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當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不然嶽父怎麽會來問我意見?”顧崢狐疑道。


    裴思笛幡然醒悟,她這是關心則亂。要是父皇不同意的話,坊市早就被查收了。


    “和你嶽父說,必須準時開。”裴思笛拍拍他肩膀,把這個重任交給他。


    “你為什麽不去?我嶽父可是你親爹!”顧崢瞪大了眼。


    裴思笛則眯起眼,威脅般看著他。


    “遵命。”顧崢從善如流,順手再拿了兒子一個小兔子糕點。


    小顧衡本來正捧著糕點吃,見了立刻抬起頭看他。


    顧崢注意到,兒子此時的表情,簡直和裴思笛一模一樣……


    這麽小一小孩,他愣是從其眯起的眼神中,看出質疑。


    得唄,他默默放迴。


    小顧衡這才繼續專心啃糕點。


    夜晚,兩人蓋被子純聊天。


    隻有這時,才不擔心隔牆有耳。


    “今日可有受到為難?”裴思笛想到以前那些官員,動不動就彈劾顧崢。


    “有,但無用。”顧崢坦率承認。


    他當時就是靜靜聽完,還沒反駁,欽帝就已經開口批評那人不善變通。


    於是他迴頭,仰視一圈。用極其囂張的態度,鎮壓同僚。


    導致他嶽父下朝後,臉色為難地來提醒,不要過於鋒芒畢露。


    “再過幾日坊市就開業了,有空去看嗎?”


    裴思笛勾著他脖子問,笑意盈盈的模樣。


    本來真的想純聊天的,可是此時湊得這麽近。顧崢盯著紅唇出神,頭腦一熱,他俯身吻上。


    從一開始的淺吻,到不知道誰主動了,意識模糊間,兩人已緊緊相擁,纏綿蜷縮。


    一夜春宵,道不盡的情長。


    顧崢第二日清醒後,發現自己不記得她問的什麽了。


    “昨日你說什麽?”他真誠發問,避免被指責敷衍。


    “我說……”


    裴思笛說不下去,想起兩人昨天還沒聊完,就成情欲之歡,忍不住埋怨地看了一眼顧崢。


    四處還有宮人,顧崢沒出聲,用小表情迴應著。大概意思就是說,你情我願。


    最後,他是被攆著出門的。


    東宮的人早已見怪不怪,連眼神都沒分一眼給太子殿下。畢竟,上次太子殿下還被罰在院門外反省。


    裴思笛依照現在的風格,她果斷出宮。


    酒樓眾人見了,皆是質疑。


    孫潔忍不住問她:“你在皇宮挖了地道?才能這樣來去自如?”


    “沒錯,隻需二錢銀子,我帶你暢遊皇宮。”她沒有過多解釋,直接攤牌,現在就是了不起,做事就是橫著走。


    孫潔連連搖頭,表示不敢多惹。


    “過幾天,我們夜間坊市就能開業了,幫我安排件事情。”


    裴思笛開玩笑歸開玩笑,沒有忘記自己要做的事,讓孫潔靠過來,神神秘秘說著。


    在酒樓處理了好一會兒事情,算算時間,應該官員們下朝了,她才去尚書府。


    裴尚書,也就是裴思笛父親,正眉頭緊皺。


    “你說說,這像話嗎?”他念叨著,不停踱步歎氣。


    “不像話。”裴思笛嘴上應著,頭卻揚起,很明顯口不對心。


    裴尚書跑去書房外,確認沒人來偷聽後,才關上門,重新試圖說服女兒。


    “夜間坊市實在出格了些,你身在皇室,更應小心謹慎。”裴尚書不能理解,女兒夫君貴為太子,何必做這些事,留人話柄。


    母親秦氏見了,勸慰道:“不妨先聽聽女兒怎麽說,她打小就有自己主意。”


    裴尚書倒是生氣起來了,他說:“有主意是好事!若她嫁的是尋常人家,倒也無妨。可那是天家!”


    “正是因為,那是天家,更要這樣。”裴思笛與父親對視,毫不退讓。


    裴尚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解說著:“你本本分分當著太子妃,不好嗎?要知我們家毫無根基,如何同別人鬥?”


    “父親,我的身份,本分做人是壞事。”她不願解釋過多,事已成定局。


    “你……”


    裴尚書想反駁,但又覺得反駁不了。可能在官場,本分還有些許作用。在後宮,自然是變成軟弱可欺。


    氣氛凝滯著,久久無人說話。


    最後,裴尚書退讓一步,說:“你總得勸勸太子殿下,行事未免過於乖張。”


    裴思笛挑挑眉,裝作不經意發問:“太子殿下是如何行事的?”


    她有些好奇,顧崢這段時間是有多囂張,才能把父親逼得越距,讓她去勸顧崢。


    “鬧市鬥毆就算了,朝堂有人上奏彈劾他,他,他一改往日謙遜,和官員據理力爭。”


    裴尚書搖頭歎氣,不理解太子怎麽變了個人似的。


    “彈劾太子殿下什麽呢?”裴思笛皺起眉頭。


    “說他身為太子,不約束外祖父一係,任由他們做事大刀闊斧,不守規章。”


    “那太子有錯嗎?”她看向父親的眼睛,目光明亮。


    裴尚書感慨道:“鋒芒太露就是錯,就像分餅,一塊餅這麽多人分,誰願意吃虧呢?”


    有不少官員渾水摸魚,隻求不功不過。可是太子外祖父一係,冒出很多人才。被威脅到的官員,自然想扼殺住冒頭的。


    “父親,陛下已經把太子推上風口浪尖,退不得。”


    “……”


    裴尚書默默和女兒對視,他心裏知道是這樣的,卻仍是希望太子不那麽激進。現在,他的幻想被打破了。


    等裴思笛迴到東宮,她依然沒緩過神來。


    前世的痛苦經曆始終糾纏著她,父親過於謹小慎微,她同樣也是,不敢有半分差錯。


    導致顧崢稱帝之後,前朝後宮,她唯一能依賴的,居然就是顧崢微小的愛意。


    什麽都不做,當然就不會錯。


    相對應的,自然什麽也沒有。


    禦書房這邊,居然也在商討差不多的事情。


    “一,二,三……十六。”欽帝隨手把奏折丟在桌前,問:“知道這是什麽嗎?”


    顧崢抬頭,用他不算太差的視力看去,什麽也看不出來,於是他搖頭。


    “你現在倒是越來越能耐了,同時這麽多人上奏彈劾你。”欽帝看他這表現,隻覺得怒從心頭起。


    “兒臣知錯。”


    欽帝聽了,怒極反笑,這道歉說得漫不經心,擺明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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