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做了惡夢驚醒,格外想念抱著罐頭睡覺的日子,想著周放這個時候因為不會在客廳,於是打開監控。


    正巧看見周放穿一身運動服拖著罐頭出門的身影。


    外麵天剛蒙蒙亮,罐頭肥胖的身軀被他正拖硬拽著,在地上半滑行著掙紮。


    臨出門時,還戚戚然扭頭盯著自己舒適的狗窩。


    小小的眼都盛滿了絕望。


    陳燦蹲下身,心想。


    也就舅舅治得住你。


    -


    她低頭換鞋,再抬頭時,發現罐頭從鞋櫃裏叼出來一對粉色小兔的拖鞋。新的,標籤都沒拆,和她之前在京榆穿的有些相似。


    她看了一圈,發現好像隻有這一雙是女式的。


    於是拆了標籤,穿上進屋。她先把橙子收進冰箱,周放的冰箱裏幹幹淨淨,除了瓶裝水就是可樂。


    別院外頭保留了蘇州庭院的風格,裏麵是半中式。軟皮的沙發就是要比老宅的羅漢塌要好癱一點。


    癱。


    罐頭見狀也很是熟練,跳上來敞開肚皮癱的心滿意足。大抵周放走了它最開心。


    沒良心這點,隨她。


    一想到這,她猛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板著臉,嚴肅的說:「罐頭,聽說你爬舅舅的床?!」


    罐頭用爪子捂臉。


    「你怎麽敢的啊?!」


    周公主的那個起床氣,也是狗膽包天了你!


    難以置信之餘她還非常費解。


    罐頭慫隨正主,敢去爬周放的床,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狗性的扭曲?


    還是別有隱情。


    比如說周放到了晚上會變身為它最愛吃的沙丁魚罐頭?


    她立馬被自己這個奇奇怪怪的想法嚇了一跳。


    一定是那天晚上周放嚇她說爬井,害她現在想什麽都有點妖魔化。


    察覺到自家主子探究的目光,


    罐頭笨拙的扭了個身,用力把頭埋進沙發。


    -


    一直癱到近黃昏,陽光像細碎的金箔,不要錢似的灑進來。


    陳燦有些糾結要不要迴宿舍。


    今天是第一天報導,要是今天另外三個女孩子都沒來。


    她就得一個人在宿舍睡,


    她糾結再三,最終選擇給周放發微信。


    【哥哥,我能在你這睡一晚嗎?】


    本來以為不會迴,畢竟現在他那邊是淩晨。沒想到很快就迴了,簡短的兩個字。


    【隨意。】


    得到主人的同意,她先餵了罐頭,打算給自己找點什麽吃的時候,罐頭從茶幾底下拖出一大袋零食,搖著尾巴叼到她腳邊。


    果脯,曲奇,薯片。她看了幾樣,是她愛吃的。


    吃了一些零食,她帶著罐頭出門,沿著河岸散步。這個季節旅遊的人不少,加上又是大學城附近,人流量很多。


    月光籠在花牆頭,柳樹垂著枝椏,櫓船搖擺,河岸的小店人滿為患。


    罐頭不管怎樣,在外總是個文靜又體麵的姑娘。隻要店家同意,牽著它進店也沒關係。


    陳燦在便利店買了些生活用品,因為行李放在宿舍,又在一家亞麻手作鋪子挑了一件純白吊帶長裙,預備今晚拿來當睡裙。


    河岸吹來的涼風輕輕涼涼,她牽著罐頭踩著篤篤作響的青石板路迴花坊弄。


    迴來的時候在巷子口見到今天中午賣蟹殼黃的阿婆,阿婆坐在老槐樹下的小石凳上,和她的一群小姐妹們嘮閑話,隔太遠就聽見笑聲。


    罐頭比她還先打招唿。


    「汪汪—」


    陳燦緊跟著喊:「阿婆們,晚上好。」


    「哎,罐頭—」


    阿婆咧開隻剩一顆門牙的嘴,笑眯眯的看了看罐頭,又看了看陳燦,扭頭就對她的姐妹們口齒不清的介紹。


    「介個似阿放的女朋友,今天過來買蟹殼黃還給了我橙子的那個,我說長的乖吧,太乖了。」


    陳燦:?


    第10章 心儀 就這麽看他,怪…招人的


    這位阿婆張口就來,語出驚人。


    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她慌亂的擺手,解釋道:「阿婆,我是他妹妹。」


    「是…是親妹妹?」


    一位老發花白的阿婆發出了疑惑。


    「長的不像啊,看起來也不像。」


    這個問題陳燦從小到大不知道迴答多少次了,因為姓不一樣,為了避免麻煩,她每次都說是表妹。這次也一樣。


    「不是,是表妹。」


    她走後影影約約還聽到有阿婆在一本正經發問:「阿放是要去出家了嗎?」


    「……」


    -


    迴到別院之後,把新買的衣服洗淨烘幹的同時幫罐頭洗澡吹幹。


    等她再洗完澡出來,遍地都找不到罐頭,她邊擦頭髮邊滿屋子找,忽然眉心一跳。


    不是吧。


    不會吧。


    她遲疑的走到周放的房間,


    扭開門。


    床上深灰色的被子異常隆起。


    吸氣。


    冷靜,不能棒棍教育,狗子還知道洗幹淨才上床。


    唿氣。


    要冷靜。


    陳燦走過去掀開被子。


    她愣了一瞬,手僵的半空,還保持著掀被子的動作。


    這裏有周放身上的味道。


    清澈淩冽,壓住了很淡的菸草味。


    像是,夏夜裏開滿潔白橙花的院子,是一池留得殘荷聽雨聲的池水,是一場下不完的雨,是未融的積雪壓橙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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