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出了錦瀾院,就馬不停蹄的忙活起來。


    首先他得知道大?奶奶去哪兒了,好好的大活人,總不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吧!


    胡秋叫上人手,讓他們在府裏四處打聽,看看有沒有人瞧見大?奶奶的蹤跡。


    青天白日的,她還能從地底下鑽出去不成?


    這會兒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毒辣的日頭曬得人頭昏眼花的。


    胡秋拿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會兒心裏也後悔了。當初知道二爺這個計劃的時候,他就該攔著。現在想想,若不是他自己也有私心,何苦會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局麵?


    當初二爺說,他與世子爺早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那周氏是世子的嫡姨,自然是跟世子一條心的。她娘家勢大,若不先除掉她,隻怕將來再對付世子的時候,會有異變。


    其實胡秋知道,這些都是二爺的借口罷了。那周氏長得水靈勾人,又已經成婚是婦人身子了,所以二爺一早就惦記上了。還有一點,也是最主要的一點,周氏失貞受辱,那世子頭上,必定就會多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


    但凡能給世子添堵,找不自在的事兒,二爺都樂於去做,並且不計後果。


    世子對周氏的維護和喜愛,眾人也是瞧在眼裏的。如果二爺強了周氏,哼哼,隻怕世子知道後,也會有萬箭穿心之痛吧?


    隻可惜,計劃的再好,還是出了紕漏。


    正在這時,有兩個穿著短打的小子走了院子裏。


    胡秋疾步走下台階,問道:“怎麽樣?”這兩個小子,都是二爺早年收過來的,人比較機靈,對二房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這兩年,這小哥倆很受重用。


    其中一個人快步上前,對著胡秋的耳朵嘰裏呱啦的說了一通。


    聲音很輕,別人根本聽不到他在說什麽。可是胡秋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大?奶奶也是能人啊!居然不動聲色的跑迴了郡主府,還沒有驚動院子裏的人,她是怎麽做到的?


    隻是,她一個人走的?那她的婢女去哪兒了?


    “沒見著其他人?”


    兩個小子都搖了搖頭。


    胡秋眯著眼睛,暗暗思忖著。


    兩個小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胡管事,快點讓人去追吧!再晚了,就跑沒影了。”


    周佳瑤讓人備了馬車,趁亂跑出了府。可是再怎麽樣,她也做不到悄無聲息,有心人稍微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到她的動作。


    “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兩人皆是搖頭,“走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問!您也知道,這府中換了一次血,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好辦差了!若不是門房上還有咱們的人,隻怕連這個都問不出來呢!不過小的琢磨,她好像是要出城。”


    胡秋狠狠的拍了自己腦門一下,隻道:“快,讓人備馬,派人攔住世子夫人的馬車!還有,請老爺迴府主持公道!傷了人,就想跑,哪兒有這麽容易啊!”


    胡秋低頭,輕聲道:“若是追上了,直接……”他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


    兩人連忙抱拳下去了。


    胡秋眼中閃過一抹狠毒之色,眼下這個時候,白的,也得把它說成黑的!


    等周氏的名聲落到了泥地裏,那麽即便是周家來人了又能怎麽樣?


    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實屬***。如此不知廉恥之人,還敢在被拒之人傷人,實在可恨!


    現在,就要比誰的速度更快了。


    再說準備去辦事的兩個小廝剛走到門口,卻被突然迴府的雲鵬嚇了一跳。


    兩個人趕緊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低頭行禮,眼睛的餘光卻一直盯著雲鵬看。卻隻見雲鵬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抬腳從側門入了府,急吼吼的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事情有變。


    兩個人對禮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一個派人騎馬去追周佳瑤。


    一個則是小跑著往錦瀾院報信兒去。


    胡秋聽聞國公爺迴來了,甚驚!


    他們的人還沒有出府,國公爺是怎麽迴來的?


    先前二爺不是找人帶著國公爺去喝花酒了嗎?依著國公爺的性子,若無要事,肯定是要宿在那花柳之地的,怎麽這會兒突然迴來了?


    是有人把他叫迴來的,還是國公爺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不得不迴來?


    胡秋眼中精光一閃,也顧不得去向雲霆雷匯報了,直接道:“走,瞧瞧去。”


    等他快步走到前院,想去書房探聽探聽情況時,卻被告知國公爺騎馬出府了。


    胡秋大驚,連忙帶著人往府外追去,等他們趕到府門口時,門前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壞了!”胡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若是真像他想的那樣,那麽,失了先機的人,便是他們啊!


    不行,得趕緊把他們的人撤迴來,還得跟二爺通個氣,這個時候,一定不能自亂陣腳啊!


    胡秋大步開跑,直接去了錦瀾院,把剛剛有了睡意的雲霆雷給驚醒了。


    “二爺,國公爺迴來了,現在又打馬出府了,怕是奔莊子上去了。這事兒您還是趕緊拿個主意啊!”


    雲霆雷勃然大怒,“趕緊把國公爺攔住地,這事兒還有我教你嗎?”


    “二爺,攔國公爺沒用。您想想,前腳大?奶奶不見了,套了馬車出了府,後腳國公爺就迴府了,也打馬出去了,這當中,難道就沒有什麽關聯?”胡秋眼睛轉了幾轉,道:“隻怕這會兒大?奶奶和國公爺都往莊子上去了,您說他們能不能和耿老倔碰到一處?”


    雲霆雷聽他這麽一說,氣得肝都哆嗦了:“周氏……”


    “當務之急,是想個辦法,把局麵扭轉過來。耿老倔那邊,小的已經讓人去追了,就是不知道,誰的腿腳更快一些了。”


    雲霆雷有些吃力的道:“耿凡不人背叛我。”他那個人雖然太過耿直了一些,但是不會背主。


    反而是胡秋更不讓人放心一些。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雲霆雷當然不會說這個!


    就在這時候,有腿快的小廝進了屋子,站在中堂裏道:“二爺,大?奶奶娘家兄弟來了,大管家正在前麵招待呢!”


    雲霆雷聽罷,伸出手重重的捶了一下床榻:“周家欺人太甚!”大概是動作有些大了,故而牽扯到了傷口,雲霆雷吃痛大叫一聲,臉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痛苦。


    胡秋卻道:“大?奶奶的娘家兄弟?是哪一位?”


    “是周家大爺。”


    雲府的掌權人物,是雲鵬。他的妻子是昔日的平南王郡主,也隻有平南王郡主的兄弟,能當得起舅老爺這三個字。


    周家和雲家是姻親的關係,若隻是論輩相交,周翼虎怕是還要叫雲鵬一聲世叔。如今雖然雲霆雷和世子不對付,但至少明麵之上,長幼有序,嫡庶有別,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所以傳話的小廝還算懂規矩,說了一句周家大爺!


    這話迴得極妥當,又不顯親近。


    胡秋不免多瞧了他兩眼,問他:“你叫什麽?”瞧著並不眼生,但是叫不上名字來。


    “小的月溪。”


    名字倒是起得雅致,可惜容貌很是一般。


    胡秋這會兒也沒有別的心思,隻道:“二爺現在受傷了,也不能見客,你到前邊跟衛總管說,讓他招待就是了!”


    都這個時候了,添什麽亂。


    那叫月溪的小廝行了一禮,低眉順眼的退了下去。


    胡秋與雲霆雷道:“二爺,看來周家的人也是大?奶奶叫來的。”


    雲霆雷身上一下汗,心裏卻冰冷得厲害,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周氏明明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是如何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升天的?難道她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底牌不成?那紅通通傷了自己的畜生到底是何東西?


    “對了,差人打聽了沒有?到底周氏院子裏養沒養什麽畜生!”提起這個,雲霆雷自又是一副咬牙切齒,那東西速度極快,爪子又利,他好歹是個習武之人,居然讓那畜生抓瞎了一隻眼睛,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我的二爺,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在想那畜生的事!”雲霆雷出事後,第一時間讓手底下人去找那傷人的畜生,可惜他們連根毛都沒找到。


    錦暉院是沒養什麽動物的,可是也沒聽說郡主府裏養了什麽東西。如果是大?奶奶養的寵物,總能聽到一些風聲,看到一些影子。可是全府上下都知道大?奶奶喜歡養花,沒聽說她養了什麽寵物啊!


    雲霆雷隻道:“你差人去馮家,請舅舅來一趟。”


    胡秋心裏一鬆,有馮家人出麵,二爺身上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畢竟馮家人一向很強勢,能舍了那些分支旁族,卻舍不下嫡親的女兒,外孫。


    “請哪位舅姥爺?”馮家有三子,能力性格都不一樣,眼下這個時候,應該是要請處事作風犀利一點的馮三爺過府才對。


    況且,馮家二爺不在京中,大爺在國子監,平時迴家的時候也有數,隻有三爺身上不擔職,時間充裕。


    “這種事情還要問我?自是請三舅舅!”雲霆雷心中惱火,可是受傷失了血,聲音中飽含疲憊,沒有什麽力氣。


    胡秋不敢耽擱,馬上派人去馮家請馮三爺過府。


    一時間,周家和馮家的火力全開,一場爭分奪秒的角力正在上演。


    周翼虎正在雲家前廳用茶。


    他這個人,一向鮮少將情緒外露。用範英娘的話說,就是木頭石像一樣的表情,輕易看不透他。


    衛勝此時,也是這般想法。


    且說周家這幾位少年郎,他都見過。


    見得最多的,便是眼前這一位了。


    周家大爺二十出頭的年紀,生得雖不及周家二爺,三爺那般俊俏,但是虎目英眉,自有一股風采。他是武狀元出身,身高體健,自有一股文人雅士沒有銳利。有時候即使什麽話都不用說,什麽事都用做,光是讓人看著,就覺得發怵。


    衛勝此時,便是這種感覺。


    他拘謹的在一旁陪著,額頭上的汗就從來沒斷過。天氣熱,心理又緊張,所以衛勝時不時的就得拿出手帕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到後來,幹脆就直接用袖子擦了。


    周翼虎像是沒有看到他的窘態似的,自顧的喝著茶,一副悠閑自若的模樣,仿佛他來,僅僅是為了品茶似的。


    在衛勝第n次舉起袖子擦汗時,周翼虎終於抬眼朝他看去。


    衛勝是古人,不知道什麽叫探照燈,也不知道後世會有x光機那種東西,否則他一定會用這兩樣東西來形容此時周翼虎的目光。


    那銳利的眼神,像是能把人看透似的,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中,幾乎找不到任何情況。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雖是冷清的一個人,但這一切,都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讓人心生惶恐。


    “衛管家似乎很熱啊!”


    周翼虎這句輕飄飄的話,聽在衛勝耳中,猶如驚雷。


    “啊,這個,人上了年紀,身體就虛。小人,這是老毛病,嗬嗬,老毛病了。”衛勝一邊說,一邊又用袖子擦了擦汗,臉色越來越難看。國公爺到底什麽時候迴來了啊!您老人家再不迴來,小的怕是要支撐不住了。


    衛勝在雲家做了十多年的總管,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他也不是沒經過事兒的人,可是像今天這樣狼狽的模樣,還真沒有過幾次。


    周家這位爺,年紀不大,氣場卻很足,當真讓他有些吃不消。


    周翼虎並沒有對衛勝多作為難,衛勝是個小卒子而已,自己要對付的人,是雲家乃至馮家。


    多說無益。


    他放下茶杯,很自然的問道:“看來國公爺還真的很忙啊!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如大管家派人去後院知會一聲,讓我跟世子夫人見一麵。”


    衛勝心裏一驚,暗道:還是來了!


    看來周家大爺是有備而來啊!隻怕他早就收到了什麽風聲,這會兒是要發難了。


    “呃。”衛勝驚慌了一下,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快鎮定下來,“大?奶奶此時並不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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