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寧姒遇到妖魔鬼怪都處於被攆著打的狀態。


    上一世,她是個半吊子卜靈師。有個天賦異稟的姐姐,被判定十八歲之前二女必亡其一。誌不在靈術,也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努力的必要。


    最重要的是,那些咒法術決實在太枯燥了些。


    這一世,沒了姐姐的庇護,一切都要靠自己。可她實力太弱,在末法世界還勉強拿得出手的打架本領在這個高手雲集的地方也不夠看了。


    季牧之說的沒錯,她好像每一次都能轉危為安,可這一切隻能歸功於運氣好而已。


    但人,不能總是靠運氣過活,這也就是為什麽她遇到危險還沒打就想跑的原因。


    她怕死,因為惜命。


    她的命,實在來得太不容易。


    可是,難道要像季牧之說的那樣,伸長脖子等著別人下刀嗎?坐以待斃,也不是她寧姒的性格。


    對,最壞也就是個死,冷靜一點,動動腦子想想辦法,興許還能搏出一線生機。


    “冷靜冷靜!”


    寧姒抱著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並刻意不去看血池。雖然有點掩耳盜鈴的意味,但好在效果顯著。


    這就跟人遇到可怕的事物條件反射的閉上眼睛是同一個道理,就好像閉上眼睛不看,危險就會遠離一樣。


    季牧之靠過來低聲問:“那人到底是死是活?”


    “你從哪裏看出來像人了?”除了晃眼一看時有個人的輪廓,絕大多數時候明明都是一團黑霧好嗎?


    “嗯?”季牧之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怪在哪兒。


    他望向血池,蓮台上的男人已經閉上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這麽久沒動靜,難不成真的睡著了?


    “那是睡了嗎?眼睛都閉了,應該不是屍體吧……”


    “眼睛?”寧姒一下就炸了,“你能看到他的眼睛?”


    她望過去,鎖定麵部區域,仍舊隻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團。


    “怪了,我隻能看到一團霧啊!”


    二人麵麵相覷,這才知道兩人看到的並不相同。


    據季牧之的描述,寧姒很快明白過來。她雖然靈術不太高明,但理論知識還是有的。


    “看來天機院那些人沒有坑咱們,估計你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修習禁術的人,隻是他被邪靈寄生了。”


    “寄生?不是附身嗎?”鬼上身那種。


    “附身指意識被占領,由意識來操縱被附身之人的身體。誰的意識強,誰就能控製身軀。寄生,則是完全占據身體,直到與之完全融合,成為一體。”


    雖然最後同樣是對軀體的侵占,但附身時宿主的意識仍在身體裏,隻是被禁錮無法發揮作用。而寄生,宿主的意識將被吞噬融合,也就是這個人會徹底的死去。


    ……


    之所以兩人看到的不一樣,正是因為季牧之肉眼凡胎,看到的是宿主,而寧姒看到的是寄生在這個軀殼上的靈體。


    聲音聽起來不男不女,興許正是個女妖寄生在男人的身體上。


    寧姒一下子信心大增:“看樣子她才剛剛開始寄生,將其驅離宿主,就容易對付多了。”


    如果寄生已久,融合度高了,就不可能讓寧姒直接看穿靈體。


    季牧之反問:“怎麽驅離?”


    “驅離嘛,那就是……呃,驅離……”


    驅離陰靈她在行,直接放點血就行,可對付這種邪靈……她的血行不行啊?


    季牧之扶額。


    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寧姒敲著腦門兒想了半天,說道:“既然是寄生,那如果宿主受損嚴重,她應該會主動放棄吧?”


    還沒聽說哪個二缺邪靈會找缺胳膊少腿兒的人寄生,等著成功寄生當殘廢啊?


    季牧之拔出靈劍朝血池走去:“試試就知道了。”


    “等等。”寧姒叫住他,奪過靈劍往手心一劃,抹上鮮紅遞迴給他,“好了。”


    不管她的血有沒有用,試試總沒壞處。


    看到她疼得皺眉,季牧之莫名氣惱:“每次都放血,你也不怕血盡而亡?”


    寧姒瞪他一眼:“你當我樂意啊?趕緊去。”


    ……


    季牧之驟然發力,衝向血池,身未達,劍氣先至。


    男人霍然睜眼,身形不動,黑紗陡伸,似兩尾靈蛇朝季牧之衝了過來。季牧之淩空翻躍躲過攻擊,再次一劍劃出,黑紗斷裂,化為黑霧。


    宿主端坐蓮台,一直是黑紗或霧與季牧之纏鬥。


    淩厲劍氣四落,牆壁地麵皆留下深深淺淺的劍痕,此番力道,就是將一個活人劈成兩半也不是什麽難事。


    放眼望去,銀色劍光與黑霧纏繞成團,難分難舍,一時間竟辨不清季牧之在何處。


    這就是季牧之的真正實力嗎?一直以為他隻是在人麵前比較厲害,沒想到對上邪靈仍舊不落下風。


    這黑紗化霧虛實變幻,速度極快,在季牧之的劍罡氣浪中竟不得近身,奈他不何。


    然而寧姒心知,這隻是短時間的不分伯仲。


    黑紗斷裂化霧,再繼續融合,並不見得有多大損傷。可季牧之不一樣,他是人,肉體凡胎,會累會倦,時間一長必定落於下風。


    得做點什麽才行。


    此時,黑霧被季牧之纏住,寧姒終於得以看清蓮台上的男人。


    閉著眼睛,高高瘦瘦,渾身上下白得嚇人,沒有半點血色,怪不得季牧之會問他是死是活。


    最過分的是,你一個宿主,好歹也穿穿衣服啊喂,就這麽赤條條的,也不嫌臊得慌。


    寧姒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靠過去,卻發現隔著血池,自己的手根本就夠不到蓮台。


    而且她手裏沒有利器,根本做不到重創這具軀體。難不成還能奢望自己力量突然爆發,直接將其手腳拽下來?


    還是省省吧!


    寧姒靠著牆壁在大殿裏轉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什麽帶鋒利刃口的東西,卻是連一把削水果的小刀都沒看見。


    估計這個被變成宿主的靈士不太愛吃水果,又或者吃水果不削皮。


    不過,寧姒找到一個暗門。


    這個暗門並非機關密道,而是明敞著的一個通道。隻不過有人用靈術幻化出宮殿牆壁,將其遮住了而已。


    這比任何精妙的機關都管用,加上天地自有靈力,這一點微弱的靈力差異幾乎不可能引起他人的察覺,哪怕是仲澧那樣的靈術高人。


    怪隻怪,寧姒修習修靈心法之後,精神力對靈力的感知早已達到常人所不能及的敏銳。


    破了‘假牆’,露出黑咕隆咚的入口。寧姒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突然感覺身後好像站著個人。


    餘光微側。


    媽呀,這不是那個赤身宿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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