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有這個……”皇後掩嘴驚唿,看向桌上的藥瓶。


    顧崢沉默了一瞬,母後和太醫如出一轍的驚訝,他多少有些預感。


    “母後認得這個?”


    皇後低頭拿起這個藥瓶,用力握緊。認得,她怎麽可能不認得……


    當年欽帝納了許多嬪妃,且個個年輕貌美,愛與她作對。好像通過和她爭鬥,能證明自己是欽帝心尖人。


    她一開始顧忌名聲,也沒見過這麽多飛蛾撲火的嬪妃,所以四處受製。


    光是替欽帝的這些小妃子們處理麻煩事,就已經耗盡她心力。


    今日是這個人來念叨,炭火不足,皇後娘娘苛待。明日是那個人來抱怨,夏嬪和蘇美人打起來,皇後娘娘管教不嚴。


    樁樁件件,都用開玩笑的語氣,讓她無從下手。


    謹記自己身為一國之母,她不止一次和欽帝婉轉提過,讓他不要給某一個專寵,雨露均沾才是。


    答應得好好的,轉身像故意的一樣。誰最愛同她爭鬥,欽帝就去專寵那個妃子。


    看著往日還同她有說有笑的夫君,和旁人遊湖泛舟,她心中泛過痛後,蕩起的是恨。


    恨他是個虛偽做派的人,還沒當太子的時候,需要借助她母家勢力,對她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承繼大統後,翻臉無情。不再掩飾自己的猜疑,全然不顧她母家的付出。


    她父親進宮問她,為何會這樣。


    她隻能安慰說,人之常情,隻要保住崢兒的太子之位,族裏一定還能翻身。


    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父親骨子裏的忠君。


    居然想送族裏的其他女子進來,裏麵甚至有她的庶妹。美曰其名,怕別的王侯之家聯合起來,讓她在後宮孤立無援。


    她冷冷看著這一切,沒有戳破父親的小心思。


    分明是怕顧崢的太子之位不穩,族中其他女子要是得寵,為欽帝誕下一兒半女,他們將來也可以擇優扶持。


    連番打擊下,擊潰了她的心智,她厭惡這一切,但崢兒還年幼,她不能同歸於盡。


    她想盡辦法弄來一瓶絕子藥,混入茶水中,讓欽帝喝下。他太自信了,以為她會為了虛名,甘於忍耐。


    至此,宮中除了六公主之後,再無新生兒。


    然後不經意對著欽帝念叨,她不滿意靜妃。果然,靜妃很快被獨寵。她裝作鬥不過靜妃的樣子,屢次退讓。


    不為別的,就因為靜妃好掌握。一個隻會耍嘴皮子的美人,能掀起什麽風浪。


    所有人都信以為真,包括靜妃自己,以為真的能踩她一腳。


    靜妃養的五皇子,年少嬌縱。她看在眼裏,卻沒有提醒。


    她一遍遍對著崢兒說,你這些兄弟,都不是你的對手,你的目標,該是你父皇。


    但她明白,自己的認知同樣有限,沒辦法再教太多。所以很多事,她隻能旁觀。


    現在,皇後盯著這個藥瓶,碧綠光潔的瓶身映出她的眼睛,扭曲而幽黑,就如她在後宮的這些年。


    絕子藥是她最無力,最難堪的辦法。


    不被夫君喜愛,不被母族支持,隻能通過這個,挽迴岌岌可危的局勢。


    原先她不喜太子妃,就是因為看出將來的相似之處。


    什麽倚仗都沒有的人,最後會變得瘋狂。


    如果迫切地握住手中僅有的,這樣隻會毀了崢兒。


    “從哪來的?”皇後憶起往事,手揉著太陽穴,語氣疲憊。


    “搜查番邦人住的驛站,在裏麵找到的。”顧崢掩下真相,免得被母後猜疑。


    “太醫和你說了什麽?”


    “什麽都沒說。”顧崢如實迴答。


    皇後讓顧崢迴去,竟是什麽都不準備說。但是過了一會兒,在顧崢準備拿迴藥瓶的時候,她伸手奪過。


    晃了晃,確認裏麵不是空的,她這才放心。


    “那他有沒有告訴你,這是什麽?”她抬眸看向兒子,試探著問。


    “宮中禁藥,絕子藥……”


    “這藥,本宮拿著,你迴去吧。”


    見顧崢遲遲不動,好像是想拿走藥瓶的意思。


    “你留著做甚?”皇後問到這,滿腹狐疑。既知是禁藥,又知道是這種作用的。


    電光火石間,皇後意識到,顧崢有個荒唐的念頭,她覺得不可理喻,質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顧崢抿著唇,起身告退。反正番邦能製,他等些時日,再弄瓶新的也不難。


    “是藥三分毒,何況你要是真的不想再有孩子,又有誰能逼你。”皇後咬牙勸道,手指緊緊扣著桌麵。


    “可是太醫不是說,並無其他壞的作用?”顧崢迴頭詢問,心髒的位置砰砰作響。


    皇後別過頭去,說:“太醫又沒試過,他怎麽知道。”


    語氣中的肯定,讓顧崢有些心驚。


    最後,皇後擔心顧崢不放棄這事,隻能隱晦地提醒:“你如果想和你太子妃,繼續恩愛,就不要想著這藥。”


    “……”顧崢心裏麻麻的,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裴思笛不需要他通過這種方式,來證明愛意。


    他失魂落魄往東宮迴。


    父皇從廣納嬪妃,到隻有靜妃獨寵。從顧棠出生後,宮中再無新生兒。


    他猜得出來,是母後動的手腳。


    隻是他從前以為,父皇是因為被顧齊調侃老牛吃嫩草,才不繼續納妃子的。


    沒想到,居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怎麽了?”裴思笛感覺到肩上一沉,她伸手揉著眼前人的臉。


    顧崢仿佛劫後餘生一般,緊摟著她不說話。


    裴思笛看不懂,總感覺顧崢波動的情緒,好像經曆了大風大浪。明明隻是出去了一會兒,能發生什麽事?


    顧崢卻猛地親了一下,說:“答應我,我要是做錯事,怎麽罰都行,別下藥。”


    “那個藥有問題?”


    從顧崢的沉默中,裴思笛覺得事情有些微秒,輕輕碰了下他肩膀問:“說清楚,會怎麽樣?”


    “……或許會雄風不振,連太醫都不知道。”顧崢說完,低下頭去,耳朵都紅了個透底,再次慶幸沒有喝下。


    “……”裴思笛側頭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捏了捏,感慨差點鑄成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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