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裴家已經是晚上八點。


    葉嵐瑤一踏進大廳,就看到兩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人朝她熱情地揮手打招唿。


    “葉小姐,您定製的禮服和婚紗都給您運了過來。”


    “多謝。”


    “葉小姐客氣。”工作人員陸續離開。


    葉輕言看到成品時,她的瞳孔微縮,嘴唇微微張開,流露出震撼的神情。


    婚紗的麵料是用最柔軟的絲綢製成的,上麵鑲嵌著無數顆閃爍的鑽石,猶如繁星點綴。


    裙擺如同雲朵般輕盈,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睛。


    江晏景的目光落在葉輕言身上,他無法想象她穿上這件婚紗會是什麽樣子。


    葉嵐瑤輕輕觸碰婚紗,嘴角上揚,“言言,喜歡嗎?”


    葉輕言點頭,笑著說:“嗯嗯,我一直相信姐姐獨特的眼光。”


    她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閃爍著幸福的光芒,何其有幸能夠遇到葉嵐瑤這樣的姐姐。


    沐家隻有沐言一個孩子,沒有遇到沐瀟前,她沒有體驗過當姐姐或者妹妹。


    遇到沐瀟後,她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好姐姐,讓他感到快樂,而不是害怕和逃避。


    她知道自己活不長,想培養沐瀟,讓他替自己照顧父母,奈何……


    葉輕言想到這裏,痛苦如潮水般湧來,勢不可擋。


    “阿言,怎麽了?”江晏景擔憂地問。


    “沒事。”


    何淑婉也注意到了葉輕言的異樣,連忙上前查看她的情況,焦灼地說:“言言,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何淑婉以為葉輕言想起了以前不開心的事,然而,隻有江晏景知道葉輕言心裏所想。


    她在害怕。


    他無聲地碰了碰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葉嵐瑤看著婚紗,眼裏深色晦澀難辨,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明明是開心的,為何心裏不舒服,仿佛要發生什麽大事。


    “言言,瑤瑤,你們要不要試一下?”何淑婉提議。


    葉嵐瑤點頭讚同,歡快地說:“好啊,要是哪裏不合適,還可以讓她們改。”


    何淑婉讓傭人把禮服搬到房間,葉嵐瑤拉著葉輕言試衣服。


    葉嵐瑤先穿好,她給葉輕言拉拉鏈,忽然出聲:“阿言,我們以後也會為我們的孩子穿上嫁衣嗎?”


    葉輕言有片刻的僵硬,隨後放鬆下來,嘴角微勾,閃爍著笑意,“要是男孩子的話可能不行哦。”


    “哈哈哈,也是,要不我們給他們定個娃娃親?”


    葉輕言頗有些無奈,“姐姐,現在講究自由戀愛,萬一小朋友不來電,生我們的氣怎麽辦?”


    葉嵐瑤輕笑,幫她整理胸前的蕾絲花邊,“也是。”


    “姐姐,你現在特別漂亮,是我見過最耀眼的人。”


    葉輕言的記憶裏,葉嵐瑤永遠是溫暖的人,在人群中最惹人注目。


    “你也很美。”葉嵐瑤誇讚道。


    細小的鑽石在胸前和腰間閃爍著,仿佛天上的繁星落在了葉輕言的身上,格外耀眼。


    葉嵐瑤輕撫她的發絲,“我幫你弄一下頭發。”


    “好的,麻煩你了。”


    “不用和我客氣,我們可是最親的人。”


    葉輕言臉上洋溢著笑容,眼睛閃爍著光芒,此刻,她是最幸福的人。


    片刻,葉輕言頭發被盤成了一個優雅的發髻,葉嵐瑤從一旁拿出一頂皇冠,固定在她頭上,讓她看起來更加高貴典雅。


    “這是阿姨準備的。”葉嵐瑤解釋皇冠的由來。


    葉輕言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海裏浮現出一抹畫麵。


    那是她的十四歲生日,父母也送了一頂這樣的皇冠。


    可故事裏人物的臉越來越模糊。


    這段時間幸福的生活讓她差點忘記,這一切快要結束了。


    葉嵐瑤彈了彈她的額頭,寵溺道:“別發呆了,出去讓江晏景看看你,迷得他找不到東南西北。”


    “姐姐,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江晏景會不會被迷住我不知道,但宋清時肯定會敗在你的石榴裙下。”


    “你呀,現在都會調侃姐姐了。”


    兩人出衣帽間,眾人聞聲望去,唿吸一屏,她們樣貌不同,身上氣質也有所差距,唯一相同的就是那眼底的笑容,那是歡喜。


    江晏景直勾勾地看著女主,眼中充滿了愛意和驚豔。


    他幻想過無數場景,都沒有此刻這麽激動,心跳得很快,快要跳出胸腔。


    葉輕言提著婚紗,一步一步走向江晏景,周圍一切似乎變成了婚禮現場,兩人臉上的神情都格外認真。


    那幾步,仿佛走了一個世紀。


    走到他麵前,低聲道:“星星,我今天漂亮嗎?”


    “很美。”


    江晏景腦海裏閃過無數畫麵,那是他與沐言的曾經,她也說過類似的話。


    “星星,我今天漂亮嗎?”


    “阿景哥哥,我是不是最漂亮的人呀。”


    “阿景哥哥,我想穿著婚紗嫁給你,永遠和你在一起。”這是沐言玩過家家說的話。


    ……


    長大後的沐言,再也沒有說過要嫁給江晏景之類的話,她知道自己壽命不長,不想耽誤江晏景的未來。


    未送出的戒指,未穿上的婚紗,都在這一刻實現了。


    “阿言,你今天很美。”江晏景又深情款款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葉輕言笑了笑,朝他伸出一隻手。


    江晏景握著她的手,溫暖彼此,兩顆觸碰到的戒指發著淡淡光芒。


    “哢”的一聲,打破了安靜的畫麵。


    不知什麽時候何淑婉拿出手機按下了拍攝按鈕,邊說:“太美了,婚禮現場不得驚豔四座啊,讓我的那些朋友看看,我的孩子如此耀眼奪目。”


    裴瑾煜拿出了專業相機,遞到何淑婉麵前,“母親,這個拍攝的像素高。”


    “好好好,一定要多拍幾張。”


    何淑婉在裴瑾煜的指導下拍了很多照片,雖有專業的婚約團隊拍攝婚紗照之類的,但何淑婉喜歡自己弄。


    葉嵐瑤和宋清時也沒有避免,被拉著拍了很多。


    最後一家人坐在一起,拍了張全家福。


    葉輕言換迴衣服,坐在沙發上看著照片,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摸了摸不規律的心跳,她有預感可能等不到婚禮了。


    不是天道不給她時間,而是靈魂力量在消失,她的記憶也在慢慢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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