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修笑眯眯地威脅道:“你要是還想喝到玫瑰釀,最好不要跟我搶這個主攻,乖乖的站在一邊。


    等我拿下信都城,我直接送你五壇絕世好酒。”


    寒柏自得其樂地捋了捋短須,帶著笑意咂吧咂吧嘴巴,似乎在迴味美酒的無窮滋味,搖頭道:


    “那可不行,玫瑰釀我要,信都城我也要。


    大不了我攻下信都城後,直接把城池當做禮物送給你,從你那裏換取五壇玫瑰釀。”


    寒柏是薊州大營的武將,沒有治民之權,他打下的城池本來就要移交給何靈修張崇義等郡守去治理,這算是個毫無價值的順水人情。


    何靈修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呸,這是什麽屁話。


    你還是別來搗蛋,等我打下信都城,城池美酒一並送給你。行啦,就這樣說定了。


    你要是再囉裏囉嗦,我可不認你這個大哥了,迴去就把玫瑰釀倒進渤海,讓你一滴都喝不到。”


    眾將興致盎然地看著兩員大將為爭主攻吵得不可開交。


    張道衝大將軍俯身靠在沙盤邊,對旁邊的激烈交鋒視若無睹,悠悠抬頭看著張崇義,似笑非笑道:


    “他們為爭主攻吵個沒完沒了,你倒是沉得住氣,一聲也不吭,你就不想請命去打信都城?”


    嚇得寒柏何靈修異口同聲喊道:“大將軍!”


    張道衝眸子一沉,淩厲地掃了掃兩人:“怎麽啦?”


    何靈修索性衝到張道衝身旁,指著張崇義道:


    “崇義不費一刀一劍收下河間郡,早已為幽州立下大功,信都城這份功勞怎麽也該輪到我們了吧?要不然我們這幾個老家夥會被老陸他們當做笑柄的。”


    二人情同此心心同此理,都是一般的心思。


    寒柏接過他的話頭:“就是呀,大將軍,功勞可不能讓崇義一個人獨吞,總得給我們幾個留點殘羹冷炙吧。”


    眾將見兩員大將聯手排擠掉張崇義,無不憋著一肚子壞笑。


    沒辦法呀,要立軍功,就要有仗打,爭不到領兵出戰的機會,戰功就是遙不可及的鏡花水月。


    以前為了爭奪對青奴黑水出戰的機會,各部大將經常爭得頭破血流。


    他們見張崇義從始至終神遊天外,一副與世無爭的超然姿態,無不暗暗好笑:


    “這位小將軍不夠老奸巨猾,不知世間險惡,不要以為你是大將軍的公子,他們就會讓著你。


    在幽州,為了爭奪領兵出戰的機會,這些將軍可是六親不認的主,有時候連大將軍的麵子都不給呢。”


    一個個笑嗬嗬地坐山觀虎鬥,可把尚修竹向烈張微常羽等人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恨不得代張崇義出頭去爭搶主攻權。


    誰知張崇義一開口就驚掉了眾人的下巴,慢吞吞地指著沙盤上的信都城,意味深長地說道:“大將軍,信都城高池深,兵馬精壯,器械完備,非短時間所能攻克。


    我的意思是,我們暫時不要作攻城的打算,先把城池團團包圍起來,再伺機尋找守城的破綻。


    圍城則要六萬大軍傾巢而出,形成十麵埋伏的態勢,短期內無所謂誰是主攻,誰是輔助。


    先圍他一段時間,看看哪處城池守備出現懈怠,哪一方就立刻發起攻擊,這才是穩妥可行的上策。”


    這是昨晚楊千鍾經過縝密分析後向張崇義獻上的計策,張崇義極為認可。


    眾將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他,一個個神色怪異,帥帳裏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


    何靈修慢慢地左張右望,瞧著眾將的古怪神情,輕輕地哂笑道:“崇義呀,你可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打仗的思維怎麽跟老頭子一樣僵化死板?


    我們這支身經百戰的六萬大軍,攻打一萬兵馬守禦的信都城,雖說他們城高池厚,訓練精良。


    但是信都幾十年沒有打過硬仗,你我都是帶兵的人,應該知道沒有上過戰場見過死人的士兵,算不上真正的士兵。


    大將軍興師動眾而來,就是為了逐鹿中原,豈能還沒開始攻城就做出最壞的圍城打算?


    這是我們初出幽州第一戰呀,你上次不動刀兵拿下河間郡,不算真正的第一戰。


    第一戰對提升將士的士氣至關重要,要是不能一鼓作氣攻下信都,隻會挫傷大軍的士氣。


    兵法雲,兵貴速,不貴久,久則鈍兵挫銳。


    後麵還有那麽多城池要打,如果我們不能迅速拿下信都,時間拖得越長,對大軍越是不利,談何入主中原?”


    他們幾乎都是久經沙場的悍將,最少的都打了十幾年仗,對張崇義多少存著幾分輕視的意思,認為他不過是仗著是大將軍的嫡子,謀了個涿郡郡守的高官。


    論領兵作戰的本事,至今才打過兩場仗。


    奔襲泉兒灣草場大獲全勝,那是得益於大將軍運籌帷幄指揮得當,用勒馬河穀四萬大軍騙走了青奴的主力軍團,身邊還有尚修竹向烈等驍將輔佐,碰巧被他瞎貓碰到死耗子,撿了個便宜。


    山陰古道一戰,他竟然冒著大雪封山,帶軍輕入險地,陷入青奴大軍的十麵埋伏,鬧得全軍覆沒,隻身逃亡千裏,連薊州大營那個戰功卓越的李闕都被牽連戰死。


    收服河間郡就更不用說了,純粹是幽州的兵威所至,跟張崇義的個人才華毫無關係。


    他本來就年輕識淺,在薊州大營隻是個微不足道的斥候伍長,連個像樣的將軍都沒混上,哪有什麽戰略戰術的眼光?


    何靈修等於把所有人的心思一語道破,意思淺顯之極,眾將都立功心切,恨不得盡快拿下信都城,為橫掃冀州打出一個開門紅,鼓舞三軍的士氣,這時候你來唱反調獻策圍城,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此時連張道衝大將軍的神情都有些陰冷怪誕,不置可否地看著張崇義,眸子裏帶著一絲嘲諷,也是不言不語,內心的想法卻跟何靈修不謀而合。


    薊州將軍寒柏瞧著帳中的氣氛有些肅殺冷冽,趕緊打個哈哈:“好啦好啦,崇義隻是據實分析軍情,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青春年少,從未有過攻城略地的經驗,可以理解。


    既然崇義沒有興趣跟我們兩個老家夥爭首攻,那我們就再來爭一爭吧。


    大將軍,薊州大營可是幽州的老字號,是鎮北大將軍的老底子,這次南下中原,薊州大營當仁不讓,願為大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何靈修見大將軍既未首肯他的意見,也沒有作出其他表示,而是目不轉睛地看向沙盤。


    他拿不準大將軍的心思,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便不再跟寒柏爭奪這個主攻之權。


    張道衝反複思慮過後,饒有深意地瞅了瞅何靈修,笑道:“不爭了?那我就讓寒柏去試一試司馬遠圖的深淺。眾將聽令!”


    眾將齊刷刷地昂首挺胸,靜候大將軍的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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