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分希望,顧崢自然不想放棄。


    太子妃的身份是他妻,皇後的身份也是。要是不封她為後,他們不就是半世夫妻嗎?


    如果隻是個名頭的事,實在無足輕重,他不想拿命去賭。


    皇貴妃的身份,眾妃之上,僅居皇後之下,足夠讓她謔謔。


    但他為難不已,這要如何說出口。


    總不能和裴思笛說,我們兩人會有一個要死。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隻能委屈你當皇貴妃,而且這辦法還不一定有用。


    這種荒謬言語,隻會讓裴思笛覺得他腦子壞掉了。


    沒想到,這個時機,裴思笛竟然親手送來。不過,他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後院隻有太子妃一人。母後可以睜隻眼閉隻眼,聽他搪塞不願娶別人的事。


    現在登基為帝,後宮妃嬪自然不可能隻有一人。


    外祖父不會無條件支持他,文武百官他也不能全然信賴。前朝後宮,本就是互相勾心鬥角之地。


    他們需要有自家血脈的皇子,好讓自己世家地位穩固。他要給他們盼頭,讓他們互相爭鬥,方便平衡勢力。


    彼此心知肚明,各取所需。


    顧崢在花名冊裏圈了好幾個人,都是出身世家大族的女子,分別定好位份。


    隻剩皇後之位,他停筆躊躇,最終還是沒寫上。


    交給全福去各家中宣讀,安排宮人清掃她們將來要住的地方。


    夜裏他不敢去麵對裴思笛,獨獨她的位份還沒定下,怕她過來詢問。


    沒想到,人自己過來了,是要問一樣事情,卻不是問位份,而是……


    全福顫抖著後退,不知道太子妃為何來勢洶洶。


    等到禦書房前,裴思笛才提起劍來砍,宮人不敢攔,驚得左右流竄,尖叫連連。


    顧崢左右閃躲,見她一直不肯停手,怕事情越鬧越大,幹脆站定,生生受了一劍。


    刀劍入骨,差點把他捅了個對穿。


    他吃痛悶哼,麵色蒼白,這一下比想象中的疼多了。


    或許沒想到真的刺到,裴思笛愣愣地拔出劍。


    一股暖流自傷口處湧出,被劍刺入和抽出帶來的刺痛感襲來。


    顧崢強迫自己冷靜說:“全福,帶她們出去,然後去叫太醫。誰要是說出去半個字,把舌頭拔了。”


    全福雖然也被嚇到,但還是指揮宮女們出去,哆嗦著把門關上。


    夭壽啊,太子妃這個行為,等同行刺帝王。雖然後位暫時懸空,也不用來捅人吧。


    禦書房內,竟然隻剩行兇者和傷員。


    顧崢痛得打冷戰,眼裏俱是震怒:“敢傷天子,你可知要被誅九族?”


    不說這話還好,他說了之後,眼前人反而顫抖著拿起劍,看樣子要過來給他補上一劍。


    “你不知悔改?”他捂著傷口,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不敢置信地質問道。


    “陛下不是說,要誅九族嗎?陛下自然也在臣妾九族內。”


    歪理,但顧崢懶得辯駁這個。他忍著痛意問:“究竟想幹什麽?”為了皇後的位置,至於做到這個地步嗎?


    “為什麽要娶別人?”


    “旁人都有三妻四妾,何況朕是天子!”


    “旁人與你何幹!”裴思笛眼中即使有淚,表情依然堅定。


    聽到這話,他反倒不氣了。


    先前為了得到她的愛,他製造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假象。


    既然貪戀她全心全意愛他,不是愛著名為太子或者天子的軀殼。現在被反噬,不算冤。


    隻怪自己引導太過,曾經默許她的占有。


    想明白後,顧崢嘴上卻仍要放狠話。


    “你要不是是衡兒母妃,朕早把你打入冷宮了。”肩上的傷口疼得他臉色發白,咬牙恨恨說著。


    劍身落地,金屬敲擊地麵,發出錚然輕鳴。


    裴思笛利落丟了劍後,轉身離去。


    禦書房空曠,大開的門外,烏雲蔽月。


    顧崢捂住傷口,失血讓他變得渾渾噩噩。他看向地上的劍芒,好像看到裴思笛遺棄的真心。


    總感覺有事情要脫離他的掌控。


    “陛下,您先歇會吧!”全福急得團團轉,這人剛被太醫包紮好,居然又掙紮起身。


    顧崢撐著身體寫下旨意,把人封為皇貴妃。寫好後,讓全福立刻拿去宣讀。


    “陛下。”全福愣愣地捧著聖旨,夫妻倆鶼鰈情深多年,現在……


    顧崢擺手讓他走,剛剛牽扯到肩傷,疼得他直冒冷汗。


    全福冒失忘了關門,夜裏的風吹來,帶著涼意。顧崢知道她向來坦蕩,這時候他降位份,她反而不會多想。


    因為一直不肯配合用藥,又經常拉扯到肩膀,他的肩傷反反複複。


    新人進宮那天,顧崢去了裴思笛現在居住的宮殿。


    本來沒有封她為後,就會讓她被人議論。如果這時候他再不來,皇貴妃失寵的傳聞,怕是要滿天飛。


    裴思笛反應平淡,好像沒見到他一樣。


    兩人相顧無言,不複往日恩愛。


    天子後宮佳麗三千,以後這種事肯定不會少。顧崢沒有去勸解,她總要習慣的。


    他忽視掉自己心裏的愧疚,就寢時,看到人躲得遠遠的,縮在角落裏。他無可奈何躺在邊上,隻能期盼她早日想明白。


    夜深人靜,其實顧崢一直沒敢睡,來自身體本能的害怕。傷口隱隱作痛,仿佛在提醒他要小心枕邊人。


    反而旁邊的人,倒是沒心沒肺一般,早早進入夢鄉。


    直到他聽見一聲嗚咽:“你究竟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麽?”


    裴思笛聲音很輕,帶著壓抑的哭腔。


    顧崢下意識屈起手指,肩上的傷口離心髒太近了,同時傳來痛覺。最終他還是沒動,繼續裝睡。


    過了幾日,宮裏的新人都已安頓好。


    “表哥。”張紫芸眼神直勾勾地瞧著天子。


    “朕公務繁忙,貴妃如果沒事,少些過來。”顧崢頭也不抬,不顧傷勢,自虐般批閱奏折。


    張紫芸卻像聽不懂一般,拎著食盒湊近。


    顧崢本就忍著疼痛批奏折,心裏不爽,結果這人還往前湊。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他慣性掛起假笑,正想譴責對方。


    卻聽到門外的唿喊聲:“皇貴妃……”


    顧崢猛地起身往外走去,充耳不聞張紫芸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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