孩,兩個男孩長得一模一樣,一沉穩、一機靈,玉雪可愛,甭提有多招人疼。


    皇後轉將目光放在文靜秀氣的女孩兒身上。發現她的目光,小家夥抿著嘴對她笑了笑,頰邊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真是甜死人了。皇後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兒子叨念著這小女孩了,身為中宮皇子,身分擺在那裏,兄弟姊妹都不與他親近,也隻有這個小家夥年紀太小,不懂其中的身分之差,最是親近,加上還有皇上默許,自然將她放在心裏。


    「琦琦,到本宮這裏來。」皇後朝小包子招手。


    貴貴懵懵地看著她,而後還記起自己還有個「琦琦」的小名兒,又望向娘親。這懵懵懂懂的模樣兒十分招人,夏如翠恨不得當場伸出爪子捏兩把,幸好心裏知道這是皇宮不能放肆,免得給溫大人丟臉。


    見娘親含笑點頭,小包子才慢吞吞地走到皇後那裏,然後被攬進一個泛著冷香的懷抱裏。雖然沒有爹娘和哥哥身上的氣息好聞,不過小包子是個聽話乖巧的孩子,即便感覺不舒服,隻是蹙了蹙秀氣的眉,沒有反對。


    兒子長大了,皇後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抱著個孩子了,小孩子軟綿綿的身體和散發著奶香味的氣息都足以讓任何人心軟。皇後也是做娘親的女人,隻要沒有利益衝突,對那些可愛的孩子也有幾分喜愛的,何況是這個將來可能會做自己兒媳婦的小家夥。


    「琦琦最近在做什麽啊?有沒有想本宮和四哥哥呢?」皇後逗她。


    貴貴板直小身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根一根地點著,「貴貴很忙,爹爹教貴貴讀書,大哥哥教貴貴練身體,娘娘教貴貴描花花,小哥哥帶貴貴抓蟲蟲。」


    正說著,剛下學的四皇子走了進來,正好聽到貴貴奶聲奶氣的說話聲,聽在耳裏,彷佛連唿吸間都能嗅到那種香香甜甜的奶味兒。


    「母後,兒臣迴來了。」四皇子說著,上前給皇後行禮,又與夏如翠見禮後,方噔噔噔地走到皇後麵前,拉起貴貴的小手,像個小大人一般嚴肅的小臉上露出了笑容,問道:「琦琦,想不想四哥哥?」


    「不、不想。」貴貴有些羞恥地說,她真的沒有想他,隻想爹娘和哥哥們。


    誠實的小包子讓四皇子臉色有些僵,然後朝夏如翠身邊的兩隻小包子怒瞪一眼,臉上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不過四皇子也知道貴貴是個誠實的孩子,若是要她撒謊說想自己,他也不樂意,他最喜歡的便是她的實在。


    夏如翠身邊的兩隻小包子一個板著小臉、一個笑咪咪,皆用十分無辜純良的目光迴視他。爹娘和大哥都說了,絕對不能讓四皇子和小妹妹在一起,更不能讓小妹妹對四皇子上心,現在看來,他們做得極好。


    皇後見兒子吃癟,不禁噗地笑起來,惹得四皇子不依地喚了聲母後。皇後給他理了理頭發,說道:「你剛下學,肚子應該餓了,先帶幾個弟弟、妹妹一起去偏殿吃些東西。」


    四皇子聽罷,眼睛一亮,直接將貴貴抱到懷裏,然後招唿另外兩隻小包子和宮人一起到偏殿去。


    等孩子們離開後,皇後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端莊完美,開始和夏如翠隨意地聊天說話。


    「對了,溫夫人,今兒早皇上對本宮說,若今天你進宮的話,讓本宮傳達你一聲,西山秋獵,皇上希望到時能見到你們府裏的大公子。」皇後掩唇一笑,「聽說溫大公子文武雙全,在京中素有美名,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夏如翠呆了一呆,懷疑皇後口中這個文武雙全的人是不是自家的小彥平,要知道溫彥平就是個不愛學習的,武功練得極好,但文彩平平,連溫良丁點頭發絲的文彩也沒學到,讓溫良十分傷腦筋。幸好溫彥平是女孩子,又不要去考狀元,以後遲早要嫁人的,也沒有苛求太多。


    也是這種放縱的心態,使得溫彥平更不愛進書房了,而且自從拜了季夫人為師後,那武藝蹭蹭蹭地漲,府裏的侍衛極少有是她對手。


    「皇後娘娘謬讚了,彥平沒有那般好,而且她還小,不適合去秋獵,是以臣婦及夫君方沒有讓她隨行。」夏如翠能理解溫大人近來的暴躁。溫彥平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像男人了,再放縱下去,真的就是個偽男人了,以後怎麽嫁得出去。所以這次西山秋獵,溫良下了死命令,若是沒有繡出朵能見人的小花出來就別想出門,西山秋獵更別想了。


    皇後不以為然道:「彥平那孩子本宮是見過的,挺精神的孩子,他的武藝連皇上也稱讚,而且聽說他十三歲了,也不算小了,你們做父母的也莫要總是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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