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穆元一怔,隨即哈哈大笑,他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很欣慰,很高興。


    “這脾氣,像朕,朕很喜歡!”孟穆元看著沈顏,“足智多謀,膽大狠厲,難怪深得大秦皇帝器重。”


    他笑容漸漸冷凝,神色嚴肅,“佑寧公主,無論我是穆大人,還是冰國之主,隻要我在大秦有任何的閃失,冰國一定會起兵,到時候兩國交戰,你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我何需向天下人交代?”沈顏挑眉,“冰國先犯我,我正當防之,國人隻會憤怒,認為冰國欺人太甚,到時候,我再帶兵反擊,天下百姓必定群起擁護。”


    “你這麽有把握能擊敗冰國?”孟穆元微微眯了眯眼睛。


    “冰國與北厲相比,如何?”沈顏不答反問。


    孟穆元沉默。


    在北厲和大秦經曆那場大戰以前,北厲還是居於九州第三的位置。


    冰國雖然富饒,但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再加上他們愛好和平,沒有和其他國家發生過衝突,所以,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軍事實力。


    但若論綜合實力,冰國目前肯定及不上北厲。


    沈顏又補了一句,“皇上若不信,我們大可以一試!”


    孟穆元十指交叉,將手放在胸前,這是防備的姿勢。


    他身體向後一靠,長唿了一口氣,看似放鬆,實則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他倒不是害怕沈顏,而是心疼,擔心。


    如此倔強,強大,冷酷,決絕,狠厲的沈顏,他該怎麽樣才能順利的將她帶迴家?


    他當然知道沈顏不會對他動手,沈顏隻是 在給他分析利弊,如果強來,她會不顧一切。


    良久,他放下雙手,欺身向前,盯著沈顏的雙眸,語氣誠懇,滿臉慈愛。


    “沈顏,我是你親生父親!”


    “我不承認,你就永遠不是!”沈顏姿勢不變,她早已做好十足的準備。


    “這件事瞞不住的,若大秦皇帝讓我們當眾滴血驗親,你不承認也沒有用!”孟穆元提醒。


    沈顏揚眉,冷笑,“若連這點小事我都解決不了,我這神醫之名豈不是徒有虛名?”


    孟穆元聽到此處已然明了,“你是已經做出了選擇,是嗎?”


    “是。”沈顏很明確的迴答。


    “可你是我女兒,你是冰國人,你應該迴到冰國,而不是留在大秦!”孟穆元聲音冷了下來。


    “你別忘了,我娘是大秦人!”沈顏寸步不讓。


    “天下之人,每一個人的身份都是由其父親的身份決定,而不是母親!”孟穆元絕不放棄。


    “我沈顏的身份,我自己做主!”沈顏氣勢達到頂峰。


    “沈顏,我是你親爹!”孟穆元再一次強調。


    “我生在大秦,長在大秦,你從未養育過我一分,如今我長大了,你倒是想起來當爹了,明盛皇帝,天底下哪有這麽想得美的事?”沈顏冷聲諷刺。


    孟穆元氣勢弱了三分,“我是有苦衷的。”


    “你的苦衷是能讓我娘起死迴生?還是能抵消我曾經受過的痛苦屈辱?又或者,能償還我外祖父外祖母的喪女之痛?”沈顏怒聲質問。


    她是真生氣了。


    為她母親,為她外祖父外祖母。


    孟穆元沉默。


    沈顏聲音繼續響起,“我如今是我外祖父外祖母唯一的親人,是他們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盼頭,你當年不辭而別,丟下我娘一個人麵對流言蜚語,害得她所嫁非人,丟了性命。”


    “你讓我外祖父外祖母經曆了喪女之痛,如今還想帶走我,毀掉他們活下去的期盼,你這等於是殺了他們!”


    她怒視孟穆元,“你如此對待你的恩人,你良心何在?”


    孟穆元知道沈顏聽到了他方才和顧老先生顧老夫人說的話。


    “沈顏,你能不能聽朕解釋?”孟穆元真是愛顧宛,他可以包容沈顏對他的一切質疑。


    他不想失去沈顏這個唯一的女兒。


    “看在我娘的份上,我可以聽你的解釋,算是給她的交代,但,你隻有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於沈顏而言,孟穆元隻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


    他們之間沒有感情。


    沈顏已經恢複了記憶,她記得小時候和她母親的事情,她們母女相守的日子雖然短,但那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愛她的母親。


    在現代的時候,她無父無母,在大秦,當年的沈建章頂著父親的名頭卻也不愛她。


    天生性子冷的她從不知道何為父愛,也就不渴望。


    所以,相比於孟穆元,她更在乎她的外祖父外祖母,謝懷景,還有在大秦的朋友。


    “沈顏,朕此次喬裝而來,就是為了尋找你娘。”


    孟穆元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在他們父女二人說話的時候,京城已經謠言四起,同時,宮中也得到了消息。


    “皇上,現在到處都在傳,說冰國使者穆丞相其實是冰國皇帝,佑寧公主是他的親生女兒,此次,這冰國皇帝就是為了佑寧公主而來,現在,冰國皇帝正在公主府,要帶佑寧公主迴冰國。”


    消息仿佛是故意傳到陳公公耳朵裏麵的一樣,十分的詳細。


    玄德帝抬眸,“這麽隱秘的事,佑寧才迴來一日,就傳得到處都是了?”


    “奴才也覺得很奇怪。”陳公公一臉疑惑。


    玄德帝思量片刻,腦海中迴想起見到孟穆元的種種,他早就懷疑孟穆元的身份了。


    孟北辰處處透著對孟穆元的敬重,那是天長日久下來養成的習慣。


    哪有一國王爺對一個丞相如此尊敬的?


    “陳富貴,備筆墨,擬旨!”


    “是,皇上。”


    很快,旨意擬好,陳富貴看著上麵的內容,滿臉震驚。


    “皇上,這……”


    “速速去宣旨!”玄德帝道,“趁他們的父女關係還沒有公開,我們要搶占先機!佑寧公主是大秦的,誰也搶不走!”


    陳公公抬手拭汗,佑寧公主這份榮耀,那可是大秦頭一份。


    不過,玄德帝賜於她的頭一份榮耀已經很多了,估計,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他錯了,當沈顏聽到聖旨的時候,還是震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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