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小小這次來找靳桂,是想告訴他,隻要有她在,就一定會保證恭親王的安全。


    靳桂緩慢卻堅定的把她推開,臉上的冷笑是龐小小從未見過的疏離和冷漠。


    他說:我謝謝你。


    龐小小當場嚎啕大哭,靳桂卻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去哄他。他的步子邁得那麽大,大到龐小小好像窮極一生也不可能再追得上。


    她好想像以前一樣,一鞭子甩過去,霸道的吼一句:給本姑娘迴來。她也相信,自己仍舊有能力強行將他留下,可是,她不能那樣做。


    實在沒有辦法了,龐小小隻能求助寧姒:“……怎麽辦呀?”


    寧姒眼睛望著別處,假裝看不到她的楚楚可憐。


    她就是個過路的,什麽都不知道。


    季牧之拉著寧姒走了。


    龐小小就站在路中央哭,大街上人來人往,她渾不在意。


    寧姒不放心的迴頭看了一眼:“就讓她在那兒哭去?不會出什麽事吧?”


    “今時不同往日,她既與龐青山父女相見,衛神宗自然不會不管她。”


    “你的意思是說……”寧姒仔細打量街上的人,對這種猜測表示懷疑。“不能吧?要是衛神宗派了人暗中保護她,那我剛才跟她動手時怎麽不見有人出來幫忙?”


    季牧之居高臨下睨她一眼:“你跟她動手了?”


    “逗她玩玩兒嘛!”


    寧姒把方才的事一說,季牧之腳步稍滯,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咱們這是去哪兒?”


    “找靳世子聊聊。”


    “嗯,我也覺得應該跟他好好聊聊,怎麽能那樣欺負人家一個小姑娘呢!”


    “我倒是沒看出來他哪裏欺負人了。”


    “那是你眼神兒不好。”


    “……”


    兩人說笑著遠去,待身影完全消失在街角,一個賣糖葫蘆的漢子走向傷心大哭的龐小小。


    “姑娘,啥事兒這麽傷心?來,我請你吃糖葫蘆。”


    龐小小愣愣的接過糖葫蘆,眨了眨眼睛擠出眼淚,待視線恢複清晰看清對方,突然將糖葫蘆扔到地上,透明糖衣四分五裂。


    “別跟著我!”


    龐小小哭著跑走,漢子把糖葫蘆撿起來,撣掉灰塵咬了一口:“什麽人呢,不吃也別糟蹋呀!”


    嘀咕兩句,又扛著插滿糖葫蘆的草把走街串巷繼續叫賣。待有孩童追著聲音想買糖葫蘆,卻再也找不見賣糖葫蘆的人了。


    ……


    靳桂知道季牧之會跟來,也沒走遠,就在前麵等著他。


    寧姒還沒走近就開始討伐他:“靳世子,瞧瞧你這事兒做的,人龐小姐還在街上哭呢,也不說去勸勸。”


    “她就那德行!”


    靳桂滿嘴嫌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麵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龐小小追上來。


    寧姒忍不住打趣道:“男人都像你這般口是心非?”


    靳桂不想跟她說話,轉向季牧之:“你就不能管管她?”


    季牧之給他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算了。”靳桂隻能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鬥。“走吧,上我那兒坐坐去。”


    前麵就是恭親王府,抬眼一望,隻見門前被老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什麽情況?”靳桂加快腳步跑過去。


    百姓見了他自發讓出道路,靳桂這才看見有大隊官兵正和自家府兵對峙著,劍拔弩張,隨時準備開戰。


    “靳世子!”


    領兵小將上前敷衍的衝靳桂行了個禮,不待靳桂發問,主動說明來意:“有人控告你於明堂寺內殺害淮安王大公子李宣,世子爺,跟我走一趟吧!”


    “胡說八道。”


    王府侍衛統領朱衡延立即站出來維護自家少主:“我家世子與李大公子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你休得在這兒血口噴人,汙我世子清白。”


    “是不是清白,審了就知道了。世子爺,請吧?”


    朱衡延帶人衝上前來將靳桂護在身後:“今天誰想帶走我家世子,先問問我手裏的刀答應不答應?”


    “嘖!”小將一臉為難的看向靳桂:“世子爺,咱們都是聽令行事,您可別為難我們呀!”


    朱衡延還想說話,被靳桂給攔住了。


    靳桂上前問道:“聽誰的令?刑部三司,還是淮安王的令?”


    “死者既然是淮安王的大公子,王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聖上已經下令,由王爺統率三司,徹查此案。”


    “行,那就走吧!”


    “世子……”


    “行了。”靳桂按住朱衡延,附在他耳邊做了一番交代,然後十分配合的跟著官兵走了。


    離開前,他掃了一眼人群,沒有看到季牧之和寧姒。


    兩人動作夠快的,這樣他就安心了。


    ……


    李宣之死,寧姒再清楚不過,本以為事情早已了結,卻萬萬沒想到時隔兩月又被翻了出來,還把靳桂扯了進去。


    眼看靳桂含冤受屈,要不是季牧之攔著,她早就把人救出來了。憑她現在的實力,縱是官兵再多十倍,也別想從她手裏把人帶走。


    然而靜下來一想,又慶幸有季牧之攔著。


    她能護得靳桂一時,護不了一世。若真的出手阻礙官兵拿人,反倒落人話柄,靳桂這口黑鍋就更難甩掉了。


    “要不然我去投案自首?反正那些人也奈何不了我。”寧姒思來想去,想到這麽一個‘高招’。


    季牧之白她一眼,沒有說話。


    寧姒知道他在思考,也不說話了。


    兩人迴到家,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門房稟告,說是楚言楚公子來了。


    楚言是來送茶葉的,說是為了還他上次贈茶之禮。


    楚公子親自登門送茶,自然要請他喝上一杯。


    丫鬟擺上茶台,三人在院中涼亭坐下,不遠處有花匠在修剪綠植,還有丫鬟仆從來來往往。


    季牧之張口就問:“楚公子今天來,可是為了靳世子的事?”


    楚言看了一眼花匠,明顯有所顧忌。


    寧姒笑道:“有話直說吧,別說隔牆有耳,就是讓他們站在階前也聽不見你說的什麽。”


    再沒有比她的結界更安全的地方了。


    聞聽此言,楚言這才放心:“正是。家父得到消息,說淮安王已經掌握了阿桂殺害李宣的確鑿證據,鐵證如山,恐怕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鐵證?”寧姒諷刺一笑:“人分明是我殺的,他們的證據能有多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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