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王朝第二任皇帝李鴻鵠自登基以來,就沉湎女色,荒廢朝政,弄得權臣當道,民不聊生。


    表麵上雖然看起來依舊蓊蔚洇潤,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少年張崇義初到永安城,就被浮華盛景震驚的無以複加。


    他震驚的是,從幽州一路走到京城,沿途所見百姓生活困難,許多地方蕭條而殘破,遍地都是攔路乞討的襤褸乞丐。


    然而永安城卻是這般窮奢極欲。


    他剛安頓好客棧,放下行李馬匹,簡單用完晚餐,趁著尚未宵禁,便在客棧附近的熱鬧街市信步閑逛,舒緩連日來的旅途疲憊。


    逛了約摸半個時辰,忽地人有三急,瞅著旁邊有條幽深逼仄的巷子,巷口沒有燈光,裏麵深不見底,他藝高人膽大,貼著牆壁摸黑緩步進去。


    走了大概三十來丈,順勢往左拐個彎,借著月光看見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四周矗立著極高的圍牆,別說人影,便是鬼影也沒見到一個。


    他撩起衣衫準備解手,忽地察覺到後方氣流湧動異常,一道朦朦朧朧的人影從高高的房頂飄然落下,姿勢竟然極美。


    張崇義嚇得趕緊係好腰帶,迴頭看時,依稀瞧見是個身材豐腴的女子,穿著深色衣衫,身上彌漫著淡淡的清香。


    那女子見到張崇義時,二話不說就提著匕首迎麵刺去,嬌斥道:“哼,你這狗腿子倒很厲害,竟然提前堵在這裏。”


    張崇義心想這鬧得是哪出,哪有人如此蠻不講理,萍水相逢就拔刀相向?


    他見那女子輕功頗有功底,原以為會有些棘手。


    然而她出手的招式卻極為生疏拙劣,分明是個武學的門外漢,順手拿住她的手腕,但覺觸手溫軟如玉,肌膚細膩柔滑,借著微光看清楚了她的臉龐,不由怦然心動。


    此女看著大概十七八歲,長相當真是美若天仙,一雙夜明珠似的大眼睛,顧盼之間極為靈動,加之身材圓潤飽滿,胸前傲人景觀令人噴血。


    他一驚之下慌忙鬆開她的皓腕:“姑娘,你是不是有所誤會?我和你初次見麵,你為何要對我動刀子?”


    那少女直勾勾盯著他:“你不是朝廷鷹犬?”


    張崇義緩緩搖頭:“當然不是,我隻是來京城遊曆的江湖人。怎麽,你正在被朝廷官兵追捕?”


    幽州張家百年來自成獨立王國,與當今大旗朝廷的關係極其微妙,張崇義偷偷來此已是不該,自然不願與朝廷官兵發生齟齬。


    他聽說這少女被朝廷追捕,猜測她多半是被通緝的在逃犯人,不想與她有所牽連,隨便應付兩句,就想溜之大吉,盡快遠離這個來曆不明的大麻煩。


    轉身欲行時,忽見四麵高牆之上氣流翻滾,四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縱身躍下,各據一角,將張崇義及那少女圍住。


    少女哼了一聲,緩緩靠近張崇義,輕聲道:“公子,求你救我。”


    張崇義心想:“苦也,雖然看不清楚他們的容貌衣衫,但從一躍而下的架勢可以判斷出,他們隻是微不足道的武秀中階。


    敢在京畿重地如此囂張跋扈的躥高伏低,他們肯定不是江湖中人,多半是朝廷的官差。”


    他不想跟朝廷的官差動手,正要出言解釋緣由,右前方那家夥用鴨公嗓聲音低聲斥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連她都敢碰,你怕是活膩了。”


    他不給張崇義辯白的機會,雙拳虎虎生風,縱身撲來。


    作為張家嫡子,張崇義從小在兵營裏長大,雖說不想在京城惹是生非,但別人若是欺上門來,他的一身武學修為也不是吃素的。


    既然對方如此盛氣淩人,他也就不客氣了,側身讓過那人的拳頭,反手就是一掌拍在他的肩頭,將他重重震退,算是小懲大誡。


    雙方並無血海深仇,張崇義沒有痛下殺手。


    那四人乃是朝廷武英閣豢養的江湖豪客,平日在京城狐假虎威慣了,三品以下官員都不敢招惹他們,今日竟被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給欺負了,這口氣焉能咽的下來?


    右後方那個瘦瘦高高的漢子惡狠狠罵道:“反了反了,竟然敢跟武英閣的人動手,你想造反嗎?”


    嘴裏罵罵咧咧,順手抽出腰間的雁翎刀,迎著張崇義後背斬去。


    這些武秀中階雖說達不到氣息外放的氣勝水準,但拳腳功夫也算是不錯了,刀氣滾滾襲來,非常兇猛。


    張崇義十三歲敢獨自策馬衝進青奴草原查探敵情,一個人就敢追著青奴的斥候伍追殺,被這夥武英閣的人點燃了怒火,腳尖微微點掠,向前兩步避開那懾人的刀鋒,厲聲質問道:“你們還真是無法無天,一言不合就敢動刀殺人,難道京畿重地沒有王法嗎?”


    那高個子一刀落空,已看清張崇義武功在他們之上,卻毫無懼意。


    這些年他們仗著武英閣的名頭,仗著背後有朝廷撐腰,不知弄死了多少氣勝境高手。


    眼前這小子顯而易見是初出茅廬的雛兒,多半連血腥都沒見過,更是毫不放在心上,反手又是一刀迅猛劈去,趾高氣揚道:“我們就是王法,勸你最好束手就擒。”


    另外三人仿佛心有靈犀,同時抽出雁翎刀,從三個方向砍向張崇義,反而將那位少女晾在一旁,她成了無關的看客。


    那少女瑟瑟的後退兩步,明亮的眸子偷偷打量著那條幽深的巷子,隨時準備奪路而逃,隻要逃進人潮洶湧的主街道,就能借著人群擺脫追蹤。


    張崇義剛才隻是微微動怒,想要痛扁他們一頓出口氣。


    此時見到他們刀刀都是致命的殺招,終於觸動殺機,深深吸了口氣,電光石火之間,從刀光之中的縫隙處斜斜滑步溜走。


    一柄鋒利的刀刃擦過他的額頭,一柄鋒利的刀刃貼著他的後背,當真是險到了極致,也妙到了極致。


    他一步逃出刀圈,轉身提腳踹翻一人,猿臂輕舒,以不可思議的手法奪過敵人的雁翎刀,順手就想劈死一個濃眉大眼的家夥。


    卻聽到那少女一聲驚唿,張崇義猛地驚覺,知道若是在此殺死武英閣的人,接下來怕是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刹那間橫轉刀刃,用刀背重重的敲在那人的太陽穴上。


    那人悶哼一聲,軟軟的昏倒在地。


    那個瘦高個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不但武功奇高,臨敵應變著實驚人,翻覆之間氣息運用妙到毫巔,不像是初出茅廬的雛兒,連忙道:“臭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可知道武英閣是什麽地方?你敢打傷武英閣的人,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張崇義眼神中散發出懾人的光芒,用舌頭舔舐著寒光灼灼的刀鋒,沉聲道:“我當然知道武英閣是什麽地方,不過是皇帝老兒豢養江湖敗類的地方罷了。


    我本不想招惹你們,但是你們欺人太甚,一言不合就想亂殺無辜,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們不知死活,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人剛想喝問:“你可知道這女子是什麽身份?”


    張崇義卻懶得再跟他多說廢話,一刀向前揮出,激的四麵氣浪翻湧,那人慌忙舉刀格擋,張崇義卻舉起左勾拳砸在他的腦門上,又打暈一人。


    接著如法炮製,將剩餘的兩人打暈,譏笑道:“一群沒本事的喪家之犬,在這京城裏狐假虎威,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


    他扔掉雁翎刀,轉身就走,看都不看那少女。


    這女子美得驚心動魄,多看一眼就多一分戀戀不舍。


    那女子本想向他道謝,見他連招唿都不打一聲,十分地粗魯無禮,微微露出慍怒,但怒意轉瞬即消,躊躇片刻,一言不發的跟著他走出陋巷。


    張崇義雖不知道她的身份,卻知道她肯定是個大麻煩,不願跟她牽扯太深,也不多說,轉出巷口後,忽地身形微晃,憑空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那少女見他瞬間原地消失,知道他故意躲避自己,恨得直跺腳,輕聲罵道:“沒禮貌的東西。”


    四處張望一番,迅速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張崇義的客棧相距不遠,離開暗巷後,很快就迴到客棧的房間,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迴想那美女的絕世美貌,正在怔怔發呆。


    眼見夜色漸濃,他感到睡意襲來,準備關窗休息,長臂剛伸出窗外,外麵氣流忽然湧動異常,一個黑影如鬼似魅掠來,意欲鑽進房間。


    以他的身手,想要攔截來人本來易如反掌,可那股淡淡的清香著實是刻骨銘心。


    他在兵營裏受過嚴格的斥候訓練,辨別香味乃是看家本領,從香味就判斷肯定是那陋巷裏的美女。


    他側身讓開,那美女如狸貓一樣衝進客房。


    一柄散發著寒氣的匕首指向他的胸口,對方出言恐嚇道:“不許動,不許吱聲,否則一刀捅死你。”


    張崇義不禁苦笑道:“你為什麽總喜歡用刀子威脅別人呢?”


    那少女微微怔了一怔,仔細打量過後,慢慢的縮迴匕首,輕聲道:“怎麽又是你?這是你的房間?”


    張崇義暗自苦笑,這美女形象氣質堪稱天仙,她的身份肯定不同凡響。


    然而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短短一個晚上,兩次不期而遇,難道是緣分麽?


    他心不在焉地點著點頭,順手關上窗戶。


    那少女對他似乎並不反感,在對麵的長凳坐下,瞧見桌上擺放著茶具,也不管茶水是否涼透,倒上一杯茶就一飲而盡。


    喝完一杯似乎不太解渴,又連喝了幾杯。


    喝完茶後,默默想著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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