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要下毒害劉颯威的是老孫,一口一個叫大周兄弟的人。


    此時再迴過頭看,他對整個事件的進度確實比其他人更為上心,當寧姒帶著‘大周’到夥房時,他也更為關注大周的狀態。


    季牧之一早就對她說過,問題肯定還是出在夥房這幾個人身上。寧姒也明白,大周身邊的人嫌疑更大,可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每個人都向她展現了糙漢外表下的真摯和善良,她實在不願意懷疑任何一個人,尤其是處處幫襯著她的老孫。


    卻沒想到,偏偏就是老孫。


    “你們殺了我吧!”老孫一改往日的親和,眼睛裏閃著狠厲和堅決,“我什麽都不會招的。”


    “我會成全你的。”季牧之對趙奚說:“把人交給小周,是殺是剮,任他處置。”


    為了引蛇出洞的計劃能順利實施,他們剛剛才告訴小周實情:大周已經死了。


    寧姒的以毒攻毒失敗了,小周在隔間外焦急等待的時候大周就已經咽了氣。她本來想如實傳達這個噩耗,是季牧之中途進來,說要用大周來引出真兇,她才將大周的死隱瞞下來。


    後來,所有人看到的‘大周’,都是她操控的紙符術。


    事實上,老孫行事極其隱秘,寧姒曾問過變成陰靈的大周,他根本不知道誰動了瓷瓶,甚至連懷疑目標都想不出一個。所謂的調查,都隻是敲山震虎的把戲。


    好在皇天不負,總算把真兇引出來了。


    寧姒心情很沉重,因為大周的死,因為老孫的背叛。


    “如果我在發現大周有異常之後馬上叫你把他逮起來審問,或許他就不會死了……都怪我。”


    季牧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誰也不想看到悲劇發生,可命運從來不會跟隨某個人的意願而發生更改。”


    他沒有資格去責怪寧姒。對於能滲透進敵軍而不被發現的細作,嚴刑拷打通常不會有收獲,因此在發現大周可疑之後,他想的也是按兵不動順藤摸瓜。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直接把老孫交給小周處置的原因。


    另一方麵,對付陰靈其實比對付活人更為簡單一些。先把人交給小周報殺兄之仇,死了再強行探入神識掠取記憶,也不會耽誤正事。


    ……


    沒過多久趙奚的人就過來稟報,說小周一刀把老孫砍了。


    “死得那麽痛快,真是便宜他了。”寧姒忿忿不平的說完,再跟著季牧之過去拘魂。


    血噴濺一地,老孫的腦袋滾出老遠,瞪著個大眼珠子,似乎到死都沒想到小周動手會這麽幹脆利落。


    “嗯?”寧姒和季牧之對視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她用符紙迅速囚住準備逃走的灰影,季牧之則派人把火頭軍叫過來。


    火頭軍是最了解老孫的人,他們說老孫的右腳腳背上有一大塊疤,是被打翻的滾油給燙傷的。還有小時候生過癩瘡,導致後腦勺有一小塊沒頭發。


    扒了屍體的鞋襪,腳背沒有任何疤痕。解散頭發,也不見異常。由此證明,此人並不是老孫。


    可奇怪的是,他的臉上並沒有貼過麵具的痕跡。


    寧姒憤憤的踹了屍體一腳:“這明明就是張假臉,怎麽就是扒不掉?”


    “這是融皮術。”甲徽從人群背後走過來,對季牧之拱手行禮,再繼續說:“這是一種邪術,從活人身上剝下麵皮再融於另外一張臉上,以此更改五官卻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活人身上剝下來?”寧姒一陣惡寒。


    這時有火頭軍說道:“難怪這段時間老孫炒菜的很多習慣都改了,做出的菜重油重鹽,我們問他,他就說想換換口味。”


    季牧之追問:“這種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那人想了想迴答:“怎麽著也有個把月了吧!”


    也就是說,此人冒充老孫至少已經潛伏一個月了。


    寧姒疑惑道:“變成老孫,他有的是機會動手,為什麽要拖這麽久?”


    季牧之轉身入帳:“審審就知道了。”


    趙奚派人把屍體拖出大營扔了。暴屍荒野,不能入土,也算一種懲罰。


    甲徽跟著進來。他看到寧姒把奸細的陰魂拘了。


    “殿下可是想以神識入魂,探知底細?”


    季牧之反問:“先生可是有更好的辦法?”


    甲徽點頭:“在下方才發現此陰魂中有一縷異魂,異魂居天門,主牽引,也就是說此魂會迴到異魂所指引的地方。”


    “你莫非是想讓我們將那王八蛋放了,再跟著他去找上家?”寧姒問。


    甲徽不理她。他們之間還有仇呢!


    寧姒哭笑不得。真是夠小心眼兒的。


    季牧之道:“辦法倒是不錯,隻是魂魄縹緲難以追蹤,若是施術,又將被異魂所查,先生可有辦法解決此難?”


    “這是當然。”


    “好。”季牧之當場拍板,“那就按先生說的辦。”


    ……


    寧姒將囚著陰魂的符紙放在衣兜裏,再將衣裳換下來交給人清洗。符紙沾水再經揉搓成了一團渣滓,陰魂得以恢複自由。


    寧姒目送甲徽尾隨陰魂出了西北軍大營,迴頭問季牧之:“你就那麽相信他?”


    “賭一把吧。夙徒院值不值得咱們去爭取,就看他的表現了。”


    說實話,寧姒對夙徒院沒有任何好感,包括他們信奉的上神太昊公,自然也就不想多跟他們打交道。


    季牧之考慮事情則不像她那麽感情用事。他現在隻想盡快平息戰亂,讓晉國百姓迴歸平靜的生活。這樣他才能拿出百分百的專心去對付衛神宗,為寧姒謀得長遠的安寧。


    甲徽走後第二天,衛軍來襲。戰事爆發,哪怕已經對鮮血和屍體司空見慣,寧姒還是忍不住震驚。


    也是這天,她見到了衛國號稱戰場閻羅的程天。


    好家夥,那塊頭比劉颯威還大,壯得跟頭熊似的。估計是馬兒馱不動他,所以才騎的一頭大老虎,齜牙咧嘴好不威風。


    “你看到沒有?”觀戰的寧姒激動的拍打季牧之的手臂,“劉將軍身上在發光哎。”


    “看到了。傳聞大將軍有羅漢印加身,刀槍不入,沒想到竟是真的。”


    “刀槍不入?真的假的?”


    寧姒話音剛落,季牧之突然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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