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看著玄德帝,“當初朝中大臣給你硬塞了那麽多女子,你並沒有全部納入後宮,而是將大部分女子退了迴去。”


    她咬著牙問,“你為何不把我退迴去?為何要立我為後?”


    她忤逆不了家族,所以把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玄德帝身上。


    隻要是玄德帝主動將她退迴去,那她的家族便再不敢強行逼她進宮。


    她不敢跟玄德帝說自己是被強逼進宮的,君心不可測,擔心玄德帝一怒之下殺了她。


    她不說,玄德帝不知道。


    可事後,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玄德帝。


    人性如此,總要為自己的懦弱和遺憾找一個理由,或者是擔責的對象,如此方覺得自己是最最無辜的受害者。


    尋常男子被自己的妻子背叛都會怒不可遏,更何況是玄德帝,他身為一國之主,他的權威和尊嚴更是不可挑釁的。


    “放肆!”玄德帝喝道,“不知羞恥!懦弱無能!”


    皇後嘲諷一笑,她進宮以後,從她躺在榮王的懷裏那一刻,她早就將羞恥二字拋出腦後了。


    隻是可惜,後來她和榮王私會的時候,無意當中被太後給撞見了。


    後來,太後以此為要挾,要求她和她合謀,也是因為如此,她和榮王的事才會暴露。


    不然,以她中宮的身份,謝承軒又是嫡子, 以後必然會是太子,將來就是大秦的皇帝。


    她和心愛之人的兒子坐擁大秦江山,屆時,再無人管她和榮王之間的私情,她會將榮王召迴京城,從此以後,他們一家三口就徹底團聚了。


    隻是可惜啊可惜,她終究是差了一步!


    玄德帝見皇後不知收斂,更氣憤了,大聲道,“皇後不守婦道,與奸臣勾結,現貶為庶人,賜三尺白綾,就地處決!”


    “哈哈……”皇後大笑,一臉報複以後的暢快,“玄德帝,你殺了我又如何?我身為你的皇後,心裏裝著的卻是其他男人,就算你殺了我,將來午夜夢迴,你想起曾經的同床異夢,也足夠你痛苦,羞辱一輩子!”


    殺人誅心,皇後字字如刀!


    玄德帝反倒不氣了,他冷冷地看著皇後,眼裏浮現出憐憫。


    “你認為榮王心裏真的有你?”


    “當然。”皇後一臉自信,以前,未免多生事端,她從未告訴過榮王謝承軒是他們倆的兒子。


    謝承軒被罰往棘疆,她隻寫了一封信給榮王,把謝承軒的身世告訴了榮王,榮王立即就冒著風險派人去解救謝承軒了。


    這不是愛是什麽?


    而且,謝承軒被廢,她被禁足以後,榮王才帶兵謀反。


    在她看來,榮王做這些都是為了他們母子。


    榮王對她簡直是愛之入骨!


    玄德帝冷笑,“榮王,朕看在我們手足之情的份上,隻要你親手殺了她,朕便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皇上此話當真?”榮王方才聽到玄德帝要賜皇後三尺白綾,就地正法,他知道自己也離死不遠了。


    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求生欲望是無限大的,除非是那些一心求死之人。


    榮王不想死,他還想東山再起,所以聽到玄德帝的這個條件,他是本能的問出那句話。


    他不相信玄德帝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


    “佑寧,把劍給他!”玄德帝吩咐。


    “是,皇上。”沈顏拔出腰間的劍遞給榮王。


    榮王接過劍,騰地站起來,衝到皇後麵前,“對不起!我想活!”


    他麵色陰冷,雙眸發著狠,咬著牙,提劍刺向皇後。


    “母後!”謝承軒大喊著想要撲向皇後,奈何侍衛押著他,他動彈不了,哭得撕心裂肺,不停喊著,“母後,母後……”


    皇後在聽到榮王問玄德帝此話當真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結果了。


    可是,她不敢相信,她還存著最後一絲希望。


    可是,很快,胸口撕裂般的巨痛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低頭看著刺進胸口的劍,鮮血順著劍往下流,觸目驚心。


    劍柄還在榮王的手上,他緊緊握著劍,與她目光對視,沒有半分慚愧,愧疚和疼愛,盡是冷漠。


    到這一刻,皇後徹底清醒了。


    她皺著眉頭,忍著痛苦質問榮王,“為什麽?”


    “我想活,既然你如此愛我,肯定不介意用你的命換我的命吧?你曾經不是說,為了我,你什麽都願意做嗎?”榮王麵目猙獰,劍又往前送了送。


    皇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臉色慘白,心如死灰。


    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啊,是她不惜一切代價去守護的男人。


    可是,他竟然親手殺了她!


    “朕當初對他如此掏心掏肺,他如果對你事真心,肯定會向朕討要你,他知道,他隻要開口,朕一定會成全你們,可是,他從未向朕提起過,我們大婚,他還祝福朕,這樣的男人,不過是利用你罷了。”


    玄德帝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劍,再一次刺向皇後。


    殺人誅心,不隻是皇後會用。


    皇後再也支撐不住,向後倒在地上,身體不停得抽-搐,那是她心底的憤怒在軀體上麵蔓延。


    她迴想曾經,榮王每一次給她來信,問得最多的是關於玄德帝,字裏行間甚少有關心她的話。


    那時候她還以為,榮王是行事謹慎,這樣的信不會暴露他們的關係。


    再久遠一點,當初她家族讓她進宮的時候,她去找過榮王,讓他去提親,讓他帶著她私奔。


    那時候榮王是怎麽拒絕她的?


    他說,她是大家閨秀,奔者為妾,他不忍她做妾,要正大光明的娶她。


    他說,他不忍心她的名聲有絲毫的損毀,他要保護好她,讓她安心進宮,總有一日,他們會長相廝守。


    他還說,他最愛的人,永遠是她!


    ……


    現在想想,那些承諾都充滿了破綻,隻要用心分析就知道是謊言。


    可她愛榮王,無論榮王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不合理的事,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找借口為他開脫。


    想到自己這些年在深宮中把這些承諾當做活下去的信念,抱著這些謊言一遍又一遍的迴味,她就覺得自己無比愚蠢。


    皇後最後的眼神看向榮王,那裏麵充滿了後悔,如果有來生,她再也不要遇上榮王。


    她沒有用得上玄德帝賜的三尺白綾,而是死在了自己愛的男人手中。


    伴隨著眼角的淚珠滑落,皇後沒了氣息,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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