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顏不知道折子中途會經過多少人的手才能到玄德帝手中。


    所以,她在折子裏麵並沒有直接點名幕後真兇,隻說查明了真相。


    此時禦書房隻有他們二人在,沈顏再沒有任何顧忌,便將所有的事都稟報給了玄德帝。


    玄德帝聞言臉色冷到極致,“來人,去請太後娘娘過來!”


    慈寧宮。


    “太後娘娘,安平郡主迴京了,現在在禦書房。”從雪稟報。


    太後正跪在佛像前,雙目緊閉,雙手快速撚著佛珠,口中念念有詞。


    她聞言驀然睜開雙眼,穿珠的線斷了,佛珠散了一地。


    佛珠掉落在地,又彈起來,反複彈跳,發出清脆的啪嗒啪嗒聲。


    原本這是極其悅耳的聲音,但此刻太後聽來,卻像是喪鍾一般。


    “她怎麽就活著迴來了!”


    太後自言自語,那蒼老的一雙眼睛布滿了兇狠。


    “從雪,扶哀家起來。”


    太後跪的時間太長,腿都麻了,被從雪扶起來,頓時一個踉蹌。


    正好此時有宮女進來稟報,“太後娘娘,陳公公來了。”


    太後一臉從容,“該來的總會來,走吧。”


    不一會兒,太後來到禦書房,見沈顏也在。


    “皇上,哀家年紀大了,來迴走動不方便,下次你有什麽事,直接差人告訴哀家。”


    太後邁步進來就開始責怪玄德帝讓她來迴奔波。


    “朕看太後你野心比年紀還大!”玄德帝諷刺。


    太後板著臉,“皇帝,你如此羞辱哀家,將哀家置於何地?”


    “是太後娘娘自己不愛惜自己,是你自己玩將自己置於死地!”


    玄德帝也不和太後拐彎抹角,直接質問,“太後,你指使陳知府和張洪放作假賬,克扣糧稅,損害長陽縣的秧苗,該當何罪?”


    太後冷冷一笑,“簡直是胡說八道!皇帝,你要針對哀家,也不用給哀家扣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她目光落到一旁的沈顏身上,指桑罵槐,“皇帝,你不要聽信奸人所言,毀了我們母子之間的感情!”


    “太後娘娘!”玄德帝喝道,“既然你不肯承認,朕就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天理不容的事!”


    他看向沈顏,“安平,傳證人!”


    “是,皇上。”


    片刻以後,沈顏帶著證人進來。


    “小的張洪放見過皇上。”張洪放跪在地上行禮。


    他已經被沈顏摘了烏紗帽,連臣都不算了。


    另一人就是之前刺殺沈顏的領頭黑衣人,她跪在那裏,沒有說話。


    “張洪放,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玄德帝道。


    “皇上,小的冤枉啊,一切都是陳知府指使小的做的。”


    張洪放將所有的事一一交代。


    沈顏則把他寫的認罪書呈給玄德帝。


    “多年以前,陳知府找到小的,說他結實了京城的一位貴人,那貴人可保我們一世平安,但貴人差銀子,我們需要每年給貴人送銀子。”


    “但小的俸祿每年隻有那麽點,還不夠一家人吃喝開銷,為了孝敬貴人,讓貴人保平安,小的隻有從百姓身上搜刮。”


    “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東西,小的隻留一成,剩下的都交給了陳知府,再由陳知府交給那貴人。”


    “小的做了兩套賬本,真賬本是給那貴人看的,證明小的沒有作假,得到的東西大部分都上交了。假賬本是給朝廷看的,讓朝廷以為小的一文錢沒貪。”


    “小的罪該萬死,求皇上饒命!”張洪放頭磕在地上,砰砰直響。


    玄德帝聽完張洪放的話,和認罪書上相差無幾。


    他冷聲問,“你可知道這貴人是誰?”


    張洪放抬頭,一臉茫然,“小的不知道,小的問過,陳知府不說,他說要想活命,就不能知道太多。”


    太後冷笑,“皇帝,這就是你說得證人?你叫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來指證哀家?”


    張洪放這才知道,他幕後的主子竟然是太後,身體頓時就癱軟了。


    玄德帝氣得臉色鐵青,“太後,你別太囂張!”


    沈顏幫腔,“太後娘娘,你手段的確高明,行事極其謹慎,但,一切才剛剛開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做的每一件傷天害理的事都逃不了!”


    “哀家在和皇帝說話,你算什麽東西?滾一邊去!”太後罵道。


    “臣是大秦子民,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太後娘娘的惡行,人人得而誅之,臣亦如此。”


    沈顏不卑不亢,目光冷厲,“太後娘娘,赤天劍在臣手中,隻要皇上下令,臣可以取天下任何一個損害百姓和朝廷利益的人,包括你。”


    太後臉色一變,滿臉憤怒,卻又無言反駁。


    沈顏看著領頭黑衣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訴皇上。”


    領頭黑衣人也沒有任何隱瞞,“皇上,草民奉太後娘娘之命在安平郡主迴京的路上截殺她,她手上掌握了太後娘娘的罪證。”


    “胡說!”太後喝道,“你是誰?哀家都不認識你,你為何要誣陷哀家?”


    她打算死不承認。


    領頭黑衣人道,“太後娘娘,奴婢這裏有您的信牌。”


    他們是太後養的人,手上當然有太後的東西。


    信牌此時在沈顏手中,沈顏呈給玄德帝。


    玄德帝接過來一看,信牌上麵刻著一個“黎”字。


    黎是太後的姓氏,看那字的筆鋒,是太後親筆題寫,然後再雕刻的。


    太後眯了眯眼,她沒想到她最信任的下屬背叛了她。


    “信牌可以偽造,這些也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定不了哀家的罪。”


    太後淡定坦然,那渾濁的雙眼透著精明。


    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會有今天,所以早就做好了應對之策。


    除非,他們把陳知府找來作證。


    不過,早在事情敗露之初,她就已經派人去解決陳知府了。


    如今的陳知府應該已經去地府報道了,又怎麽可能來指證她?


    這時,陳公公進來稟報,“皇上,晏公子來了。”


    “他來作甚?”玄德帝問。


    “說是帶了證人來,是檸南陳知府。”陳公公道。


    “來得正是時候,宣!”玄德帝大喜。


    太後臉色一白,滿臉驚愕,她看著本以為已經去地府報道的陳知府緩緩朝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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