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才家裏,沈長生正抱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沈舒雲無奈歎氣,這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你說說這要是養不活,可怎麽對的起那個戰友啊?這孩子命也真是苦,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沒了。


    “要我說你也別犯愁,現在家也分了,今後你小子就和瑞林那孩子好好拉扯孩子長大,總歸好日子在後頭呢。”


    沈長生點點頭:“今天的事,還得多謝老劉叔,要是沒有你幫著,我那兩個不孝順的蠢東西可能還得鬧騰。”


    “說那些幹啥,現在你就好好的,比啥都強。”


    “爹,爹……爹……你在劉爺爺家不?”


    沈瑞林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沈長生趕緊開門出去:“在這個,別喊了。”


    沈瑞林見自己爹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趕緊進去。


    劉廣才媳婦方老太太趕緊接過他手裏的麥乳精:“把這個給我,你快去看看孩子。”


    沈瑞林點頭:“誒,麻煩方奶奶了。”


    方老太太擺擺手,拿著麥乳精去了廚房。


    剛剛他們迴來的時候,劉廣才就讓自己老妻燒了水放在那晾著,那麥乳精不能用開水衝,不然會壞了裏麵的營養,孩子吃了也沒什麽好處,這會那水剛剛好,給孩子衝著正好。


    沈舒雲哭的已經沒了力氣,正蔫耷耷躺在邊上,眼淚掛在眼角,小臉上也滿是淚水,看的沈瑞林心疼。


    很快麥乳精就好了,方老太太拿了小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給沈舒雲喝,沈舒雲小小的嘴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足足將一小碗都給喝了,眼淚這才止住慢慢的睡了過去。


    沈長生見孩子終於有吃的了,一顆心也算放在肚子裏,走到門口繼續抽自己的焊煙。


    劉廣才也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來你有什麽想法?”


    沈長生歎了口氣:“之前國家給分的那個宅基地老劉叔你還給留著呢麽?”開放之後,家家戶戶都按著戶頭重新分了宅基地,那時候下西村的宅基地緊張,沈長生就想著自家人齊心協力的也不用分家,就住在一個院子裏挺好,就想著將那塊地方分出來給其他的人,所以也沒問過具體在什麽地方,如今分了家,他和老三怎麽都要有個家才行,總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裏。


    當初這事情就是劉廣才負責的,也不會知道那塊地方給沒給別人分了。


    劉廣才嗬嗬笑了笑:“你小子現在知道著急了,當初我就說讓你留下你就不留著,總歸是國家分的,你憑啥不要?我給你留著呢,別讓別人占了去。就是我們家旁邊這個。”


    沈長生沒想到竟然就是劉廣才家旁邊那塊,那地方可是挺大的,要是建房手裏寬裕能建出來一個不小的院子。


    “叔,沒想到您老還給留著呢,謝謝了。”


    劉廣才拍了一巴掌沈長生的後背:“我和你爹那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如今就算你爹沒了,我也拿你當小輩看,怎麽和你這麽生分?


    行了,建房子的事情就交給你家老三吧,你這大隊長也才幹上,總不能光為了家裏那點事情不管村裏了。”


    沈長生點頭:“行,那小子現在迴來了也不走了,家裏的事情怎麽也要上點心。”


    沈長生家裏分家的事情,很快就在整個村子傳開了,沈家老大老二媳婦咒罵公公的事情也被大家夥拿出來說道,也算是給大家夥上工甜了點樂趣,不然一天天的也沒什麽說道,光幹活還挺無聊的。


    這天,沈瑞林按著自己的想法正挖著地基,沈峰背著手又找了過來,看到沈瑞林忙活不說幫忙幹點活,卻直接伸手朝著沈瑞林要錢。


    “老三,你大嫂說了,家裏要沒米下鍋了,讓你給那點錢去鎮上買點米。”沈瑞林頭也沒迴,更不要說給錢了。


    沈峰皺眉,走到沈瑞林身邊伸手就要拉扯,卻被沈瑞林躲了下直接讓他摔進了剛剛挖好的地基裏,還不等沈峰起身,沈瑞林一鍬土就給蓋上去了,嚇的沈峰嗷嗷直叫連滾帶爬的從地基裏爬起來,沈瑞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一個,隻道:“爹和你們分了家,從那天開始咱們就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你們家是不是能吃上飯和我沒關係,要是在在這叭叭叭,小心我活埋了你。”


    沈峰被嚇的連連後退,伸手指著沈瑞林想說什麽,可到底沒敢再多說一句,隻轉身趕緊往迴跑,可心裏卻直打鼓,媳婦讓他來要錢,他這錢也沒要著,迴去怎麽交代?


    沈瑞林看著沈峰離開的背影,冷哼的繼續幹活。


    沈長生安排好隊上的活迴來看情況,見沈瑞林挖的地基還挺深,笑著道:“今個能挖完麽?”


    沈瑞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嗯,差不多,爹,瓦匠找好了麽?”


    沈長生:“找好了,莘雲縣裏有兩個瓦匠幹的一手好活,凡是他們建出來的房子,都能堅持個幾十年。”


    沈瑞林皺了皺眉:“爹啊,你怎麽知道幾十年的?你看見了?”


    沈長生咳了咳,湊到沈瑞林身邊小聲說了什麽,沈瑞林聽後趕緊朝著他爹比了個別說話的手勢,沈長生咳了咳:“行了,你趕緊的幹活吧,我迴去看看小家夥。”


    沈瑞林房子修建的很快,差不多兩個月左右就建好了,青磚大瓦房看著就讓人羨慕,尤其是沈峰沈磊兩家。


    搬家暖房這天,沈瑞林特意準備了幾桌招待村裏的長輩和親朋,原本大家夥吃的都挺開心,誰知道沈磊沈峰兩家又來鬧,兩人的媳婦更是哭哭啼啼的說沈長生偏心,鬧的大家夥這頓飯都沒好好吃。


    沈瑞林原本不想太和他們鬧的麵上過不去,可他這大喜的日子,這兩家子不安生,那也不能怪他。


    “給你們臉不要,那這張臉就別要了。”


    沈峰沈磊兩口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沈瑞林給打了出去,不過沈瑞林到底還是念著親情,並沒有將他們怎麽樣。


    “今天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們再敢來胡攪蠻纏,就別怪我這個做弟弟的心狠手辣。”


    嘭的一聲關上大門,沈峰沈磊兩口子就算想要在做什麽也做不到,隻能恨恨的離開。


    時間一晃過了三年,這年沈舒雲已經三歲,長的玉雪可愛,還特別會逗著大人開心,每次沈瑞林出去忙完迴家,不管多累看到沈舒雲那張小小的笑臉都會輕鬆不少。


    這天,沈瑞林上工迴來,卻見家門口有一名女子正站在大門口朝著裏麵看,也不說話也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一尊雕像。


    “誰在那?”


    女子迴頭,看到沈瑞林眼淚就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來:“瑞林。”


    看清女人的臉,沈瑞林眉頭狠狠皺起,在原地猶豫良久這才慢慢朝著家門口走去,邊走邊道:“你來幹什麽?”


    胡翠雲低了低頭:“瑞林,對不起,當年……”


    “別在和我說當年,你既然已經選擇放棄,那就不該再迴來。”


    胡翠雲歎了口氣:“當年確實是我太狠心,這幾年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不該怪你的,你有你的選擇。”


    “既如此,你走吧!”沈瑞林推開胡翠雲,打開大門走了進去,並沒有讓胡翠雲進去的意思。


    胡翠雲卻依舊站在大門口:“瑞林,對不起,當年確實是我做錯了,可我現在迴來了,你當真不願意原諒我麽?孩子,也不能沒有媽媽不是麽?我……”


    “你什麽?你走吧,孩子的事情和你沒關係,我不能再耽誤你,趕緊走,別讓我在看見你。”


    沈瑞林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聽著非常壓抑。


    沈舒雲從屋子裏出來,小小的人手裏拿著一個大大的白麵饅頭,笑嗬嗬的走到沈瑞林麵前:“爹,別生氣,給你吃。”


    看著小粉團子笑嗬嗬的樣子,沈瑞林感覺心情好了不少,彎腰將小寶貝抱起來:“這白麵饅頭哪來的?”


    沈舒雲伸手指了指大門外:“那個漂亮姨姨給我的呀,爹,好甜好好吃,舒雲喜歡。”


    沈瑞林……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用饅頭賄賂一個孩子?嗬嗬,真有她的。


    “爹,你怎麽了?不高興麽?可舒雲看那個姨姨很好啊,她對舒雲也很好,舒雲喜歡她!”


    沈舒雲小小的人外表看著純良懵懂,實際上心裏鬼主意可多著呢,而且從一年前開始,她每天晚上都會獨自出門上山,找師父學本事,如今的小舒雲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就算一般的大人想要拿捏她,那也是做不到的。


    沈瑞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轉頭看了看胡翠雲,又問沈舒雲道:“舒雲,你喜歡她?”


    沈舒雲嗯嗯嗯的點著小腦袋:“我喜歡姨姨,姨姨像我的媽媽。”


    沈瑞林眼角有淚,這孩子從小沒有體會過母愛,到底是他虧欠了這孩子。


    “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麽在我們家門口?”沈長生手裏拿著農具,迴來就看見胡翠雲站在自家門口,有些奇怪的問道。


    胡翠雲見沈長生和沈瑞林長的有些像,知道這是沈瑞林的爹,趕緊打招唿:“沈大爺好。”


    沈長生點頭:“好,好,不過你是誰家的姑娘,怎麽在我們家門口呢?”


    沈瑞林這會打開大門,看著胡翠雲:“進來吧!”


    胡翠雲趕緊點頭,激動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好,謝謝你瑞林。”


    沈長生……這姑娘和自己兒子,有事啊?


    沈舒雲見沈長生迴來,小炮蛋一樣衝過去,一把抱住沈長生的大腿,仰著小腦袋甜甜的叫了聲:“爺爺……”


    沈長生將農具放在邊上,彎腰將沈舒雲抱在懷裏:“小丫頭,想爺爺沒?”


    “嗯嗯嗯,想爺爺了,爺爺辛苦啦,舒雲給爺爺揉揉肩膀!”


    沈長生哈哈笑了笑,目光卻轉迴去看著胡翠雲和自己兒子,滿腦子的疑惑。


    沈舒雲在沈長生耳邊小聲道:“爺爺,廚房裏有好吃的,咱們去吃,不管爹和姨姨。”


    沈長生……


    “好,爺爺帶著舒雲去吃好吃的。”


    沈瑞林雖然讓胡翠雲進了院子,卻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麽,他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更拿不準主意,這女人當初拋下自己,如今又來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


    “你,今天到底來做什麽?”


    胡翠雲走到沈瑞林身邊,伸手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瑞林,對不起,我知道當初是我做的不對,可你也要體諒一下我當時的心情,任何一個女人遇到當年的事情,都會做出一樣的選擇,不隻是我。


    你也是經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當兵這些年也知道的,其實你是明白的,對麽?”


    沈瑞林抽出手轉過臉不看她。


    是,他承認她說的沒錯,任何一個女人碰上自己還沒結婚的對象,想要養著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都會選擇一樣的路,可他就是接受不了,他們當初那麽相愛,為什麽就因為這件事情要放棄?


    其實說起來也是自己自私了,可不管是不是自己自私,他都受不了。


    胡翠雲轉到沈瑞林麵前:“當年我們已經要結婚了,我承認我走了是對你的不負責任,可我現在迴來了,瑞林,你當真不肯在接納我麽?就像我剛剛說的,那孩子需要一個媽媽。”


    沒有媽媽護著的孩子,是不幸福的。


    沈瑞林深深歎了口氣,轉頭認真看向胡翠雲:“你這次過來找我,到底是為什麽?”


    胡翠雲從自己身上背著的包裏拿出一張紙,上麵是部隊開出來的介紹信:“我要和你結婚呢,瑞林,我想好了,我要和你結婚。”


    沈瑞林震驚:“你……你確定?”


    胡翠雲笑笑,眼裏的淚滑落:“嗯,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想你,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要和你結婚,我想好了。”


    沈舒雲和沈長生一老一少在廚房門口偷聽,聽到這兩人的臉上都掛著笑。


    沈長生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他家老三啊,終於有人要了。


    沈舒雲也高興了,她終於有娘了,再也不是村裏人說的沒有娘生的野孩子了。每次聽到那些人說她是野孩子,她都恨不能將那些小屁孩打一頓。可她又不能那麽做,因為他們說的沒錯,她就是沒有娘的孩子。現在好了,她有娘了,嘿嘿嘿,從今天開始,誰再說她是沒有娘生的野孩子,她就把那人打的滿地找牙。尤其是沈蓮蓮,最欠揍的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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