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夏末,氣溫依舊炎熱。


    出了門,小區內孩子們的打鬧聲遠遠傳來。


    更遠處還放著流行的口水歌,大媽們正跟著節奏跳廣場舞。


    葉風和許芷晴走在一起,氣氛微妙。


    轉頭,他看向身後的宿菲菲,“小菲,你去把車開過來。”


    宿菲菲聽到吩咐,快步走向小區外。


    鵝卵石鋪就的小道上,頓時隻剩下他們兩人。


    並肩往前走著,稍顯靜謐。


    “許……師姐,原來你已經是導師了啊。”


    葉風斟酌半天,感覺叫老師不太好,直唿名諱也不合適,幹脆叫師姐了。


    “很奇怪嗎?”許芷晴麵朝前方,頭也不迴的開口。


    “倒不是奇怪,就是有些意外,竟然這麽早就帶著團隊做研究了。”葉風如實迴答。


    許芷晴看上去和自己同齡,最多大上三五歲,已經成了導師。


    就說明她在更早以前,就已經在學術上做出了成果。


    在這樣的年紀達到這樣的成就,不得不說,她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有什麽奇怪的,你不也年紀輕輕,就已經帶著助手做自己的項目了麽。”許芷晴語氣平靜的迴應,情緒毫無波動。


    葉風心念電閃,猛然意識到什麽。


    話說許芷晴忽然對自己態度冷淡,就是從那次食堂見麵開始的吧?


    當時自己向她介紹了宿菲菲,說是自己的助手……


    葉風雖然醉心科研,但身為大學生,曾經好歹也是號稱萬花叢中過的渣男來著。


    思索間,他停下了腳步。


    察覺到葉風的動作,許芷晴也跟著停下,下意識轉頭看向葉風。


    四目相對,視線在空氣中相觸。


    “沒有什麽助手,小菲是上麵派下來保護我的。”葉風認真的開口。


    “所以呢?”許芷晴表情不變,目光不閃不避的和他對視。


    “所以……”葉風欲言又止。


    許芷晴卻不想聽,輕輕轉過腦袋,重新向前邁步,隨意道:“你跟我解釋什麽。”


    她的樣子看上去十分隨意,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件事。


    看著許芷晴高挑的背影,葉風有些懷疑人生。


    “難道是我自作多情?”


    按理說不應該啊。


    搖搖頭,幹脆不多想了,快步跟了上去。


    “不是解釋,就是跟你說一下。”


    “嗯。”


    兩人並肩往外走,宿菲菲開車停到了小區門口。


    “你想學什麽方麵的知識?”


    又走了一段,許芷晴主動開口。


    “什麽意思?”葉風不解,芯片相關的知識唄,還能是什麽。


    許芷晴解釋道:“芯片包含許多學科,比如集成電路設計,微電子,電子信息等等。”


    “都學。”葉風毫不猶豫的給出答案。


    要造芯片就得從頭做起,肯定得全學了才行。


    聞言,許芷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你學這麽多芯片相關的知識做什麽?”


    她以為葉風隻是想了解一下芯片相關的知識,以協助自己其他的發明。


    結果葉風竟然一樣都不想落下。


    這可不是短時間內學成的。


    “學了當然是做芯片啊。”葉風並不隱瞞自己的需求。


    隻有造出芯片,才能讓係統增幅強化,要不然機甲就開不起來。


    聽到葉風的迴答,許芷晴忍不住轉頭看向葉風。


    走在身邊的青年神態自若,眼中透出無線的自信,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恍惚間,她想起老師和喬老閑聊時提起的有關葉風的事情。


    加入研究院後,自學機床知識,造出精度匹敵世界頂尖的機床。


    後又學習電磁相關的知識,製造出了電磁步槍。


    再往後,和自己一起徹夜不眠的實驗,製造出足以改變世界的高能電池。


    而在製造前,同樣申請了大批的書籍。


    現在,又要學習芯片相關的知識。


    研究院不知情的同僚們口中,葉風編寫出算法隻是僥幸,能獲得博士學位也是僥幸。


    但她知道,這一切都和僥幸沒有關係。


    在別人所不知道的角落,他無時無刻都在學習。


    那個無數研究院羨慕的天才,在自己的研究上,傾注了遠比一般人多得多的心血。


    心念及此,她忍不住勸道:“你就算真的掌握了芯片相關的知識,沒有設備也造不出芯片,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學嗎?”


    “沒事,藝多不壓身嘛。”葉風笑著迴應,態度不變。


    他不需要製造多高端的芯片,隻要能用,能被係統錄入就行。


    隻要掌握了相關知識,就可以開始製作。


    “你孜孜不倦的吸收這麽多知識,到底想做什麽?”許芷晴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疑問。


    從機床涉及的機械和算法,再到步槍的電磁知識,後來的電池,再到如今又要學習芯片。


    學習任何一門知識,都是有目的的。


    她很想知道,葉風學習這麽多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麽。


    “做什麽啊。”葉風重複她的問題,抬頭環顧四周。


    正是黃昏十分,晚霞燒紅了天空。


    夕陽的餘暉穿過樓宇,為大地鋪上了一層金色的衣裝。


    吃過晚飯的大媽們聚集在小廣場上,跟著流行樂的曲調跳舞。


    剛下班的年輕情侶牽著手,依偎著私語。


    一名大叔牽著狗在小區裏散布,也不隻是遛狗還是在溜自己。


    更遠處,小朋友們嬉笑打鬧。


    忙碌一天的人們,在這一刻有了難得的閑適。


    “你說百年前,會不會也有古人像我們一樣走在這裏,看雲卷雲舒?”


    收迴目光,葉風問出一個看似無關的問題。


    “當然有。”許芷晴給出篤定的迴答。


    京都是曆朝中樞,這位置也不偏僻,說不定當時還是中心呢。


    “以後呢?”葉風又問一句。


    許芷晴卻答不上來了。


    以後是指多久的以後,幾十年?幾百年?


    世事更迭,朝代變遷,人類自誕生起就沒有停止過爭鬥。


    說不定哪天戰爭爆發,這裏也將被掩埋進曆史的塵埃。


    再或者,科技告訴發展,人類從此轉變了生活方式,還在不在地星都是未知數。


    要知道技術大爆炸至今,也才不過一兩百年。


    放到曆史的尺度上,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我們左右不了身後事。”


    葉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緩緩開口。


    又道:“但在有生之年多學一些,多做一些,至少能保證在下一個百年內,這裏的人們,還能像如今這樣安然閑適吧?”


    這像是疑問,答案卻已經在心間。


    許芷晴聽著,目光看向葉風,發現他正看著遠處。


    落日餘暉下,他的麵容沉靜,眼裏有光。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小區裏歡聲笑語的人們。


    這一刻,許芷晴的心中浮現出一個詞語。


    才賢。


    不是古代的酸腐秀才,才子佳人。


    而是那些為黎民百姓,為天下蒼生嘔心瀝血的先輩。


    他們可以是草根市民,可以是帝王將相,也可以是墨翟,愛因斯坦。


    是這些人的努力,推動著人類的曆史不斷往前,一步步走到今日。


    他們推動了曆史,而現在,葉風想守護未來。


    許芷晴說不出為往往聖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這樣肉麻的話。


    但這一刻的葉風在他眼中,確實更加立體了。


    “或許幾把年後,還會有一對師姐弟像我們一樣站在這裏呢。”


    葉風看著遠處,忽然想到一副有趣的景象。


    許芷晴順著他的話發散思緒,麵上浮出一絲笑容,“或許吧。”


    便如那首詩: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所以啊,為了未來,我還有一大堆東西要學習,還有一堆東西要造出來,師姐你要不要一起?”


    從思緒中迴過神,葉風又恢複了往常的隨意,再次發出邀請。


    “這算是邀請我去當你的助手?”許芷晴目光靜靜看著她。


    葉風不承認也不否認,笑嘻嘻道:“哪能是助手呢,師姐要來肯定是同僚,共同進步嘛。”


    許芷晴灑然一笑,“還是等你先把課上完再說吧,這位……小-同-學。”


    她特地在小同學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說完,神情輕快的揚長而去。


    葉風:“……”


    不就讓你教一點東西,還真把自己當老師了啊!


    不過她沒有拒絕,應該是答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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