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宴會結束,竟是夜晚。


    裴思笛迴到東宮時,全福在門口等著。


    “太子妃,您勸勸殿下。”全福為難地說。


    “怎麽了?”裴思笛疑惑著。


    “殿下昨日許是過於疲累,今日早朝迴來險些暈倒。”全福擔心隔牆有耳,說得小聲。


    裴思笛卻感覺腦子裏“轟”地一下,她緊張地問:“可有宣太醫?”


    全福著急地搖頭說:“沒有,殿下不許。”


    裴思笛急忙往院子裏走,進到房門,顧崢正蹲著看兒子亂竄。


    她看著父子倆樂嗬嗬的樣子,放慢腳步。


    衡兒一見到她,笑著撲上來,裴思笛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裴思笛讓乳母帶著孩子先出去。接著吩咐青羽,喊其他宮人一起去取晚膳。


    一時之間,房內隻剩顧崢和裴思笛。


    “起來。”裴思笛走到顧崢身邊。


    顧崢沒有防備,一下子站起來,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


    裴思笛扶住他,質問著說:“太子殿下年紀輕輕的,這麽虛了?”


    顧崢生氣想反駁,但又心虛,小聲嘟囔道:“你前天明明誇我龍精虎猛來著。”


    裴思笛怒極反笑,問他:“為什麽不叫太醫?”


    “休息一下就行了。”顧崢堅持嘴硬。


    裴思笛不說話了,靜靜看著他。


    顧崢對視著,先敗下陣來,想開口妥協。


    “你這樣,我會很擔心你的。”


    顧崢聽到裴思笛這樣說,徹底繳械投降。刀槍火海無懼,隻抵不過繞指柔情。


    “全福,叫太醫。”顧崢對著門外喊。


    全福嘴上嘀嘀咕咕:“這麽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喜了。”


    宮女把晚膳布置好,兩人坐下用餐。


    吃完沒多久,太醫到了。


    顧崢趁太醫取藥箱的時間,偷偷和裴思笛說:“多半會叫我好好休息,然後開些溫和的藥,每日兩劑。”


    太醫一番望聞問切後,果真說了類似的話,甚至連一天兩劑都一模一樣。


    裴思笛微微訝異,不過沒有當麵提出疑問。


    等太醫走後,裴思笛眼裏已經是壓製不住的好奇。


    “他迴迴都是這樣說,我真的隻是需要休息。”顧崢沒有賣關子。


    裴思笛沒有反駁,但還是讓人按著藥方熬藥。


    等黑乎乎的藥端上來,顧崢向來泰山崩於前不變的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藥味衝,你先去洗澡吧。”顧崢勸裴思笛先走。


    “你要喝完。”裴思笛不放心。


    顧崢表示等涼一些,他一定喝完。


    裴思笛將信將疑,往屋內走去。


    顧崢確認裴思笛進去了,環顧四周,想看有沒有人。


    不曾想,和門外探頭的全福對視上了。


    全福一眼猜出太子要倒藥,立刻想開口阻止。


    顧崢比了個禁言的手勢,然後又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全福立刻低頭,表示自己沒看到。


    顧崢這才放開手腳,端起藥碗就要倒給房內的綠植。


    “太子殿下好雅興,大晚上澆水呢。”


    裴思笛冷不丁說句話,把顧崢嚇得一愣,差點沒握住碗。


    “太燙了,這兒涼快。”顧崢擠出個假笑。


    裴思笛沒有拆穿,反而坐下來,很明顯是要陪顧崢一起等。


    顧崢見倒藥無望,捧著藥碗,眉頭緊鎖。


    本來想一口悶,沒想到剛喝,就差點吐出來。


    裴思笛聽到顧崢幹嘔,站起來問:“怎麽迴事?”


    “沒事。”顧崢下意識以為裴思笛生氣了,想繼續勉強自己喝下。


    裴思笛奪過藥碗說:“喝不下去的話,就不要繼續了。”


    顧崢抬頭,不敢置信他這麽容易被放過了。


    “不喝藥,你要好好休息。”裴思笛揪著顧崢去洗澡。


    顧崢泡在暖洋洋的水裏,都有些恍惚,裴思笛居然就這樣放過他了?沒有按頭逼他喝藥?


    直到睡著前,他都有些飄忽。


    不怪他感動,從小隻會被說要注意身體,大家也不管太醫為了彰顯醫術,配的藥是又苦又補。


    一旦他提出異議,就會被母後威逼利誘,甚至宮人會嘩嘩跪一地哄他。


    好像他不喝下這碗藥,不吃了這個苦,就是天大的錯誤。


    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顧崢看著裴思笛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裴思笛沒問他們是誰,也沒問顧崢為什麽不喝。隻是輕撫著他,讓他早些休息,不然就讓人把藥熱了。


    顧崢立馬背過身。


    第二天起來,顧崢去早朝,全福一般是等下朝才去迎接太子,所以現在仍在東宮。


    “昨日太醫配的藥不錯,讓他今日再配些,做成糖丸子的樣式,藥效差點沒事,重點是不要太苦。”裴思笛交代全福。


    全福準備出門時,裴思笛又說了一句:“最好不要有太大的藥味。”


    全福嘴角咧開,臉上是極大的笑意,說:“太子殿下如果知道,太子妃這麽關心他,肯定很開心。”


    提到這個,裴思笛說:“和太醫說是我要的,別說是太子。”


    全福極快地應了聲,樂顛顛地出門去了。


    青羽靠過來,臉上和全福差不多的笑容,說:“太子妃這麽關心太子啊。”


    她還故意拉長了尾音。


    裴思笛羞紅了臉,追著青羽就要捶她。


    小顧衡懵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為在玩遊戲,笑嗬嗬的在後麵跟著跑。


    打鬧了一會,裴思笛才正經地坐在書桌前,繼續寫著新話本。


    一寫就是好幾個時辰,午膳後,她累得唿唿大睡,誰說用腦子不算運動呢。


    “太子妃,周姑娘來了。”青羽小聲叫醒裴思笛。


    裴思笛立刻起身,簡單收拾下自己,才出來見她名義上的師傅。


    “周茹,今日怎來得這般早?”裴思笛打招唿。


    周茹一邊遞上食盒,一邊說:“再不來,豈不是最拿喬的東宮女官了?”


    裴思笛看著擺好的糕點,認出這是自家酒樓的東西。她笑著說:“誰敢說你,你可是教我武藝的師傅。”


    周茹想隨父駐守邊疆不成,給她當師傅已經很大材小用。


    所以名義上給周茹掛著東宮女官身份,卻沒有真的讓周茹做事。


    因為前幾天感覺宮裏不太平,所以讓周茹延緩了下,直到今天才重新來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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