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路真的要崩潰了,他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不足十歲的黃毛丫頭逼成這副樣子。


    在自家主子的麵前,居然鬧了個裏外不是人!大公主會不會懷疑自己的忠誠?


    應該不會吧!


    郭路心裏沒底呢,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打量雲霆霄的臉色,隻敢悄悄的抬起頭來看他一眼,再飛快的低下頭去。


    書案後麵,坐著一個安靜如劍的少年。是的,如劍。


    一把收斂了鋒芒的劍,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劍鞘裏。


    內斂,安靜。


    雲霆霄,郭路背後的主子,三番五次跟周小米糾纏在一起,這二人不知是受了命運的擺布,還是他們之間真的有幾分緣分在,他們總是出現在彼此有危難的時候。


    郭路瞥見自家主子唇邊似乎有一個,嗯,微笑。他連忙低下頭去,一顆心卻不受控製的狂跳起來!


    向來冷酷如冰,不苟言笑的大公子,怎麽會……笑得那麽詭異?


    雲霆霄何許人也?


    在說雲霆霄這個人之前,咱們得先說說“雲”這個姓氏,在說雲這個姓氏之前,咱們先來簡單了解一下文中的大宋朝。


    眾所周知,曆史上的大宋朝,是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逼迫周恭帝讓位,故而黃袍加身,成了皇帝。趙匡胤當了皇帝以後,改國號為“宋”,仍把開封做為國都。


    可是,周小米來的這個大宋朝,有些不對味兒。發動陳橋兵變的殿前都點檢,不是趙匡胤,而變成了梁子昭。這個人踢掉了趙匡胤,取而代之成了大宋朝的皇帝,華麗麗的把正史一腳踢開,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


    此時的宋,已非是人們所熟知的那個宋朝了,發展到今天,大宋朝不在有以文製武。重文輕武的國策。在軍事,人口,賦役。農業方麵,做了很多調整和部署,非常具有前瞻性,特別是在經濟上。做了很多長期宏觀的調控。女人們不用裹小腳,許許多多應該在後世裏出現的新鮮玩意。都提前出現了。


    所以周小米猜得沒錯,那位宋太祖梁子昭,確實是她的老鄉。此人雄心大誌,才高八鬥。放在後世或者隻是泛泛之輩,但是放在古代,他的學識或許稀鬆平常。見識呢?隻怕古人拍馬難及吧?隨便甩出幾個創意,就能老古董們鎮住。此人半生金戈鐵馬。身邊自有一群死忠追隨著,雲家,便是其中之一。


    男人生官發財,最有效的途徑不過就那兩條路,科舉和戰爭。


    走科舉這條路,沒有十年八年的寒窗苦讀,是根本不可能有所建樹,即便是一朝金榜題名,想要在朝堂之上站穩腳跟,名正言順的斂財,那也要腦子好,後台硬,運氣足這三樣都湊齊了,才能夠實施。這樣一來,卻是要謹小慎微的在朝堂上蹚水,若無多年苦心經營,何來高官厚祿?


    戰爭就不一樣了。


    自古戰事一起,發國難財的人隨處可見。不過,有哪個發國難財的人,能像那些當兵的一樣,光明正大的掠奪呢?


    雲家的祖先,最初也隻不過是一個從七品的武騎尉罷了。


    梁子昭舉事之前,曾出兵打淮南,征壽春,攻連珠寨,拿壽州。總之趙匡胤做過的事兒,咱們這位太祖差不多都做過了。


    雲家是武將,跟著太祖南征北戰的,立過不過戰功。雲家雖有從龍之功,可惜位微人輕,太祖登基後,隻得了一些賞賜,並沒有得到什麽實惠。後來機緣巧合之下,雲家先祖救了太祖一命,這才平步青雲起來。


    太祖建國之初,天下割據勢力林立,新朝正處於四分五裂的局勢之下,梁子昭也和曆史上的宋太祖一樣,日日徹夜難眠。在一眾死忠的追隨下平定內亂後,他也做了和趙匡胤一樣的決定,加強中央集權,改革軍製,發展生產,鞏固統治。幾年後,他打算通過戰爭創造統一局麵,於是又不可避免的走了趙匡胤的老路,把兵力部署在西,北邊境,防止遼,北漢南掠,以荊,湖為突破口,揮師南下,開始了長達十多年的征戰生涯。


    宋軍並非神兵,自然也有潰敗的時候,打仗嘛,有輸有贏,會死人,這都是很正常的。太祖為了鼓舞大宋士兵,幾次禦駕親征。


    戰場風雲瞬息萬變,殺紅眼後,誰還會管你是不是皇帝啊!況且擒賊先擒王,敵人知道了你的身份,還不拚了命的想要把你拿下馬,那他就是傻瓜。


    太祖是武將出身,馬上皇帝,功夫是不弱的。可惜自登基後,他的時間都獻給了繁雜的政務和紛亂的局勢,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樣練功,所以身手跟登基之前比起來,差了很多。敵軍知道他禦駕親征後,便有了想要活捉太祖的想法。


    當夜,敵軍派人偷襲營地,太祖遇刺,危在旦夕,是雲家先祖替太祖擋了一刀,這才化解了危機。


    這一仗,大宋得勝,太祖搬師迴朝,凱旋而歸。


    太祖迴朝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封賞雲家。


    雲家先有從龍之功,後有救駕之功,這兩樣履曆綁在一起,簡直晃瞎眾人的眼,堪比後世哈佛學曆,外加有在世界五百強工作過經驗。自此,雲家的先祖平步青雲,一路從從七品擢升到正二品的樞密副使,封國公,世襲罔替。第一代的雲國公,受封時年方三十七,父母早逝,沒能看到他出人頭地,三個兄長有兩個死在了戰場上,剩下的一個受傷後落了殘疾,成了瘸子。太祖感念雲家滿門忠烈,特意把雲家先祖的妹妹接進了宮,封為昭容,並賜了一塊丹書鐵券,也就是免死金牌給雲家。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雲家自此從一介寒門軍戶人家。一躍成了京中新貴,富貴滔天,讓人豔羨也!


    隻是,雲家的那位昭容雖然進了宮,位分卻一直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是皇帝有心玩平衡之術,還是什麽另的原因。她直至歿時。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的,這也成了雲家人心中的一個遺憾。


    一百多年過去了,汴梁的榮華依舊。皇家的威嚴依舊,卻不知道有多少高門大戶落了馬,消散在了悠悠的歲月之中。往日的富貴榮華,如同過往雲煙般消散。當初追隨過太祖的那些人家,如今的光景也是各不相同。到現在還能屹立不倒的功勳世家,簡直是鳳毛麟角。


    雲家,便是其中之一。


    周小米猜得沒錯,雲霆霄的出身。確實富貴逼人。他父親,是第七代的雲國公雲鵬,母親是平南王郡主梁餘音。他是雲國公府的嫡出長公子,身份尊貴。一出生就注定是人中龍鳳。可惜的是,他並不得父親的喜愛,母親早逝,繼母的打壓,都令他這個國公府嫡出大公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他已經十四了,可是國公爺還沒有上奏請立世子……


    郭路暗暗的在心裏歎了一聲,大公子無論品貌還是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可惜國公爺偏偏就看不到他的好,一顆心思都放在了庶子的身上。大公子都十四了,請封世子之事卻一拖再拖,誰都能看出來國公爺心裏頭的那點意思!事到如今,如果不是郡主的娘家平南王府的勢力依舊的話,那麽隻怕世子頭銜早就落到二公子的頭上去了。


    馮家,越來越不好對付嘍!


    郭路的腦洞大開,一時間想得有點多。


    “幫她!”


    郭路一個激靈,整個人的思緒立刻就清明起來,“什麽……”


    大公子的話太突兀了,他理解不了。


    “她不是想查她父親的身世嗎?幫她!”雲霆霄現在滿臉子想的,都是周小米與郭路侃侃而談時的模樣。這場景,讓他忍住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她時的情景,一個黃毛丫頭,見到一身傷,滿身血的自己,居然那麽鎮定!


    雲霆霄不由得想起周小米那雙幹淨的眼睛,他總覺得,那個孩子的眼睛裏裝的,都是不足以對外人道的故事。


    “是。”郭路這下總算是聽明白了,大公子的反應,實在有點出人意料,不過他隻是一個下屬,做好下屬應盡的本分就是了。


    雲霆霄伸手揉了揉眉心,才又道:“細作的事兒,查得怎麽樣了?”


    郭路的神情一凜,隻道:“暫時還有頭緒,對方太狡猾了。”


    雲霆霄神色一凜,整個人的氣勢頓時冷冽起來,目光淩厲的朝著郭路射去,語氣裏的冰冷幾乎要將人凍住,“他們要是不狡猾,我還要你們有什麽用?難不成你希望我親自動手?”


    這家濟仁堂,是他留在遼東府的暗棋之一,為的就是以做生意,收購藥材之名,把早就潛伏下來的細作給找出來,可是半年多了,他們居然一點進展也沒有,這樣的結果,自然讓雲霆霄大失所望。


    “公子,屬下知錯,一定竭盡所能把那個人找出來。”


    雲霆霄這才消了氣,隻道:“一個月後,我要看到結果。”


    “是。”郭路的後背,已經隱隱見了汗,公子的氣場越來越強大,他要扛不住了啊!


    再說周小米出了濟仁堂後,帶著周平周安兩個人去了柳兒胡同。


    周平和周安熟門熟路的帶著她穿過狹小的巷子,找到了馮伢婆的住處。


    這個馮伢婆,正是上次由郭路介紹給周小米的那個伢婆,聽說此人比較本分,手裏的人來路都很幹淨,在這一行裏名聲不錯。


    上次周小米從馮伢婆手裏買來了四個人,周平和周安辦事穩重,周吉和周祥老實本分,這四個人現在都成了家裏必不可缺的幫手。


    周小米想著再買兩個婆子迴去,平時幫著林氏料理一下家務,有那不識好歹的人找上門時,家裏也能多兩個幫手。


    主仆三人來的正是時候,姓馮的伢婆手裏,剛好有幾個調{教}好的了的下人,聽聞周小米想要選擇兩個粗使婆子的時候,那個馮伢婆的臉上迅速堆起了一個笑容,她十分熱情的道:“周小姐且坐坐,我這就讓下人把人帶來給您好好挑挑。”


    這馮伢婆的買賣做得很是順風順水,主要是她手裏頭的人幹淨,而馮伢婆這個人也比較有眼色,做買賣的時候,十分講究原則,最主要的是這個人嘴巴很嚴,不該說的事兒,她是一個字都不往外吐!所以那些高門大戶裏頭買賣下人的事兒,都喜歡找她。誰家還沒點陰私之事?誰不想找個可靠嘴緊的辦事人?


    所以馮伢婆的生意越來越好,生意興隆,家財自然也就漸漸豐厚起來,馮伢婆慢慢的過上了使奴喚婢的日子,家裏的院子也一擴再擴。要不是考慮到了身份的問題,隻怕她的院子都要追上那些高門大戶的規製了。


    不一會兒,有人掀起簾子走了進來,低聲在馮伢婆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那馮伢婆點了點頭,才道:“把人帶進來給周小姐挑。”


    那人匆匆出了屋,轉身的工夫帶了五個婆子走了進來,周小米暗自打量了她們幾眼,發現這幾個人都穿著青色的襖子,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年紀大約在三十到四十歲左右,個個都十分恭順的低著頭,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


    馮伢婆走過來,衝著周小米道:“小姐看看,這些都是頗有資質的,勤勞本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合小姐心意的。”


    周小米擺了擺手,隻道:“我是個什麽出身,馮婆會不知道嗎?家裏不過有幾口薄田,一間作坊罷了,你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周姑娘便行,‘小姐’二字,我是萬萬當不起的。”說罷,毫不客氣的朝那個婆子看去。


    馮伢婆心裏一驚,暗想真是不得了,這姑娘三言兩語的,便挖好了一個陷阱,不知情的人,恐怕要往裏跳了。


    果真,這五個婆子中,有兩個不安分的動了動,甚至微微抬頭打量了周小米一眼,然後又飛快的低下頭去。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丫頭,穿得又不好,一看便不是富貴人家裏出來的。而且大戶人家買奴婢,自有管事媽媽出麵,有誰見過自家小姐來到這下九流的地方親自挑人的?


    那兩個婆子撇了撇嘴,十分不情願的想著,千萬別挑中她們。(未完待續。)


    ps:感謝7643的月票,感謝米的禮物,麽麽噠!快過年了,恕恕在為迴家買禮物的事情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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