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鍾意晚從花鼓寨中被沈倦接迴來已經過去了四日。


    這些天以來外界形勢風雲變幻。


    西南王與巫族大長老為首的巫師十眾爆發了激烈的武力鬥爭,兩方勢力下屬轄地均有被對方惡意破壞的案例。


    不止是花鼓寨遭受了滅頂之災,巫族十三州的其他城寨中也有很多無辜百姓被牽扯進去。


    明麵上,七星樓在兩方勢力的鬥爭中選擇了救死扶傷、拯救百姓,屬於誰也不幫,隻救民眾的中立勢力。


    背地裏,沈倦帶領屬下重傷了西南王手下幾位得力幹將,私下麵見了巫族大長老,並與之結盟。


    “巫族大長老南漸微,她是我母親的義姐,巫師十眾的做法有些偏激,但西南王勢力又何嚐不是呢?”


    沈倦垂著眸子,立在鍾意晚身後為他梳頭發,動作輕柔,搞得人隻想犯困。


    鍾意晚兩隻手撐在凳子上,困得連眼皮都懶得睜,因此也就沒有看到身後人過分直白的視線。


    他小聲嘟囔道:“我以為你會靜靜觀望坐收漁翁之利。”


    沈倦輕歎出聲:“不行,巫族大長老應當有法子解開師尊身上的毒,即便她不是我母親的故人,我也會選擇站在她那一邊。”


    聽他這麽說,鍾意晚緩緩睜開眼。


    銅鏡裏是少年低眸望向他時的繾綣目光。


    鍾意晚不免聯想到了男主離譜的好感度。


    自從好感度更新之後,他就算隻是坐那裏發呆,男主的好感度都會上漲。


    不過中間又出現了幾次好感度突然變成0的情況。


    搞得係統都有些不知所措,奈何幾次檢修都沒有發現問題。


    上報穿書局之後得到的迴複也是一切正常,並沒有出現病毒等幹擾係統數值清算的因素。


    一人一統都很納悶,每天就眼睜睜地看著男主的好感度上躥下跳。


    時間久了也就麻了。


    鍾意晚看向銅鏡中的沈倦倒影,卻正巧跟他抬眼看過來的眼神對上,鍾意晚心中一亂,忙岔開話題道:


    “犬桑城那邊的情況如何了?鼠災已經解決了嗎?木含璋,還有收留我的薑婆婆,他們近來可好?”


    沈倦迴複道:“犬桑城已經拿下了,我先前跟師尊說過,犬桑城之下埋著稀有靈礦。”


    “城主會周旋在三股勢力之間也不過是為了護住城中百姓,畢竟要是開采這股靈礦的話,民眾必定會流離失所,被迫遷移。”


    鍾意晚心中明白。


    若是輕易就將這座城交出去的話,城主手中便少了最大的籌碼,等待他和百姓們的隻會是任人宰割。


    城主先前周旋於三股勢力之間,給各方都吹彩虹屁,也不過是為了釣著他們,拖延時間護住城中百姓而已。


    但沈倦是如何拿下這座城的?


    他在心裏這樣想著,索性直接問了出來。


    沈倦答道:“這就跟鼠災有關了。其實西南王盯上犬桑城這塊肥肉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早在十九年前的犬桑城大旱結束之後。”


    “西南王故意放出消息說大周朝的王公貴族喜歡煉製靈蛇來幫助自己延年益壽。”


    “當時的犬桑城百姓無錢無糧,聽說西南王府願意收購蛇類那還得了,於是一個個跟瘋了似的大肆捕蛇。”


    沈倦輕嗤一聲:“百姓們確實用蛇在西南王那裏換到了米麵錢財,但萬事萬物皆求一個平衡。”


    “蛇鼠本為天敵,它們的平衡被打破以後可並不是說恢複就能恢複的。”


    “我手下的靈寵傅敖,就是文含玉救下來的那條小黑蛇,他那時剛經曆過大天雷劫,從蛇蛻變為蛟,正是虛弱的時候。”


    “一時不察被捕蛇人捉了去,是文含玉救了他。”


    鍾意晚嘴角抽搐,他怎麽記得這條蛇是被安平塔的弟子帶走關押了呢?


    男主還有多少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沈倦倒不覺得自己失言,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瞞著鍾意晚什麽。


    他想讓對方知道他的全部,就像賣給他紅繩的吳大娘說的那樣,心誠則靈。


    所以他選擇了坦誠相待。


    沈倦接著道:“傅敖在恢複元氣之後便帶領蛇族往中原內陸遷移,他還教化族中弟兄修煉。”


    “為了保護蛇族,他在伏龍山上創了一個幫派,就是之前在章化城時被陳玄商他們帶人圍剿的那個幫派。”


    “不過我派人救下了很多蛇族子弟,還搶下了傅敖締結契約,為的就是在收攏犬桑城時派上用場。”


    牛的。


    不愧是男主。


    那麽早就開始籌謀了。


    鍾意晚那時候還在傻樂嗬地纏著他陪自己玩,沒想到男主竟然背著自己幹了這麽多事。


    他問道:“所以你幫犬桑城的城主處理了鼠災,他就把整座城還有其下的靈礦全都讓給了你?”


    沈倦搖頭:“沒有這麽簡單,處理鼠災是為了向他展示我的誠意,答應將全城百姓全部遷移到我的勢力範圍之內是給了他庇護。”


    “西南王和巫族等了這麽久,就是為了分一口肉,他們被城主耍了這麽長時間,早就不耐煩了。”


    “在花鼓寨遭受襲擊的同一時刻,犬桑城也受到了來自西南王和巫族勢力的進攻。”


    “七星樓的人在這個時候出現正好,先從兩方人馬中護下城中百姓,最後在城主心理防線崩潰之際給出最大誠意的承諾。”


    “也多虧了其他兩方勢力在那時候選擇進攻,不然很多百姓依舊是不願意背井離鄉,還得麻煩我找些說客洗腦。”


    對此,鍾意晚的評價是9。


    因為6翻了。


    他有些不解:“那城中百姓被你安置在哪了?”


    沈倦不假思索道:“因著采礦需要雇傭勞動力,一些青壯年為了養家糊口便主動留了下來,老弱婦孺都被我的人護送去了揚州。”


    “忘了與師尊說,除卻魔界七十二路諸侯中有三十二位被我收入了麾下以外,周朝以南的區域也在我的控製中。”


    他為鍾意晚束好了發,此時就坐在鍾意晚身旁托腮看著人。


    鍾意晚眼神複雜:“你就不怕我向掌門師兄他們舉報你?”


    聞言,沈倦揚唇輕笑道:“這是師尊的自由,弟子管不了。”


    不止是魔界,整個九州都遲早是他的囊中之物。


    上一世他花費了十年去統一各界,第十二年就帶著屬下殺上了九重天。


    如今重來一次,有著第一次的經驗加成,時間隻會更短。


    就算鍾意晚覺得怕了也跑不掉,修真界就這麽大,無非是花些時間找人而已。


    如實相告既是不願欺瞞,也是一種強大的自信。


    而且還不是盲目自信。


    他既然敢說出來,就代表著他已經做好了應對最壞打算的準備。


    沈倦的眸子烏沉一片,瞳孔裏隻映著鍾意晚一人的身影。


    鍾意晚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轉過頭去再次問道:“薑婆婆他們呢?”


    沈倦如實迴答:“昨日處理完魔界那邊的事情以後,我逐個攜禮登門道過謝,薑婆婆和木含璋他們都過得很好,大黃也是。”


    “活下來的花鼓寨百姓們我也有命人及時醫治,師尊大可安心。”


    鍾意晚胡亂點頭,就聽沈倦繼續道:“今天帶師尊去巫族大長老那裏求醫如何?”


    “好,”不過鍾意晚有些擔心:“你把犬桑城搶到手了,大長老不會覺得氣悶嗎?還跟你結盟?”


    沈倦眨眨眼:“既然彼此之間都是盟友,我又有事相求,自然會把犬桑城的好處分出一部分給大長老。”


    “目前七星樓首領是應逐星的事情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知道應逐星就是沈倦的人更加少。”


    “為了請她幫師尊解毒,我便稍微坦明了身份。有故人之子的人情在,再加上還有好處可以得到,她並不會覺得氣憤。”


    鍾意晚一想也是,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亮夠了好處才會引上來大魚。


    不過……沈倦既然能為自己這個假師尊做這麽多,他也不應該辜負對方的信任。


    鍾意晚看向腕上戴著的珠串,輕聲道:“多謝。”


    沈倦枕在自己手臂上,目光專注地看向他:“師尊無需對我言謝。”


    “我去給你準備些小食,等會兒就出發去巫師十眾那裏。”


    “好。”鍾意晚看著他起身後向外走去,眼中的依戀一點點被黑暗吞沒。


    他記得男主收攏魔界各路諸侯,架空周朝皇室這些劇情發生在他叛出宗門之後。


    整個過程極其複雜。


    但現在才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勢力收編工作幾乎已經完成了一半。


    據他這幾天的觀察,沈倦並沒有繼續擴展勢力的想法,而是穩固勢力,四處拉攏人心,也可以說是穩中求進。


    鍾意晚曲起手指輕敲了兩下桌麵。


    直覺告訴他,沈倦身上有很多疑點。


    雖然麵對自己是溫柔縱容的模樣,但他無意中見過沈倦處理不聽話手下時的樣子。


    那種上位者的殺伐之氣並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應該有的。


    就算是少年老成也不應如此。


    鍾意晚收迴手,輕輕撫過腕上的手串。


    ——


    作為巫族部眾的核心領地,千黎寨地勢險要,進入城寨的路上還設有重重關卡。


    因著大長老對守衛們做過吩咐,所以師徒倆一路走來倒是沒有遇到阻攔。


    直到馬車行至城寨門口,他們正巧遇上了巫族聖女隨月生,以及她手裏提溜著的南寄歡。


    隨月生看到沈倦過來,嘴裏的鳥語花香頓時打住。


    她一把丟掉名義上的未婚夫南寄歡,歡悅地跑向沈倦。


    “小白哥哥!”


    沈倦眼皮子一跳:“你叫我什麽?”


    嬌俏可愛的小姑娘見他跟自己搭話,忸怩道:“我問了天蠶蠱,它說你的朋友們都叫你大白,我就想著叫你小白哥哥嘛。”


    沈倦的眉頭皺起,幾乎能把地上那坨南寄歡給夾死。


    原本在馬車裏犯瞌睡的鍾意晚被外麵的聲音驚到,他隻以為是到地方了,便迷迷糊糊地掀開車簾。


    入眼就是身著巫族服飾的小姑娘,是位跟白蘇蘇一樣的甜妹,模樣嬌憨可愛,頭上戴著銀帽,右耳朵上墜著隻小銀鈴。


    她見鍾意晚看過來,便也直直盯著他:“你就是小白哥哥的師……”


    “他是我的師兄,”沈倦趕忙出聲打斷她,“道號毓純,本名鍾熠,也是我未過門的小君。”


    此言一出,不止是鍾意晚滿頭問號地睜大雙眼,就連地上那坨生無可戀的南寄歡也一個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


    目睹一切的隨月生笑而不語,眼睛滴溜溜地一轉,這才拉長了聲音道:“哦 ~ 小熠哥哥好 ~ ”


    南寄歡一眼就看到了沈倦旁邊的鍾意晚,那雙幽暗烏沉的眸子死死地黏在他身上。


    確定這人確實是自己找尋許久的“姐姐”之後,南寄歡從喉間發出聲低啞的笑:“原來是哥哥啊。”


    鍾意晚頭皮發麻。


    原著裏聖子聖女一對兒病嬌變態他就不說什麽了。


    毓純是怎麽迴事?


    女主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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