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煖轉身揮動大刀,衝著那名降兵破口大罵道:“匹夫安敢亂我軍心,給我射死他。”


    數千兵馬正在驚魂不定,沒有一個人敢拉動弓弦。


    誰都知道此時但凡射出一根箭,周邊的數萬箭矢定會狂風暴雨般飛來,將他們射成刺蝟。


    僵持了片刻,眼見棄械投降的士兵越來越多。


    席煖大怒,將大刀橫放馬背,拿起弓箭就要射殺降兵,阻止投降的勢頭。


    秦冪挺槍縱馬向前猛衝,於萬軍之中直奔席煖,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席煖,你焉敢抗拒我大燕雄師?”


    但見秦冪人如猛虎馬如龍,翻雲萬裏追四蹄奔騰如飛,一眨眼就衝到席煖陣前。


    席煖所部兵馬人心潰散,紛紛讓開一條大道。


    秦冪拍馬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席煖立於中軍旌旗之下,身邊原本圍著重重兵馬,認定秦冪徒逞血氣之勇單騎衝陣,必將陷入長矛兵的密集包圍。


    哪料到前方士兵竟然不阻不攔,不禁又氣又怒,拉開硬弓瞄準秦冪,嗤的就是一箭射去。


    秦冪乃是氣勝巔峰的陷陣悍將,焉能被區區羽箭近身?


    隻見他一聲冷笑,爛銀槍隨意一挑,輕鬆撥開箭矢。


    席煖麵沉如水,還欲抽箭再射,那翻雲萬裏追騰雲駕霧般衝到麵前,嚇得他丟掉弓箭,提刀格擋。


    秦冪猿臂舒展,長槍從側下方詭異刺出,卻不是刺向席煖,而是一槍刺入戰馬的右眼。


    那馬遭到巨創,猛地抬起前蹄,發出淒厲狂嘶。


    席煖猝不及防就被翻下馬背,秦冪再度揮槍,槍尖瞬間貫穿席煖脖頸。


    席煖血濺當場,氣絕身亡。


    翻雲萬裏追去勢如虹,拖著席煖屍體一路穿過席煖大軍,席煖的兵馬就像河水一樣被一分為二。


    常羽大軍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聲,席煖兵馬再無抵抗意誌,全都棄械投降。


    常羽迅速聚攏席煖敗兵,火速推進到安邑城外。


    秦冪用長槍挑著席煖屍體,縱馬在城門之下耀武揚威,席煖七千敗兵被押到城下,麵如死灰地望著城牆。


    安邑守軍頓時心膽皆裂,人心開始潰散,城樓上的河東郡守、臨汾郡王李易扶牆遠眺,仰天噴出一口鮮血,倒地氣絕而亡。


    郡丞情知大勢已去,大開城門投降,常羽兵不血刃進入河東郡,立即分兵搶占礦山鹽池,日夜不停地開礦煉鐵輸送給永安城。


    常羽率軍在河東郡休整數日,收拾完河東郡殘兵,沿著汾河氣勢洶洶北上,直指太原城。


    常羽大軍剛到霍邑,凜凜寒風就給永安城送來了安康元年的第一場大雪,禦花園被鵝毛大雪裹上一層素麗銀裝,放眼望去盡是粉雕玉琢的琉璃世界。


    忙裏偷閑的張崇義攜手薑無媚雪中漫步,身後跟著一對對太監宮女,或提暖爐,或端熱水,或端毛巾。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說些閑話,薑無媚溫柔的斜靠著張崇義肩膀,憂心忡忡道:“陛下,鄴城真能守住嗎?”


    “大夫人她們可都在鄴城,要是城破那可如何是好?她們會不會被亂軍害死?”


    這位夫人如今終於改口稱陛下,而不再是夫君或者將軍,臉上英悍的草莽氣息不知不覺全然褪去。


    與酈宛丘等人一樣,越發的珠光寶氣富貴逼人,頭上的金步搖總算不會再響叮當。


    張崇義攬著她富有彈性的緊致腰身,小聲道:


    “沒事的,鄴城周邊各郡還有十萬大軍,張微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方三路人馬各懷鬼胎,難以形成合力,鄴城應該可以守住。”


    薑無媚拽著他手放進懷裏,用貂裘捂住,柔聲道:


    “這戰亂何時才能結束呀,都打了四五年,死了千千萬萬的人,要是可以不打仗,多好呀。”


    張崇義用另一隻手捏著她在寒風中紅撲撲的鼻子,取笑道:


    “怎麽迴事?咱們花間派的薑女俠一向是殺人不眨眼,何時變得多愁善感了?越來越像蘇清人那個笨蛋。”


    薑無媚嬌笑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呢?你喜歡嗎?”


    張崇義一語雙關道:“你的一切我都喜歡,床上床下都喜歡。”


    薑無媚捏著他的臉,嬌斥道:“呸,越來越沒正經了,哪裏還像個高高在上的皇帝,簡直是個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張崇義哈哈大笑,繼續攬著她的腰肢踏雪前行。


    禦花園的禦道原本不應該存有積雪,管事太監昨夜就要派人鏟掉,被張崇義一言阻止,說是陪著薑夫人雪中散步乃是人間樂事,不可多此一舉。


    張崇義現在每天有批不完的奏章,議不完的軍政大事,經常徹夜長談,忙的叫苦不迭,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


    原本是要徹底放空,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薑無媚隨便幾句話又觸動他的心事,開始惦念著鄴城的戰事,更惦記著酈宛丘等人的安危。


    昨日探子送來最新的軍情密報,鄴城被圍一個多月,攻守雙方損失非常慘重,城牆多處被打出了缺口。


    就連酈宛丘都帶著菲諾施師蘇清人等人,登上城牆為官兵助威,鼓舞士氣。


    要不是形勢岌岌可危,以張微的細致周到,斷不敢置酈宛丘等人於險境。


    “希望上天保佑。”從來不信天不信命的張崇義,首次向上天發出禱告。


    二人正在為鄴城發愁,楊千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禦花園的盡頭,在太監的引領下,穿過雪景蜿蜒而來。


    薑無媚情知楊千鍾這位宰輔大臣親自入宮,必然有大事麵聖,識趣地道了一聲乏,帶著清涼殿的太監宮女盈盈從側麵小路離去。


    張崇義怔怔瞧著薑無媚落寞的身影,總感覺對不住這位夫人。


    她身上的頭飾衣衫越來越華貴,隨便一根金釵玉簪都價值不菲,綢衫貂裘更是尋常人十輩子都穿不起的奢侈品。


    然而她眉間的憂色常常凝聚不散,就像是天鵝被關進籠子裏,不得展翅翱翔。


    早些天她還吵吵鬧鬧要出宮玩耍,這些天或許是瞧出了張崇義的疲憊煩心,再也不提了,全都悶在心裏。


    雖說諾大皇宮暫時隻有她一位夫人侍寢,可是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張崇義,動輒沒日沒夜處理軍機大事,一旬之中倒有七八天住在禦書房,偶爾隻有一兩個晚上迴到清涼殿歇息。


    每次薑無媚沐浴完,躲在錦被中等候臨幸,卻隻等到張崇義迷迷糊糊的倒頭就睡,能不幽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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