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跟著月牙,月牙跟著白銀瑤,一路往外宅去。


    當然了,白銀瑤是特殊的,她身上有一個特別的法陣,所以不用和來的時候一樣走那麽彎彎繞繞的路。從天空直接飛下,很快就到了。


    此時,白芍錦剛剛忙完藥草田地的活,就在一旁尋找草根充饑。


    然後白銀瑤幾人就降落在他們麵前。


    “嗬。”白銀瑤的聲音輕輕地發出一聲嘲笑。


    白芍錦渾身震顫,轉身果然就看見了他們。


    “你們?幹什麽?”白芍錦道。


    顯然月牙和白銀瑤的一同出現,讓白芍錦十分的防備,即便這個月牙,也曾經和她一起歡樂笑過。


    “芍錦。”月牙開口。


    “這就是你拚命要救的人啊?”白銀瑤眼神嘲諷,她懸浮著,垂手看著白芍錦,像極了第一天看見白芍錦的那般高高在上,但是潛意識裏,有什麽不同了。


    眼神對比之前,也沒有那麽的傲然了。


    白銀瑤早就發現雖然打小一路順遂,但是月牙讓她體驗到了人生不曾的挫敗感。


    白芍錦微微昂著頭看著他們。她卻並不覺得尷尬,已經想活下去並不寒磣。即便現在她過得不好,但是,隻有活者才有可能。她不會因為別人的一言半語丟失這份信念。


    月牙微微皺眉,但是不是對白芍錦,而是對白銀瑤。她不明白這個少族長為什麽這麽沉迷折辱她們,磋磨她們,難道這樣能夠開心?


    “白芍錦今日找你自然有事,當初你們那麽姐妹情深,如今啊,我就問你一個問題。”白銀瑤終於對白芍錦說道。


    白芍錦聞言,看著白銀瑤,眼裏隱藏自己的思考。白銀瑤當初帶走月牙,如今又把月牙帶迴來,她隱約知道覺得,這個事情終歸是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她第一次懷疑,白銀瑤對她這麽百般針對是不是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她看不懂。


    月牙此時也緊張了起來,她緊緊盯著白銀瑤。


    “如果,你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活著,你選誰?”白銀瑤此時勾起嘴唇,心情很好地問。


    “你認真的嗎?”白芍錦看著白銀瑤淡銀色的眸子問。


    月牙這時候瞳孔微縮,所以,即便現在,族長也沒有打算放過她們?


    她內心的信念一點點崩塌,她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想要以此換取和白芍錦一起活下去的機會。為什麽族長還是不願意放過她們?


    “當然了。你看啊,月牙如今已經是五階修士,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白銀瑤說到這裏的時候,心裏忍不住一陣煩躁,然後心情很好地說,“而你,還是一條爛命!”


    這人啊,一對比就產生分別心。看到更好的就滿心焦躁,看到更差的就恣意嘲笑。這就是人性裏的惡。


    白芍錦緊抿著唇,唇邊一陣蒼白。她已經數日沒有吃飯了,可想而知,現在有多憔悴有多虛弱。她慢慢把目光放在月牙身上,此時的月牙光彩耀人,若是不知道的,會以為是白家的嫡係子孫。


    不久前,月牙還和她一起仰望白銀瑤。如今月牙卻在上空垂首看她和當時一樣殘喘。


    月牙眼裏都是心疼,可以看出來白芍錦最近受了多少的虐待。但是她還是沒變,眼裏依舊流露對當下不屈服的倔強,對生的希望,對未來的期盼。


    很早之前,月牙還沒有那麽聽話的時候,挨過一頓結實的打。


    有一個嬤嬤和她說:不要覺得成為一個死士甚至蟲伺有什麽不好的,畢竟霜雪院的孩子,鮮少有能夠活著長大的。不聽話是不行的。當時月牙燒得迷迷糊糊,然後把這話聽進了心了。


    很快,她好了過來,也換了一個性格。她想明白了,左右不過一個死字,與其被打不如嘴甜點,能多活一天都是賺到的。


    如今她也完成了自己的願望,吃到了從來沒有吃過的饅頭包,也見過了巍峨的宮殿,還有遇到了很好的表少爺。這樣想來,已經很滿足了。


    但是白芍錦不一樣,她知道白芍錦快要被心中渴望的野獸吞並了。那種明明一切近在眼前,卻攀不到的感覺,可以逼瘋一個人。特別這還是一個較真,努力又絕望的人。


    “你怎麽選?”白銀瑤這時候帶著惡意的笑,對她們說道。那甜美的嗓音宛若一個惡魔一般,明明給了人生的選擇,但是卻讓人跌落更深的地域。


    此時天邊烏雲湧了上來。忽然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閃電,似乎要把這天撕裂開來。


    白銀瑤心情卻很好,她看著白芍錦天人交戰,陷入兩難的境地。


    畢竟這樣的場景很快就看不到了。


    甚至哼唱起來一首白家的歌謠:“天黑喲,雷雨來。白家起,半魔離。天下幺幺,譎豸靡靡……”


    那甜膩膩的還帶著童稚的嗓音,在這雷雨欲來的黑暗下,顯得愈發地讓人毛骨悚然。


    “我的耐心有限哦!”白銀瑤忽然說,周圍隻有山風吹動蘆花的蕭瑟聲音。


    “我選……”白芍錦開口,略微遲疑。


    “白芍錦,你選自己就好,無需有所負擔。”月牙這時候開口說道。


    這時候白銀瑤忽然生氣,反手就給了月牙一個巴掌:“我問你了嗎?”


    月牙嘴邊頓時留下一絲血。


    白銀瑤的聲音帶著惡毒道:“我問的是白芍錦。月牙,你以為到了如今的地步,白芍錦還會選擇你?你當自己誰啊!記住即便她選了自己,也是因為她自己想活下去。你於她而言,無關緊要。”


    白芍錦沒有表情看著這一幕,然後開口:“我想和月牙說點話,不想要別人聽見,可以嗎?”


    白銀瑤有趣地看著白芍錦,沒想到她第一次和自己說好話是這種時候。不過無妨,都到了這個份上,即便她再說什麽又又何妨。


    “那就說吧,不要太久。”白銀瑤大發慈悲說。在她眼裏,白芍錦和月牙都是最底層的蟲子,即便翻出了浪花,最後也要被白家拍在沙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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