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人嚶嚀一聲驀然醒轉,一眼看見張崇義正在含情脈脈地凝佇,這前所未有的柔情著實令她受寵若驚。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然而重病之下體虛乏力,又被張崇義摁住香肩,輕聲道:“別動,你自己在發燒,都不知道嗎?還冒著凜冽寒風來禦書房幹嘛呢?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


    蘇清人仰臥在禦榻上,病懨懨的眼眸直視著張崇義關懷的眼神。


    自嫁入張家以來,這是她破天荒第一遭從張崇義眼裏看到這種愛憐感情。


    微微怔了一怔,竟然情不自禁地喜極而泣,雙手摟著張崇義厚實的手掌,嚶嚶啜泣道:“陛下!”


    她燒的神誌模糊,平日裏的矜持內斂都拋到了爪哇國,緊緊抱著他的手訴說柔情:


    “陛下,妾身這些年,日日夜夜在清平樂居想著陛下,盼著陛下,陛下為何對妾不理不睬呢?”


    “妾身著實是百思不得其解,妾身又不是不能見人的醜八怪,到底是哪裏惹得陛下不喜呢?”


    張崇義惱恨的是她一慣的冰冷疏遠,而不是她這個人,見她楚楚可憐的表示親昵,心裏的柔軟情愫被她勾起,悄聲道:


    “好啦好啦,生著病就不要胡思亂想了,這些年是我不好,一直冷落你,以後不會這樣了。”


    一會兒,禦醫慌慌張張來到禦書房,誠惶誠恐給她看脈。


    看畢,躬身道:“陛下,娘娘這是舟車勞頓後偶感風寒,並無大礙,吃幾服藥就會好了。”


    張崇義吩咐禦醫趕緊去熬藥,綠螢怯生生地詢問,是否要安排鑾駕送娘娘迴明光殿靜養?


    張崇義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喝道:“送什麽送?沒看到她都燒成這德行了,難道還要讓她去外麵吹冷風?”


    “先讓她在禦書房住幾天吧,等退燒了再說。劉豫,叫人再送兩盆炭火進來,再拿幾床厚褥。”


    劉豫匆忙出去辦差。


    綠螢心中竊喜,朝妙玉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們是巴不得皇帝陛下將這位不受寵的主子留在身邊照顧。


    這些年來蘇清人不受待見,連累清平樂居的丫鬟在大將軍府裏毫無存在感。


    今年若非張崇義奇襲永安城,鄴城又爆發大戰,她們早被送出去配婚了。


    千辛萬苦才擺脫配婚的悲慘命運,跟著蘇清人進了永安城。


    綠螢妙玉都成了明光殿的尚書,有了後宮五品女官的身份,不再是地位低微的侍女,自然是希望主子能夠博得皇帝陛下的寵愛。


    就算爭不過酈宛丘蒲舒兒薑無媚等寵妃,起碼不要再次被打入冷宮吧。


    張崇義多次用熱毛巾替她擦拭額頭、臉蛋、脖子,從未享受過夫君疼愛的蘇清人,感激的淚眼婆娑,熱淚嘩啦啦流個不停。


    張崇義苦勸不止,不停地唏噓感慨。


    夫妻間生疏到如此地步,他是難辭其咎的罪魁禍首。


    半個時辰後,禦醫送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綠螢接過湯藥說要喂給娘娘喝,張崇義順手搶過玉碗,對綠螢喝道:“給我,你們兩個笨手笨腳的東西,完全不會照顧人。”


    綠螢妙玉雖被嗬斥,卻是喜笑顏開。


    張崇義用銀匙舀起一勺濃稠的湯藥,放在唇邊吹涼,送到蘇清人幹燥的唇邊。


    蘇清人眼角淚水潸潸,但淚花中微露笑意,微啟櫻唇嚐了嚐藥水,撒嬌似的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嘟囔道:“好苦,我不要喝藥。”


    她越是如此作出嬌弱溫柔的女兒態,張崇義越是難以抗拒,連聲勸慰道:“乖,把藥喝了,病才會好起來。”


    蘇清人脖子微縮,索性藏進被褥裏,嗲聲嗲氣道:“我不喝,太苦了。”


    綠螢妙玉見狀大喜過望,心想這榆木疙瘩今天怎麽無師自通,豁然開竅,知道在夫君麵前撒嬌了,這可不是她的一貫作風呀。


    青桐紫韻等貼身宮女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們早聽說皇帝陛下以前最討厭蘇娘娘,最疼愛皇後娘娘,今日的劇情怎麽與傳言背道而馳呢?


    她們哪裏知道,大凡千金小姐多少都有些嬌嗲,蘇清人不過是自小被那個書呆子父親傳授了一肚子禮義廉恥,講究克己複禮,實則大違本性。


    今日生病時不免有些糊塗,昔日的矜持拘謹不知不覺全拋到了九霄雲外,露出了小女兒壓抑許久的嬌縱本性,這才是令張崇義如癡如醉的地方。


    張崇義哄來哄去,幾乎好話說盡。


    蘇清人就是嫌棄湯藥苦澀,耍賴躲在被褥裏不肯探頭。


    冬天氣溫極低,張崇義看著黑乎乎的湯藥一點點變涼,沉吟片刻已有主意,喝令所有太監宮女都離開書房,張嘴抿了口湯藥,順手撩開被褥,一口吻在她的紅唇上。


    張崇義吻住蘇清人的櫻唇,要嘴對嘴將藥水喂給她。


    蘇清人雙眼瞪得跟銅鈴一般,唿嚕一口接過藥水囫圇吞下。


    張崇義剛要鬆開她的唇,蘇清人忽地伸手環抱他的脖子,如饑似渴地狂吻。


    張崇義被她突如其來的激情打的措手不及,心想這塊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碴子,怎麽突然變得熱情似火?莫非生病會讓人性格突變?還是說永安城的空氣裏彌漫著春藥?


    先是蒲舒兒投懷送抱,現在輪到蘇清人柔情繾綣。


    蘇清人半睡半醒之間,渾渾噩噩的吻著他,原本就燙手的嬌軀更是熾熱。


    張崇義唯恐她被高燒燒壞腦子,使勁擺脫她的糾纏,柔聲道:“乖,先喝藥。”


    但見蘇清人雙眼迷蒙恍惚,臉色微微酡紅,胸膛劇烈起伏,如同醉飲瓊漿,真是前所未有的可憐纖弱。


    張崇義又舀一勺藥遞到她唇邊,蘇清人把頭一撇,咕噥道:“好苦,不喝。”


    張崇義頓時語塞,發覺她這撒嬌的神態,與嬌憨菲諾有幾分神似,不禁心神激蕩,尋思你但凡早點懂得取悅於人,也不至於被冷落五年呀。


    看著那碗濃稠烏黑的藥水,眉頭擰的跟麻花似的,再讓他含藥喂食,蘇清人會不會退燒不好說,他估計得惡心反胃。


    僵持片刻,大聲吆喝太監宮女禦醫進來,朝著那白發蒼蒼的秦太醫埋汰道:“你這藥苦的難以下咽,娘娘喝不下去,趕緊去換一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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