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突然就覺得人生有了方向。..純粹自由,就是他的方向。


    非雁更想不到,就是隨便聊聊未來孩子的名字,卻在別人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巨浪過境,天高海闊,雲淡風輕。


    晚飯是素兒做的。幾道尋常菜,算不得精致,味道卻是不錯。


    季三一直在吃非雁剝出來的嫩蓮子。他還是不太喜歡這個味道,可就是願意吃。


    飯後,寧姒不說走,季三也不提。非雁客套一下讓他們留宿,沒想到兩人幹幹脆脆的點頭同意了。


    空屋子是有,收拾一下就能住人,就是差蓋的。


    雖說白天炎熱,但入了夜,多少都得蓋上點兒,不然該受涼了。


    非雁拿了銀子,叫素兒去買兩條毯子。剩下三人則圍坐一桌,喝茶聊天吃點心,氛圍前所未有的和諧。


    聊天嘛,也就是想到什麽聊什麽,不需要設定主題,也不在意內容。


    然而,季三一開口,就跟打了草稿似的,主題更是清晰明確。


    “你想象過牧之長大是什麽樣子嗎?”


    “你希望他成為什麽樣的人?”


    “你想讓他以後習文還是習武?”


    諸如此類。總之,每個問題都離不開非雁肚子裏的孩子。


    要不是寧姒知道其中內情,恐怕會忍不住替非雁問一句:你對人家孩子到底有什麽企圖?


    好在,她是理解他的。..


    一個連自己母親是誰都不知道的人,終於有了和母親相處的機會,肯定會想多親近多了解一些。


    隻可惜,他們母子倆這種情況實在過於詭異,季三總不能直接告訴非雁,我就是你兒子吧!


    直說會被當成腦子有病,表現出不符身份的親近又可能讓非雁誤會他另有企圖,也真是難為他了。


    夜深茶盡,一夜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季三寧姒就要趕迴城去。一來想看看睿王那邊收割得如何,二來他們留得越久,對非雁來說就多一分風險。


    因為珍視,就不得不更加心。


    別了非雁,兩人先去取馬。


    季三信步走在前麵,寧姒要跑才能跟上。


    剛吃了早點,胃重,跑起來顛得疼。寧姒就衝他吼:“喂,你就不能走慢點?”


    趕著去投胎呢?


    季三頭也不迴:“我沒名字嗎?”


    “行行行,季三公子,咱們走慢點好不好啊?”


    季三還是不理她。


    寧姒又說:“李多一李公子?”


    背影高冷,速度甚至有所加快。


    寧姒氣急,掐腰大吼:“季牧之,你給我站住!”


    季牧之頓足,迴頭衝她說道:“前麵有賣炸年糕的,走,我請你吃。..”


    ……


    一進溟海城,就聽說了諶王被奪爵的事。


    晉國皇室還沒出現過封王後被奪爵的事例,一時間大街巷都在熱議諶王到底犯了什麽事。


    沒有不透風的牆,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吹出來的風聲,眾多猜測中,已經有了勾結胡人毒害百官的正確版本。


    不過,市井百姓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就是對的。


    什麽版本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諶王真的被奪爵了,並且被禁足在府中,未得聖令不可外出。


    迴到睿王府,季牧之去見了睿王。


    睿王向他講述了當時政事堂上發生的事。


    眼看著彩蛛往睿王身上爬,在場眾人麵色各異。


    諶王自然是高興的。


    最後,彩蛛停在睿王右手上。


    睿王麵不改色:“父皇,兒臣曾將趙氏的衣物轉交給嶽神醫,想必就是那時候沾上了生石散。”


    又轉向靖王:“趙氏的衣服與其他證物集中存放,兒臣取衣時曾偶遇靖王爺,此事靖王爺和嶽神醫都可為兒臣作證。”


    靖王點頭道:“確有此事,當時睿王殿下還停下來,和本王聊了一會兒案子。”


    嶽青也說:“附著生石散的衣服,確是睿王殿下親手交於草民的。”


    晉帝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麵:“嶽神醫的彩蛛,果然厲害。”


    諶王臉上已經不見血色。


    故意的,老大是故意這麽安排的,就是為了證明這隻該死的蜘蛛真的能找到殘留的生石散。


    嶽青把彩蛛取下來放迴桌上,示意睿王稍微站遠一些,免得影響彩蛛的判斷。


    第二次,彩蛛毫無疑問爬到諶王身上,停在左手。


    在這之前睿王就說過,胡犯交代,曾親手將生石散交於諶王,就連左右都說的一清二楚。


    為什麽是左手呢?因為諶王殿下當時在喝茶,右手拿著杯蓋。


    諶王怒起,指著睿王鼻子吼道:“季霆,你陷害我。”


    晉帝垂眸,宣布結案,擬旨奪爵。


    勾結外族,毒害百官,動搖國本,這是殺頭的罪名,僅僅是奪爵禁足,已經法外開恩。


    原因嘛,大家心知肚明。


    睿王之所以打贏這一仗,靠季牧之‘未卜先知’。不得不說,在羊腸胡同請君入甕,確有幾分陷害的意味。


    季牧之知道諶王是罪有應得,睿王卻不知。所以他向晉帝求了情,一來彰顯手足之情,二來也能讓自己心裏好過些。


    晉帝本就沒打算取諶王性命,再怎麽說那也是他兒子,虎毒尚不食子,何況人乎?


    而且,睿王提供的鐵證,其實並非毫無漏洞,硬要掰扯起來,也沒辦法說清。


    隻不過他擺出自己還有後手的架勢,把諶王給震懾住了,加之本就犯案心虛,晉帝又態度明顯,幾番巧辯被駁迴後,他就認了命。


    也就認了罪。


    諶王的事到這裏就算暫時告一段落,但季牧之知道,一切還沒有結束。


    書房裏隻有他和睿王兩人,季牧之也就開門見山:“不知聖上可有跟殿下說過立儲之事?”


    如今安王尚在禁足期間,諶王被奪爵,二人已不足為慮。睿王居長,承襲皇位順理成章,晉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想必很快就會把立儲之事提上日程。


    睿王卻搖頭:“父皇從未向我提過此事,甚至不曾透露出有此意向。”思後又道:“莫非是我還有哪裏讓父皇不滿意?”


    季牧之也覺得是這樣。


    老晉帝是個十足挑剔的人,這也是他為什麽一直沒立太子的原因。在他看來,自己這些兒子裏,沒一個擔得起這天下大任。


    季牧之安慰睿王:“殿下莫急,除了您,聖上已經別無選擇。”


    就算他一直不立儲君,等晉帝駕崩,群臣也會擁立睿王為帝,所以完不用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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