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什麽差錯?”顧崢虛心請教。


    “殿下不是一同來的,刺史必定去尋殿下從何處入城的。此刻,刺史怕是轉移流民了。”林翰修頹然道。


    閔州刺史如果做賊心虛,一定問守城的士兵,太子是從哪個城鎮過來的。


    那麽會把人再度轉移,茫茫人海難再尋。


    顧崢稀奇地沒有多說什麽,好像並不擔心流民們被轉移。


    他讓林翰修收拾下自己,準備去晚上的接風宴。


    林翰修不理解地說:“殿下,我們是來辦事情的。”


    “辦事情也不妨礙吃飯啊,你照做就是。”


    顧崢晃悠悠迴去。


    晚上的接風宴,倒比他想象的正經。


    或許也有他身份的原因,沒有安排亂七八糟的歌舞。


    酒過三巡,很多人都迷迷瞪瞪了。


    刺史關切地問:“為何太子殿下與欽差大人,不一起來呢?”


    “路上看什麽都新鮮,耽誤了點時間。”顧崢裝醉說。


    “太子可有去到附近幾個城鎮?風景亦是不錯。”刺史小心試探。


    “這倒沒有,孤猜林大人差不多到了,直接快馬加鞭趕來。”顧崢一口接一口喝酒。


    刺史可能聽到他想得到的消息,放下心來,更加熱情地和顧崢攀談。


    時間越來越晚,顧崢見套不出來話,就主動說先迴去歇息了。


    烏泱泱一群人各自迴去。


    顧崢滿身酒氣迴到驛站。


    “先別過來,熏著你。”顧崢勸阻裴思笛要過來的步伐。


    “喝吧,醒酒湯。”裴思笛也不矯情,迴床邊去了。


    顧崢咕嚕咕嚕,三兩下喝完,才覺得舒服點。


    喝多了真是難受,他突然想到什麽,對著門外說:“給林大人也送碗醒酒湯去。”


    外麵應了聲,立刻下去準備。


    “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了?”裴思笛覺得驚訝,一起喝了趟酒,關係就改善了?


    “公是公,私是私。”顧崢看起來依然有點懵懵的,丹鳳眼半垂,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


    裴思笛看在眼裏,隻覺得秀色可餐。


    前提是,要忽視強烈的酒氣。


    她一直讓人備著熱水,這會兒指揮著顧崢自己去洗澡。


    醉酒的他倒是聽話,自己把自己收拾好。還特意聞了聞,覺得味道不明顯了,才乖乖上床。


    一覺睡到天亮,顧崢起床的時候,仍有些頭疼。


    裴思笛坐在餐桌前喚他。


    兩人習慣了粗糧饃饃,裴思笛忍不住感慨:“短短幾天時間,已經覺得這是美味的程度了。”


    顧崢忍不住發笑,也跟著點頭讚同。


    普通的吃食,簡單的驛站房間,也有不一樣的溫馨。


    顧崢出門時,發現林翰修居然沒出來。他隻能紆尊降貴,親自去敲門:“林大老爺,起床啦。”


    裏麵噗通一聲,然後有腳步聲踉踉蹌蹌過來,門哐地打開,林翰修衣裳淩亂。


    “這……”顧崢不自覺往屋裏瞄,難道昨晚,有人往林翰修屋裏送姑娘了?


    林翰修把人迎進屋候著,不敢讓太子爺久等,自己手忙腳亂地洗漱。


    顧崢左右張望,心想那人走得還挺快。


    等林翰修終於穿戴整齊,又被顧崢夾槍帶棒一頓嘲諷。


    “林院士倒是會享受,春宵帳暖,直到日曬三竿。”顧崢心裏始終不爽,林翰修對顧棠的態度。


    “太子殿下莫要胡說。”林翰修臉色青白。


    他憋屈道:“林某不勝酒力,喝了醒酒湯依然無濟於事。”


    林翰修在心裏不斷提示自己:這是未來二舅子,這是未來二舅子,這是未來二舅子……


    顧崢哼了一聲,沒說信不信,催促他趕緊出門。


    不過,底下的官員盡會敷衍他們。


    帶著他們繞了一圈遠路,一來一迴,隻去了一處被淹過的地方。


    出來時天氣晴朗,等他們迴到驛站,已經夜幕降臨。


    “簡直欺人太甚。”林翰修眼冒火光,地方官員這樣欺上瞞下。


    “明日開始,你和他們周旋,我另外去打聽。”顧崢很快下定主意,這麽跟著他們兜圈子沒意義。


    林翰修猶豫道:“太子殿下,您知道這附近全是他們的人吧?”


    “事到如今,不能走尋常路了,先試試。”顧崢本來是想和他們虛與委蛇的,可是拖下去,怕他們會銷毀證據。


    第二日,負責接待他們的小官員,發現隻有林翰修自己過來。


    他詢問道:“林大人,我們可要等太子殿下一起?”


    “不必。”


    林翰修狀似不耐煩,解釋道:“太子殿下想四處走走,本官和你去查。”


    那人不敢反對,隻是出門前,悄悄和自己小廝說話,小廝則比他們先一步出門。


    顧崢這邊,真的帶著裴思笛閑逛。


    他一路上都感覺到,除了自己的護衛,還有一波人跟著他。


    可能水災剛過的原因,街道非常冷清,偶爾清風刮過,有種鬼城般的寂寥。


    越走越覺得涼嗖嗖的,顧崢問驛站跟出來的小廝,哪裏比較熱鬧。


    小廝報了幾處地方,顧崢選了個最近的,讓小廝帶路。


    去到那,果然熱鬧了點。


    整條街道有酒樓,賣胭脂水粉的地方,有布莊,還有米鋪。反正他們是迷惑視線而已,隨意逛著。


    裴思笛瞧上一家的首飾,硬拉著他進去。


    “小姐喜歡哪些款式的呢?”


    掌櫃見他們儀態不凡,親自出來招待。


    “這個吧。”裴思笛指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長命鎖。


    “眼光真好,這個隻要二兩銀。”裴思笛不聽吹捧的話,轉身就要走。


    “一兩,一兩!”掌櫃急忙留人。


    裴思笛這才迴頭,爽快地結賬。


    一旁的顧崢則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見到砍價的場麵。


    “可真是讓您撿著便宜咯,近日生意不好,這個長命鎖我們也隻是收了成本價。”


    掌櫃心痛說道。


    裴思笛沒應話,樂嗬嗬地拿著出門。她又不是傻子,這長命鎖再精致,也不值二兩銀。


    “衡兒的長命鎖不是已經有了嗎?”顧崢想起來。


    “這是他一周歲的,現在我先幫他保管。”裴思笛晃著小小的長命鎖說。


    但很明顯就是買給自己的。


    本來無人在意的小插曲,等顧崢看到米鋪的時候,眼睛都看直了。


    上麵破舊木板寫著:二十升米500文。


    這是什麽概念呢,黃金賣一兩銀,半個黃金的價格,隻能買二十升米。


    就差沒把明搶,刻在木板上了。


    裴思笛自然也瞧見,連忙轉身擋住小廝的視線,扯著顧崢往脂粉鋪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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