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添居高臨下地望著癱倒在地的小馬,盯著他抱著的那條殘腿。眼中惋惜又無奈。


    偏偏口中半點不饒人,聲音依舊冷冽:“跟著我鮑魚龍蝦不好吃嗎?非要給人在這裏當狗侮辱嘛?”


    例如此類帶有侮辱、質疑的話語,孫良添足足說了三分鍾。直到身後的胖子車主一直嘰嘰喳喳地在問候三人的親屬,孫良添忍無可忍。


    打量確定四周沒有路口監控後,孫良添直接掏出了自己的那把手槍。韋吉祥也被這一幕給嚇了一跳,慌忙掃視周圍有沒有目擊者或者警察。


    更別說被黑洞洞的槍口指著腦袋的胖子,直接被嚇得渾身戰栗,麵如死灰。


    開勞斯萊斯的會沒有錢嗎?當然有!但是有錢也需要實力去保護,否則就是一隻行走的金雞。


    孫良添從他開勞斯萊斯沒司機就能看出,這個胖子隻是個色厲內荏的家夥,錢可能有一些,但是絕對不敢和自己這種涉黑的社團大佬作對。


    不出孫良添所料,這種有錢人比他想象中還要怕死,直接軟著腳,祈求孫良添開出條件放他一馬。


    孫良添不屑地撇撇嘴,對著已經爬坐起來的小馬說道:“你是江湖大佬,單槍匹馬闖人家老巢夠威風啦!怎麽現在連個死胖子也能欺負你,這種慫包你都解決不了,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罵完小馬,孫良添轉過頭對著胖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剛剛打了我朋友怎麽辦?”


    “我賠錢!我賠錢!”胖子連忙放下舉起來的手,把錢包裏的錢一股腦地全拿了出來。想想害怕不夠,又將左腕上的勞力士退了下來。


    孫良添示意韋吉祥接過,挑了挑槍,又對胖子說道:“你今天看到什麽了?”


    “我什麽都沒看到!”


    “那錢和手表呢?”


    “我自己弄丟了!”


    “是你發善心送給路邊可憐人了。”孫良添用槍管拍了拍胖子的臉頰。


    胖子隻感覺槍管冰冷刺骨,和自己皮膚接觸的一刹那,自己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急忙按照孫良添的意思重複一遍:“是是是!是我送人了!”


    見胖子這麽識相,孫良添也沒為難他,畢竟自己的目標是小馬。揮揮手讓他快滾,隻是在他臨走前故意對韋吉祥說了一句:“你記住他的車牌號,如果後麵有條子找我們麻煩,你知道該怎麽做!”


    韋吉祥心領神會地大聲迴答:“知道!殺他全家!”


    韋吉祥的聲音直接讓步伐踉蹌的胖子差點跌坐在地上,也徹底熄了想要離開這裏後再報警的心思。


    等礙事的家夥離開了,孫良添又把槍插迴到腰間,這時小馬也是一臉痛苦地扶著柱子站了起來。


    “先帶你迴去吧。”孫良添不等小馬反對,直接讓韋吉祥架著人上了自己的車。


    車輛一路行駛,很快來到小馬的出租屋內。


    這是一間隻有一百尺的老房子,擺下一張床後,空間就所剩無幾。


    孫良添有些嫌棄地打量著小馬破舊的住所,搖搖頭,這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逼仄。一眼就能看全的地方,孫良添提不起興趣。


    對著自己身後的韋吉祥吩咐道:“你去點餐帶迴來,順道買一些啤酒。”


    韋吉祥看了眼一瘸一拐的小馬,他現在確實應該喝點酒。


    等韋吉祥走後,孫良添找了個位置,將附近的雜物全部掃開,一屁股坐了上去。朝著依靠在床上處理傷口的小馬嚷嚷道:“我餓了,你去做飯。”


    “你不是喊他去點餐了嘛?”


    “他是他,你是你,我今天為了幫你連槍都露出來了。吃你一頓怎麽了?”孫良添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癲公!”小馬咒罵一句。


    然後,孫良添就看著小馬拖著那條受傷的腿去灶台忙活了,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奸計得逞的表情。


    與此同時,孫良添也沒閑著,在這個小房間翻箱倒櫃起來。過了好一會,韋吉祥一手拎著食盒,一手提著啤酒迴來了。


    正巧這個時候小馬也把他的傑作端上了桌。


    “臥槽!”


    這一刻,孫良添和小馬同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小馬驚訝的是孫良添把他藏在床底的箱子翻了出來,裏麵兩把槍、五顆手榴彈以及若幹子彈就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是一個展示品,而不是軍火。


    孫良添驚訝的則是小馬端上來的食物。


    “你忙活半天就端上來一碟蛋炒飯?”孫良添不可置信地望著小馬。


    “香腸!我加了香腸!”


    “那還不是蛋炒飯?”


    “錯!是充滿我心意的香腸蛋炒飯!”


    “操!”


    韋吉祥在一邊笑語盈盈地看著兩人的拌嘴,打開幾個食盒。裏麵是白斬雞、菜心牛肉以及一份老火靚湯。


    接著,韋吉祥又開了幾罐啤酒,遞給了孫良添和小馬。


    俗話說,傷心的人別去喝酒。因為無論你的酒量有多好,你最後都會醉。


    很明顯小馬就是這個情況,菜沒怎麽動筷,酒倒是被他喝得差不多了。期間韋吉祥又出去買了兩提迴來。


    自己的腿跛掉之後,今天是這幾年來第一次有人陪自己坐在一張桌上喝酒。


    也許是因為內心積壓了太多的委屈,到第十三罐啤酒的時候,小馬再也忍不住開始傾訴起自己這幾年的遭遇。


    從他和宋子豪的分開後得知宋子豪被捕,到自己孤身一人赴台北擊斃黑幫頭目,自己也中槍跛了一隻腳。


    沒想到自己逃出生天後又遭到了公司的背叛,曾經的小弟譚成上位後立馬開始打壓自己。為求活命,自己不得不賣掉了所有名車豪宅,換取自己一命。


    但是譚成還是不放心,逼自己在路邊洗車、泊車,讓自己處於他們的監視下。


    說到這,小馬又灌了一口啤酒,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你知道嗎?譚成,我小弟,現在天天讓我給他開車門。每次打賞的小費永遠是扔在地上的,我知道他就是想看我跛著腳彎腰撿錢的樣子。”


    孫良添對小馬所說的不以為然,指著桌上那一箱足以發動恐怖襲擊的軍火,有些不屑地說道:“你有這個,就不知道反抗。我不信你在譚成的車子裏塞個手榴彈,還有什麽仇報不了!”


    小馬打了個酒嗝,瞥了眼孫良添手指的武器,苦笑道:“原本我沒打算報仇,想著就這樣算了,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就當是我威風那麽多年還的債咯!對於你之前招攬,我不為所動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麵。


    我當時隻希望等豪哥出來,我們兄弟倆能從頭開始。我想著他能開一間修車鋪,我在旁邊開個餐館。


    等我們倆幹了正當行業,不再是黑社會。他弟弟阿傑就會原諒他,我們還有可能幸福地過下去。”


    他譚成想要權利就給他,他想要錢也給他。我就想我和豪哥兄弟倆人能在一起,不再管江湖上的打打殺殺!”


    小馬明顯有些醉了,說話條理也不再清晰。這麽個大好男兒眼中竟然也噙著淚光。隻是孫良添還是能從中聽出他對自己老大豪哥那種深深的兄弟之情。


    對比譚成的背信棄義,小馬哥的兄弟義氣顯得更加讓人敬佩。


    但是孫良添同時也從小馬的話語裏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舉起啤酒罐,和小馬碰了一個,孫良添咪了一口,有些深意地問道:


    “你剛剛說原本是這樣打算的,那現在呢?”


    “現在?”小馬輕嗤一聲:“你知道為什麽我今天會情不自禁地摸了那輛勞斯萊斯嗎?”


    “為什麽?”


    小馬掃了兩人一眼,自嘲道:“因為那輛勞斯萊斯原本是我這個跛子的!”


    孫良添和韋吉祥雖然心有猜測,隻是等小馬親口說出來時,感覺更是震撼。


    落魄時偶然見到自己輝煌時刻的座駕,隻是自己的輝煌早已屬於他人,那種失落感和憤恨感肯定難以言喻。


    小馬仿佛沒有看見孫良添兩人臉上複雜的表情,眼神虛視著前方,越來越堅毅:“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不甘心,我根本做不到放棄一切,迴歸平淡地去開那家餐館!”


    “我有自己的原則,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說著,隻見小馬猛地一扭頭,他那銳利如鷹般的目光緊緊鎖住了孫良添。


    “我倒黴了近三年,現在我就在等一個機會,我要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有多了不起。我隻是要讓別人知道,我失去的東西,我一定拿的迴來!”


    “好!”聽著小馬那擲地有聲的宣誓,孫良添覺得自己胸口有一團火被點燃了。


    隻一瞬間,孫良添就決定要盡自己全力去幫助這個可憐的男人。


    男人幫助男人實現夢想有什麽錯!


    一連灌了好幾口酒,才讓自己那顆沸騰的心漸漸冷靜下來。


    孫良添望著小馬,鄭重地說道:“這個機會我給你!相信我,三年!最多三年,我發誓你一定能夠拿迴你失去的一切!”


    “我知道你查過我的背景,剛剛我背後的恩怨也告訴你了,你就不怕被我連累?”小馬神色錯綜複雜地看著孫良添。


    “怕?”孫良添放下啤酒罐,自顧自點了一根煙,冷哼一聲:“我怕什麽?怕他人多?人再多多得過我們和聯勝?怕他有槍?他有槍我沒有嗎?”


    說著孫良添把自己那把格洛克拍在了桌子上,一副我槍也未嚐不快的表情。竟把有些上頭的小馬給逗笑了。


    看著小馬這發自內心的笑,孫良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帶著一旁的韋吉祥也加入進來。


    好一會,直到三人笑到喘不過氣才停了下來。


    孫良添揉了揉笑到發酸的腹部,做了兩個深唿吸,直視小馬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你和你的豪哥現在都是一無所有,還怕什麽?與其等你老大從牢裏出來後再從頭開始,不如親手再打下一片事業等他迴歸。


    小馬,你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你信不信有神?信,你就是神,神也是人來的,能夠掌握自己命運的就是神。”


    說完孫良添也不再看小馬。把手中的香煙撚進麵前的空罐裏,抄起桌上的手槍別輝腰間。示意韋吉祥把胖子賠償的現金和勞力士留在桌上後,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


    在出門之前,孫良添忽然駐足,頭也沒迴地為小馬留下最後一句話:


    “未來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路怎麽走,你自己選。如果你考慮清楚了,今晚八點,有骨氣,我等你。”


    “喂!我沒說一定要為你做事啊!天哥!”


    聽著身後傳來的聲音,孫良添的嘴角再也壓不住了。


    他叫我天哥了!


    是的,這是小馬在豪哥之後,自己第一次喊其他人為哥。


    看著孫良添遠去的背影,小馬又哭又笑。他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怎麽就會向一個晚輩低頭。


    但他的內心告訴他,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就像孫良添被小馬的義薄雲天所吸引一樣,小馬何嚐不是被孫良添的真情實意所感動。


    自從上次因誤會闖入孫良添的地盤鬧了一通後,也特地去打聽了孫良添這個人的情況。


    所得到的信息讓他吃驚,原以為江湖道義現在已經不存在了,身邊的人沒有一個可以相信。


    結果居然遇到孫良添這麽個異類,居然在他身上體會到了之前隻有豪哥才能給自己的感受。


    連小孩子打架都知道找幫手,自己想要複仇最好的選擇也是依靠助力。


    在這種情況下,小馬的投靠也就不是那麽難以理解的事了。


    晚上,孫良添把自己幾個心腹手下,以為細兔仔慶賀出院的名義全都喊到了有骨氣。


    在八點鍾,小馬準時來到了孫良添位於有骨氣的包間內。於是這場專屬於細兔仔的康複宴,同時也變成了歡迎小馬到來的接風宴。


    依照自己的規矩,孫良添在小馬錯愕的表情中,遞給他一疊五萬塊的港紙,外加一個一千六百八的紅包。


    “拿著吧,大家都有的。我做事就這樣,有我一口吃的,絕對不會少了你們的。小馬你記住,這隻是第一筆!三年之內讓你拿迴你失去的一切,我孫良添說到做到!”


    孫良添明顯喝多了,既是對細兔仔康複的喜悅,也有對小馬加入的興奮。


    在韋吉祥等一眾小弟的起哄聲中,小馬哥還是紅著眼眶收下了錢。


    這筆錢對於三年前的小馬來說,連一晚上的消費都比不上。而此刻,這是溫暖他內心最好的火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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