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鈺廷走了過來,坐在謝辰嘉的對麵,問,“她在滄月發生了什麽?”


    謝辰嘉也坐了下來,“冷樓主,不急,等酒來了,我們慢慢說。”


    她掩下心裏的失落,笑道,“我倒是沒有看出來,冷樓主竟然是一個癡情的男子,佑寧公主都有婚約了,你還如此惦記著她。”


    “我心悅她和她有沒有婚約沒有任何關係。”冷鈺廷道。


    這時,下屬拿著酒過來,“樓主,酒。”


    “你退下。”冷鈺廷吩咐。


    “是。”


    下屬退下,屋裏就隻剩下冷鈺廷和謝辰嘉了。


    謝辰嘉將酒打開,給冷鈺廷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她將所有的菜都嚐了一口,放下筷子,“冷樓主,放心吧,沒毒。”


    她舉起酒杯,“來,冷樓主,這第一杯酒,我敬你,謝謝你陪我吃飯,這是我今天的第一頓飯。”


    冷鈺廷看著謝辰嘉,“長寧郡主的日子也如此不好過?”


    “所以我說,冷樓主,我們是同病相憐。”謝辰嘉沒有直接迴答,“你是沒有家,我是有家也等於沒家。”


    冷鈺廷沒有接話,他倒是沒有想到謝辰嘉有這麽淒慘。


    畢竟,江寧富饒,榮王慈善,溫厚,謝辰嘉作為榮王的掌上明珠,才貌雙全,受盡寵愛,誰能想到她竟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但,冷鈺廷沒有這麽容易輕信人。


    “長寧郡主真是煞費苦心,為了接近我,將自己說得這麽悲慘。”


    謝辰嘉拔高聲音,“你認為我在騙你?”


    “不然呢?”冷鈺廷反問。


    “我不是我父王的親生女兒。”謝辰嘉道出心底秘密。


    冷鈺廷微微驚訝。


    謝辰嘉悶了一杯酒,繼續訴苦,“我父王一直生不出兒子,就一直不停納妾,後來,他看上了我娘。”


    “剛好那時候我爹死了,我娘又懷了我,我父王貪圖我娘的美貌,不顧我娘懷有身孕,還是將她納入府中,後來,我娘生了我,再後來,我娘又生了我弟弟。”


    “我父王見我生得美,又聰明好學,正好那時候王妃的女兒死了,他就把我記到王妃的名下,頂替了王妃的女兒,精心培養,作為他最優秀的棋子。”


    “我弟弟也被記到了王妃的名下,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嫡子,世子。我娘則是被囚禁起來了,我隻有表現好才能見到我娘,我弟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親生母親被囚禁起來了,他還以為王妃就是他親生母親。”


    謝辰嘉說完自己的身世,她淚眼朦朧,嘴角帶笑,“冷樓主,你說我倆,是不是同是天涯淪落人?”


    冷鈺廷看著謝辰嘉,衣裳是沈顏最愛的紅色,發髻也是沈顏最常梳的發髻,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原因,他看謝辰嘉,越看越像沈顏。


    他使勁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深知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想到自己的過去,心裏生出幾分對謝辰嘉的同情。


    “長寧郡主,這一杯酒,敬我們的過去,過去的已經永遠過去了,我們應該向前看。”


    這一句話,冷鈺廷是對謝辰嘉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二人碰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謝辰嘉繼續給冷鈺廷倒酒,“冷樓主,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麽時候嗎?”


    “不知。”冷鈺廷道。


    謝辰嘉凝視著冷鈺廷的眼睛,見他目光漸漸變得迷茫,“五年前,在江寧。”


    “不記得了。”冷鈺廷道。


    “那天天正在下雨,你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鬥笠,拿著長劍,滿身殺氣。”


    謝辰嘉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你一口氣殺了二十個人,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殺完人,你取下鬥笠,我永遠記得你當時的眼神,那是複仇以後的快感。”


    冷鈺廷聽到這裏,心頭一震,神色微微一變,又迅速恢複正常,“你一定是看錯了,我不曾去過江寧。”


    “冷樓主,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羨慕你,那種極致酣暢淋漓的感覺,我從來沒有擁有過。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像你一樣,快意殺人,將所有害過我的人盡數除去!”


    謝辰嘉也不管冷鈺廷承不承認,她隻管說她自己的。


    “冷樓主,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擁有同樣悲慘的身世,擁有一樣的仇恨,我們才是最般配的。”


    “你和沈顏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太陽,活在光裏,我們是鬼,隻能在夜間出來遊蕩,鬼是不能見光的。”


    冷鈺廷聽到這裏,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我不要做鬼,我要做人,堂堂正正的做人。”


    此時,他已經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了,他望著謝辰嘉,目光冷厲,“你給我下毒了?”


    “是。”謝辰嘉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冷鈺廷想運功將毒逼出來,謝辰嘉道,“別白費力氣了,沒用的,這是我在滄月的時候買的毒,沒有解藥。”


    “你真卑鄙!”冷鈺廷冷聲道。


    謝辰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了笑說,“當然,不狠毒,如何活得下去?”


    “你何時下的毒?竟然能騙過我!”冷鈺廷怒問。


    “我就是毒。”謝辰嘉道。


    冷鈺廷一臉不解,不等他開口問,謝辰嘉便解釋道,“毒在我身上,我們一起吃飯說話這麽久,毒像粉塵,悄無聲息地侵入你的身體,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你已經中毒了。”


    “你下毒害我對你有什麽好處?”冷鈺廷喝問。


    “做你的女人。”謝辰嘉望著冷鈺廷,很認真的說,“冷鈺廷,我仰慕你,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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