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正說些無關緊要的笑話,隱隱聽到外麵有人大叫“有刺客”,跟著響起一陣陣兵刃撞擊聲,後院廝殺聲大作。


    二人窸窸窣窣地穿衣起床,謝方中在門外喊道:“將軍,十幾個蒙麵女子衝府,已被府兵圍困在小眉莊花園裏,局麵已經控製住了。”


    等到酈宛丘穿好衣衫,坐在梳妝台前對鏡塗抹胭脂水粉,擺弄著金釵玉甸,張崇義自嘲似的笑道:“大白天真不能亂來,一不小心就把刺客招來了。”


    酈宛丘斜嗔了他一眼,柔聲道:“呸,胡說八道。”


    張崇義站在酈宛丘身後,雙手扶著她的香肩,開玩笑道:“大概她們都想見識青衫宛丘的姿色吧。”


    酈宛丘拿著一支玉簪本要插上發髻,聞言眸子一寒,捏著玉簪要紮他的嘴,嗔怒道:“你這張破嘴真是欠揍,什麽怪話都敢說。來,讓我紮一針,讓你長長記性。”


    張崇義壞笑著退後幾步,卻是死性不改,笑吟吟道:“我現在有點明白玉體橫陳這典故的意思了。”


    酈宛丘霍地挺身而起,舉著玉簪要紮他。


    嚇得張崇義轉身奪門而出,臨走還不忘調侃:“你衣服撩開,肚臍眼露出來了。”


    驚的酈宛丘慌忙低頭察看,卻見青色綢衫將玉體完美遮住,不由又好氣又好笑。


    謝方中手持長劍,帶著五十名府兵守在青築雅漵四周。


    這位當初放話來幽州投軍的劍客,在張崇義的悉心指點下,如今已修煉到了氣勝中階,風行天上劍法越發的爐火純青,甘心守在青築雅漵供酈宛丘驅策,成了青築雅漵的府兵統領。


    他吩咐謝方中保護好青築雅漵,別讓刺客驚擾到了夫人,這完全就是廢話,謝方中視酈宛丘為仙女,哪裏需要他多此一舉?


    他帶著持刀迎春穿過百花齊放的花園,轉了一個彎,繞過一座空置的院子,遠遠瞧見小眉莊花園外麵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六七十個府兵將八個蒙麵女子堵在牆角。


    地上躺著三個受傷的蒙麵女子,一個被府兵一刀割喉,鮮血從咽喉處汩汩湧出,雖說尚未斷氣,還在抽搐掙紮,卻是大羅神仙也無力迴天了。


    另一個人腹部被長槍戳了兩個洞,腸子流出了一截,女刺客用右手摁住腸穿肚爛處,大口喘氣,眼中滿是恐懼,也是無力迴天,幾乎等於一個死人。


    最後一個右腿被砍了一刀,傷口深可見骨,流血雖多,性命暫時無礙。


    府兵之中,隻有兩人手臂上多了幾道口子,無人傷到要害。


    八個女刺客手持匕首,眼中流露懼意,被堵在小眉莊東南角的圍牆角落處,後麵是兩丈高的房頂,四周的大槐樹上都藏著持刀帶劍的府兵。


    種滿薔薇的小眉莊院門口,鵝黃色衣衫的薑無媚一臉失望一臉驚怒,被十幾個府兵持刀護在身後,旁邊六個丫鬟恨得咬牙切齒,絲毫沒有麵對刺殺的驚慌失措,那表情分明是認識刺客。


    更遠處的後院東南角,蒲渭陽父女帶著秦無衣遙遙看戲。


    另一個方向數十丈的圍牆外,有個膚白貌美的天藍色姑娘躲在牆角後,探頭探腦地偷看,正是畫地為牢的莊甜兒。


    眾府兵見到大將軍親臨,無不抖擻精神,摩拳擦掌。


    他們剛才交手時,已得知這夥女刺客的武功稀鬆平常,不足為懼,幾個迴合就可以將她們全部殺死。


    誰知張崇義視線越過府兵和刺客,遙望著院門口的薑無媚,輕聲責備道:“你就是魯莽,早跟你說了她們心懷怨恨,難以化解,叫你不要留她們在府裏。


    你這就叫不聽老公言,吃虧在眼前,現在怎麽辦?我是騎虎難下,想不殺她們都難了。”


    薑無媚在老公麵前最喜歡嘟嘴賣萌,情知鑄成大錯,眼中全是傷心淒婉,一副是我做錯了,不管你怎麽責罵,我都認罰的溫順態度。


    張崇義瞧著薑無媚的委屈表情,像是有些難以抉擇,轉身直勾勾盯著站在最前麵的女刺客,眸子深沉如水,心平氣和道:


    “這位花間派的女俠,你利用同門情誼欺騙我家傻夫人混進府裏,結果把自己置於死地,把我家傻夫人置於不仁不義之地,何苦來哉?


    上次就跟你們說了,冤家宜解不宜結,那幾個門派刺殺我的事情一筆勾銷。


    你們幾個孤零零的弱女子,安安心心找個地方隱居下來,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麽?


    偏要不知好歹,來我這大將軍府以卵擊石。


    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們,我這府邸雖然隻有五百府兵,現如今最差的都是武秀境,還有三十來個氣勝境的高手。


    雖說遠不如皇宮大內,卻也不是你們幾個弱質女流能擅闖的。


    識相的,立刻放下兵器,跪地求饒,看在我那傻夫人份上,我這次可以饒你們不死。”


    薑無媚大聲抗議道:“我不是傻夫人,你別給我亂取名字,你的傻夫人是青奴傻妞菲諾。”眾府兵強忍著笑意,籠罩在小眉莊上空的殺氣頓時淡化了許多。


    不想菲諾在青紗帳聽說刺客被控製住,張崇義也趕來主持大局,有夫君在就毫無懼意,帶著丫鬟走到小眉莊院外看熱鬧,不由氣憤道:“薑姐姐,你這當著和尚罵賊禿,不太好吧?我哪裏傻啦?”


    張崇義不禁一笑,緩緩招手讓她靠近一點,攬著她的小蠻腰打趣道:“有點長進呀,還知道說中原俗語啦,跟誰學的?”


    菲諾笑道:“我都嫁給你四年了,天天跟著你們說漢人話,學幾句俗語很難嗎?將軍,這些女子挺可憐的,你就大發慈悲放了她們吧,她們也沒傷到誰。”


    那些蒙麵女子手持匕首橫在胸前,帶頭那女子語氣決絕道:“姓張的惡賊,你一道懸賞追殺令,害死我洞庭山水莊園上下一百多人。


    我夫君兒子都死於你的追殺令,我跟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化解的?我們幾個雖是弱女子,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和解,你少做夢了。”


    張崇義搖頭一聲歎息,低頭對著菲諾道:“傻妞,你看,不是我不放過她們,是她們不肯放過我,也不肯放過自己。”


    菲諾漠然不語。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那個咽喉被割的女子終於斷了氣,腸穿肚爛的女子還在喋血呻吟,眼中生機正在一點點逝去,大腿受傷的女子痛的咬緊牙關,因失血過多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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