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


    應該不是,他看起來身份不一般,不會用這麽拙劣的手段。


    葉輕言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幕後之人,也不知道姐姐去了哪個廁所。


    隻能迴去等人,再商議接下來的事情。


    她也打算離開這裏,待了這麽久,玩的也差不多了。


    葉輕言往迴走,路過一間房間,聽到一陣悲沉的聲音,不由得停下腳步。


    這首曲子好像是《墜落》,也是葉輕言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


    讓人仿佛置身於黑暗,看不到一點光亮,卻又苦苦掙紮著,渴望被人救贖,直至淹沒在深海,留下看不清的背影。


    當年就是聽了這首曲子,她才開始慢慢學習琴譜。


    她學習了很多遍,唯有這首曲子彈不出靈魂。


    裏麵到底是誰?居然能彈奏出這首曲子的靈魂所在,難道是……


    葉輕言身形微頓,如果裏麵真的是那首曲子的創作人,她是不是有機會可以請教一下?


    她伸出一隻手,準備開門,猛地縮了迴來,演奏鋼琴時最忌諱被人打斷。


    她剛才這是怎麽了?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曲落,葉輕言那隻手遲遲不敢推門,是害怕,也是自卑。


    她什麽都沒有,怎配得到那人的指點,再等等,等她的曲子被更多人知道,一定有機會的。


    葉輕言苦澀笑了笑,轉身打算離開,


    卻傳來一陣開門聲,葉輕言停下腳步,神色有些微僵。


    “請問你是?”一道沉穩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葉輕言深吸一口氣,轉身微微頷首,“抱歉,打擾您了。”


    “你會彈鋼琴嗎?”


    葉輕言不明白麵前的人為何會這樣問,她點了點頭。


    “進來吧。”餘老先生說完掃了一眼葉輕言,示意她跟上。


    房間很是空曠,隻有一架黑色鋼琴擺在那裏。


    “你去彈一首自己擅長的。”


    葉輕言不明白麵前的人為何這樣吩咐,隻能走去鋼琴旁坐下。


    最擅長的嗎?


    此時葉輕言腦海裏浮現出一首譜子,正是之前在咖啡廳彈奏的那首。


    手指落在琴鍵上,行雲流水般從指尖傾瀉而下,葉輕言幹淨的側臉在燈光的照耀下鍍了一層溫柔的光。


    餘老先生眼裏露出滿意之色,看來這一趟沒有白來。


    當初江晏景約他來鹽城,卻未看到本人,反而是宋家那小子過來招待他。


    他就猜到其中事情不一般,不過看在他曾幫助自己的份上,沒有馬上離去。


    也想看看江家那小子是想幫誰做媒,等了這麽多天,終於是見到了。


    今天宋清時派人請他過來這邊,他卻臨時有事離開,他看著這架鋼琴,便猜到了他的目的。


    就坐在這裏等待,看看被江晏景看上的人究竟有幾分本事。


    如今終於見到本人,他還是很滿意的。


    這首曲子很是奇特,後奏有兩種聲色,悲喜交加,像是在深淵裏不斷掙紮,一會是希望,一會卻又是絕望。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掌聲響了起來。


    “很不錯,這是你寫的?”


    葉輕言看著鋼琴上的琴鍵,微微點頭,“是。”


    “怎麽會想到這樣的結局,很是新穎,我第一次遇到。”


    “當初創作這首曲子時,沒有想到合適的結局,在一個偶然間,完成了這首曲子。”


    餘老先生點了點頭,“確實,這首曲子本就特別,沒有結尾配得上,你給的結尾很好。”


    葉輕言嘴角微微勾了勾,“我也很喜歡這樣的結尾。”


    “你叫什麽名字?”


    葉輕言站了起來,身形筆直。


    “前輩您好,我是葉輕言,我很喜歡您的那首《墜落》,我學鋼琴也是受到這首曲子的啟蒙。”


    餘老先生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認出我了。”


    “主要是您的那首曲子,隻有本人才能彈出靈魂,我也才模仿了三分。”


    “不妨展示一下。”


    “那我獻醜了,還請前輩多多指教。”


    葉輕言坐了下來,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雙眼眸多了幾分認真。


    空氣中被一股悲傷縈繞著,讓人不知不覺陷入痛苦迴憶中,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別放棄,似乎是在掙紮。


    餘老先生點了點頭,是個好苗子,難怪江晏景不惜用了人情。


    就是不知道這個女孩是江晏景什麽人?


    葉輕言彈完後坐在原地,有些發怔,這首曲子的代入感很強,讓她想到小時候不好的事情,差點緩不下來。


    “這首曲子名為墜落,實際卻是掙紮,但我發現現在很多人都理解成了墮落,認為最後的結果應該是墜入深海,卻沒有看到心底深處不甘放棄的自己。”


    “你之所以隻能彈奏出三分韻味,那是因為你和他們一樣,音樂讓你想起不好的事情,把自己關在一個空間裏。”


    “但你有一點不同,你內心深處還有希望,是那一點希望支持你走到最後。”


    葉輕言眼眸微顫,變得濕潤。


    “是。”


    她的希望就是姐姐,沒有姐姐,或許她早已離開這個世界。


    “你的鋼琴天賦很好,自己理解的也很透徹,唯一不足的是你很容易受到音樂的影響。”


    “可不是融入音樂才能演奏出靈魂嗎?”


    “並不是,音樂是人創作的,該由人掌握,而不是被音樂牽著走,你隻有去把控它,它才能不會影響我們。”


    葉輕言皺著眉,她不是很明白,音樂是有靈魂的,人怎麽可能去掌握它?


    當它被創作出來就已經有了自己的靈魂,特別是她演奏出來,就更會不自覺融入其中。


    隻有這樣,她才感覺音樂是有靈魂的。


    餘老先生的看法完全推翻了自己以往的觀點,她有些茫然。


    “人會影響音樂,反之亦然,如果我們輕易受到音樂的影響,那麽它會衍生出不可控的方向,到了不可把握的階段,所以你需要去掌控它。”


    掌控它?


    或許她可以嚐試一下。


    手指放在鋼琴上,再一次彈奏《墜落》,似乎不再是不見底的深淵,像是有一縷光衝出了重圍,點亮整個黑暗。


    餘老先生笑容更甚,是個可造之材。


    在他的點撥下,掌握了精髓。


    葉輕言彈完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終於明白餘老先生話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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