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爸爸可以進來嗎?”


    門外忽然響起戰建東的聲音。


    戰景熙猛地一怔,下一秒,她神情緊張的用自己的單薄的小身板將跟座山般高大的周硯川擋在身後,清脆的嗓音滿是戒備,“爸爸您還想做什麽?”


    門外的戰建東,……


    兩秒後,他推門進來,當看到戰景熙竟老鷹護小雞般將周硯川護著時,他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女大不中留啊!


    “七七,如果爸爸是來拆散你們的,爸爸剛才就放任你媽媽繼續報警把硯川帶走了。”


    “……”


    對上他極無奈的眼神,戰景熙悻悻地收起了眼神裏的戒備,試探性的問道,“那爸您是同意支持我們的嗎?”


    “你都這樣護著他了,我還能不同意嗎?”戰建東說著虎著一張臉走過來,久居高位的他威嚴又氣場強大,“不過七七,你這件事做的的確讓爸爸很失望!”


    他對戰景熙一直都是放養又寵溺,用這樣嚴厲的語氣說話還是頭一次。


    “爸……”戰景熙垂著小腦袋,想為自己辯解,可又好像根本就無從辯解。


    “戰董,這件事都是我的主意,跟大小姐無關。”周硯川低沉的嗓音這時響起。


    戰建東犀利的眼神看過去,他站得筆直,偉岸挺拔的身型將他的女兒籠罩住,那張臉跟四年前他初次見他時,並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就是歲月的沉澱下,他眼神裏那種初見時的不羈和痞氣少了很多。


    整個人倒也比比以前更深沉,寡言了些。


    男人麽,話少些,深沉些不是什麽壞事,何況他工作性質擺在這裏。


    坦白講,拋開別的所有不談,就這個皮相和這個遇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能力,讓他做自己的女婿,他也足夠滿意了。


    隻不過,年輕人無聲無息地就把這個事給辦了,著實顯得心思太重了些。


    當然,這也不是一個巴掌能拍得響的事。


    他這寶貝女兒嘴巴是硬的很,可她的眼神早已經把她的心思賣了個徹底。


    她喜歡這小子。


    不過顯然,今天不是談這些事情的好時機。


    戰建東腦子裏才閃過這個想法,女孩帶著撒嬌的聲音就來了,“爸,我們都知道錯了,您就別再生氣也別再罵我們了好不好?求您了,爸爸,整個家裏您最好,我也最愛您了!”


    “……”


    從小到大,戰建東最受不了的就是女兒對她撒嬌。


    真是一點都沒辦法的那種。


    他好一會兒都沒說話,戰景熙下意識地就以為他還是要找周硯川算賬,登時一張小臉就皺成了苦瓜,“媽媽已經把我的臉打成這樣了,爸您不會是想也給我來一拳讓兩邊對稱一下吧?”


    “沒良心的小東西!”戰建東長歎一聲氣,“從你出生到現在,爸爸幾時對你動過手?”


    “好了。”他說著伸手拍了下戰景熙的後腦勺,“爸爸迴來時給你買了你喜歡的小零食,去樓下吃吧。”


    這個節骨眼上,戰景熙聽不懂他這是想支開她她就是傻子,“爸——”


    “聽話!”戰建東聲音沉下去幾分。


    迎上他嚴厲到要動怒的眼神,戰景熙不甘地把餘下的話一一咽了迴去,臨下樓前沒忘對他說道,“爸爸您不許對周保鏢動手,不然我就真的生氣了!”


    戰建東,……


    他就不該這麽寵她!


    戰景熙一離開,房間裏就剩下兩個大男人,氣氛頓時冰冷的要命。


    戰建東銳利的眸子盯著粉色公主床邊戰景熙漂亮的巨幅寫真照好一會兒,才深沉莫測地看向挺直立在一旁的周硯川。


    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緩緩踱步到落地窗邊,“什麽時候的事?”


    周硯川本來站的位置距離落地窗也不是太遠,但為了以示尊重,他又邁著長腿往那邊走了幾步。


    藍水灣整個別墅區,戰大小姐這個房間視野是最好的,而從這裏看過去,整個戰家院子都安靜又透著無盡的奢華。


    這種奢華,超越了太多人對有錢人家的想法。


    隻不過就是不知道,戰家這是踩了多少人的血才到這一步的?


    波瀾不驚的收迴眼神,周硯川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第一眼見到大小姐時。”


    戰建東驚訝,但也隻是驚訝了下,他女兒這張臉有多惹男人喜歡,他心裏一直都是有數的。


    倒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防他,身高長相氣質都擺在這裏,他女兒又是那麽嚴重的顏控,相差不太大的年輕男女,朝夕相處之下,怎麽可能會不生出些好感來?


    隻是這男人向來冷靜自持又古板冰冷的跟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所以,後來,他也就慢慢地放下了防備之心。


    戰建東望向周硯川的眼神,一點一點地變得淩厲,須臾,他冷嗤一聲,“你倒是直白。”


    周硯川微微的笑,“已經做了的事。”


    “嗬,”戰建東冷笑一聲,“這麽張狂,是吃定了七七認準了你?”


    “不敢。”


    周硯川幽深的眸子徐徐對上戰建東鋒銳的眼睛,這算是他來戰家四年裏,他第一次可以說是在這種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湧動的情況下與他對視,往常他都是很少看他的。


    他低而平靜的陳述著,“大小姐這麽孝順,戰董和夫人隻要堅持下去,她很快就會和我離婚。”


    戰建東重重眯了下眼,威嚴的聲音裏有明顯的怒意,“聽起來你似乎對現在就和七七離婚也無所謂?”


    聞言,周硯川低眸輕淡地笑了下,隻不過這縷笑,在這樣的低氣壓裏,頗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片刻,他薄唇動著,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大小姐的心,又不是大小姐的錢,隻要不是她跟我過不下去了,非要離,於我而言,的確是沒什麽所謂。”


    戰建東的臉色這才緩和了那麽一丟丟,“就沒想過要怎麽讓我和夫人接受你?”


    周硯川低垂著的深眸裏,緩緩消逝過一些無法言喻的東西,甚是自嘲的語氣,“這恐怕很難,畢竟夫人眼裏,我的出身就是我的原罪。”


    “……”


    很普通的一句話,戰建東卻聽得身軀狠狠一震,有多少年,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這句出生就是原罪的話了。


    哦,對,二十一年,他的女兒二十一歲,那就是二十一年。


    那一家人也死了二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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