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稱唿?”


    “季三。”


    阿虞在旁邊翻白眼。


    季三,寧姒(四),這是要配對呢?


    寧姒使個眼色,季三就讓阿虞出去把風。


    阿虞不情不願,又隻能聽命。


    “聽阿虞說,你一直在打聽趙府秘辛,還未開始著手正事?”


    季三臉上不見任何表情,聲音冷冰冰的,散發的氣勢冷冰冰的,自他出現之後,房間溫度都直線下降。


    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魅力。


    就算是一塊冰,也是雕琢得無可挑剔的一塊冰。


    不過,對於寧姒這種借著別人身體才得以活下來的人來說,內涵才是最重要的。外表再好看,也不過一副皮囊。


    寧姒敲著桌麵,老氣橫秋:“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我還能事事跟她匯報?”


    “說正事吧,關於合作,你想如何?”


    單刀直入,開門見山,話題更改猝不及防。


    好在,寧姒沒什麽心情寒暄,也不覺得尷尬。


    豎起三個手指,直接擺出己方條件:“三件事。一,阿虞她們三個,多借我用兩天;二,幫我和寧溪脫離寧家;三,告訴我令牌的用處。”


    季三立馬給予答複:“第一件事,我答應你;第二件事,你自己可以辦到,我並不覺得你需要我相助;第三件事,不可能!”


    “你一定會答應的。”寧姒胸有成竹。


    季三雙手環胸,好整以暇:“說來聽聽。”


    “因為,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幫你找到令牌。”


    季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情緒波動。


    鷹隼般犀利的目光審視著麵前的小姑娘,似乎在判斷她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寧姒勾起嘴角,笑得明豔動人,又透著幾分邪肆:“你們之前派來的人,都死得莫名其妙吧?我數數有幾個……五六七八,哇,九個呢!”


    季三眸光一凜,手如利爪扣向寧姒的喉嚨。


    寧姒幾乎在同時做出反應,身子迅速後仰躲過攻擊。手從頭上過,順下發簪直插季三下腹。


    她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寧三小姐。不謙虛的說,她應該是武者裏靈術最好的,卜靈師裏武藝最高的。


    寧家的孩子,靈術和武藝都是打小開始練的。沒兩把刷子,早就被豹哥的人碾死了,還能逃到電視塔?


    然而,寧姒的攻擊眨眼間就被化解。最後,季三扣著她的手把簪子抵在她自己的下頜。


    “太慢,太弱!”


    寧姒認栽。


    這具身體,對付靈物是最強大的武器,跟人動手就是一個廢。


    “如果你不能把事情說清楚,莫名其妙死掉的人就會多一個。”


    殺氣通過對視的眼睛直達寧姒心底,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本能的抵住季三的手,盡可能讓尖銳的簪子遠離自己。


    他的手,卻跟著加重力道。


    頸下傳來刺痛。


    寧姒額頭青筋暴起,她甚至聽到黑白無常拿著鎖鏈走來的腳步聲。


    “放手!”


    寧姒聲線微顫,生怕這就是她重活於世的結局。


    早知道這樣就好好談合作,不給他下馬威了。


    季三利落翻臂,奪下簪子插迴寧姒發間。


    他隻是不喜歡被人威脅,並不是真的想殺她。


    更何況,她能準確說出九人之數,就證明她一定知道什麽。藏嬌樓裏她的‘神通’,他也是目睹過的。


    ……


    晚間,趙老爺喝了不少酒。


    明天一早,就要送趙亭出殯,喪子之痛在這個時候完爆發出來,讓他哀不自抑。


    偏偏,管家在這個時候來傳話:“老爺,茂先生請你過去。”


    “茂先生?他什麽時候迴來的?”


    管家迴話:“下午。”


    趙老爺不想去,他想最後再好好陪陪兒子。


    可是他必須去,人活一世,總是身不由己。


    趙老爺喝得微醺,頭重腳輕,走路不穩。管家扶著他,一手提著燈籠,很是吃力。


    二人來到安頓宗親的偏院。


    明天出殯時辰定在天亮前,怕趕不及,多數親友選擇留在府裏。


    趙家在豫州是名門望族,死的又是趙家獨子,治喪聲勢浩大,一些隔著八道門檻的遠親都不請自來。


    攏共近百號人,收拾了好幾個院子才算勉強安排下。


    二人所去的是安排人數最多的四季園。一間小屋偏安一隅,很不起眼。


    推開門,一個綾羅綢緞披身滿掛的中年男人坐在屋中喝茶。


    麵容清瘦,顴骨凸出。狹長小眼,留著八字胡,麵相氣質與一身豪裝極不相符。


    “茂先生!”


    趙老爺端端施禮,對方抬手相邀,方才落座。


    “不知先生叫我過來,有何要事?”


    “趙老爺身處他人圈套之中,難道完不自知?”


    圈套?


    趙老爺猛的一激靈,酒醒了大半:“還請先生明示。”


    “那個姑娘,是個靈士。落水是假,試探紅玉是真。”


    明明是要命的大事,茂先生的語氣卻不輕不重,就跟談論天氣一樣稀鬆平常。


    趙老爺坐不住了,卻不是因為這個消息本身,而是對茂先生的話表示質疑。


    “先生說的寧三小姐?哈哈,她怎麽可能是靈士?先生有所不知,那丫頭之前被邪祟附身,雙腿殘廢,近日才好。一個連宅子都出不去的人,上哪兒去學的靈術?”


    酒壯慫人膽,這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敢這樣跟茂先生說話的。


    茂先生就是一位靈士,並不足為懼。真正讓趙老爺心有顧慮的,是他背後的人。


    不過,在酒精作用下,他似乎忘記了茂先生代表的是何人。


    “山人言盡於此,還望趙老爺慎重斟酌。”


    “好,斟酌斟酌。”


    趙老爺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茂先生旁邊,搭著他肩膀。


    “那我問你,你的靈術跟她相比,誰更勝一籌?”


    茂先生一點也不謙虛:“自是山人。”


    靈力是靈術之根本,寧姒身上的靈力波動並不強,不足為慮。


    趙老爺打了個餿臭的酒嗝:“那不就得了?有先生在,一隻小泥鰍能翻起什麽風浪?”


    房梁上,一縷藍色煙霧環繞良久,終由窗縫中飄散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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