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飯的時候,盛朝發現段暮一直在偷偷看他。


    等他不明所以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又會趕緊低下頭,裝出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盛朝:“?”


    如此循環往複四五次,盛朝索性直勾勾盯著段暮,終於在他再次看過來的時候把他抓了個正著。


    段暮:“!”


    盛朝鼓了鼓臉頰,“你幹什麽那麽看著我?”


    段暮眼神飄忽了一瞬,說的話也沒有什麽底氣,“誰看你了。”


    ……奇奇怪怪。


    他打了個哈欠,沒再繼續糾結這件事,繼續安安靜靜地吃早飯。


    從剛才就有些心事重重的唐夏被兩個人的對話吸引到,他下意識看了盛朝一眼,然後被他眼睛底下掛著的兩個黑團團嚇了一跳。


    “朝朝,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黑眼圈怎麽這麽重?”


    這句話問出了段暮的心聲,他也偷偷豎起了耳朵。


    盛朝打哈欠的動作一僵。


    昨天有些被荊律嚇到,盛朝做了一個晚上的噩夢。


    他一會夢到唐夏瘋瘋癲癲的樣子,一會又夢到自己下場淒慘地死去,幾乎沒怎麽閉上眼。


    不想讓唐夏他們擔心,盛朝避重就輕道:“嗯,做噩夢了。”


    “難道不是昨天打電話打得太晚了?”


    一直沉默的段暮忽然來了一句,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盛朝,直把盛朝看得有些心虛。


    盛朝嘟囔了句,“瞎說什麽,我給誰打電話了?”


    段暮輕輕哼了聲,也不知在鬧什麽脾氣,終究是沒再說什麽。


    吃完飯,唐夏宣布自己要迴去上班了,盛朝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


    唐夏卻很固執,“我的腳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而且我現在正在實習,公司正是考察我的時候,怎麽能總是請假在家?朝朝,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別擔心我了。”


    說著,他還在地上來來迴迴走了幾圈,向盛朝證明自己腳上的傷確實不礙事了。


    見他心意已決,盛朝隻好同意。


    整整一個早上,他都在斟酌怎麽提醒唐夏小心荊律那個小人,段暮卻像是故意和他做對似的,總是打斷他的話。


    這一拖就拖到了唐夏出去上班。


    唐夏換上了幹淨的襯衫西褲,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和這幾日為情所傷的他大相徑庭。


    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他的工作。


    盛朝送他出門,不放心地叮囑他,“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趕緊迴家,別硬撐著,什麽都抵不上身體重要。”


    唐夏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知道啦。到底我是哥哥還是你是哥哥,怎麽你還教訓起我來了?”


    話雖這麽說,唐夏嘴角的笑意卻沒有落下去過。


    他覺得現在的一切真的像是一場夢,在夢裏,他的朝朝對他很好很好。


    送走唐夏,盛朝立馬垮起了小臉,一個餓虎撲食撲到了段暮身上,摟住了他的脖子,惡狠狠道:“你剛才是不是在故意和我作對?!幹什麽總是截我的話茬?!”


    溫濕的氣息噴灑在段暮的皮膚上,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試圖逃脫動手動腳的盛朝,卻被摟得更緊了些。


    藏在發絲下的耳垂紅成了西紅柿,段暮活像個被登徒子輕薄的小娘子。


    “我哪裏故意截你的話了?你總是絮絮叨叨,我是害怕小夏哥上班遲到。”


    “那你又怎麽知道我昨天晚上打電話了,你是不是偷聽了?!”


    盛朝就覺得昨天有人在自己門前偷聽來著,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濃眉大眼的段暮也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你的聲音那麽大,我想聽不到都難。”


    段暮睜著眼睛說瞎話,在盛朝反應過來之前趕緊轉移話題道。


    “你不是說你沒有偷偷談戀愛嗎,那個人為什麽那麽晚了還給你打電話?”


    談到荊律,盛朝也有些煩躁,“我怎麽知道他有什麽病。”


    聽他的語氣裏滿是厭煩,段暮眼睛亮了亮,趁機指指點點道。


    “他肯定是心懷不軌!大晚上的還發那種短信,那是騷擾!這人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人!朝朝,你可別被他騙了!最好趕快離他遠點!”


    盛朝讚同點頭。


    昨天荊律又說了很多迷惑發言,盛朝實在忍無可忍,把他臭罵了一頓,然後再次拉黑刪除一條龍。


    荊律大概也惱了,沒再打過電話來,這倒讓盛朝鬆了口氣。


    …………


    今天段暮也要出門辦事。


    在盛家養傷的這些日子,段暮並沒有閑著,他派人調查了當初自己發生事故的前後經過,證實了確實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所為。


    段家家主段逸性子風流,在段暮之外還有不少私生子,有的和他一樣進了段家的門,有的還在外麵討生活。


    段暮甚至都懷疑他那個名義上的父親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個孩子。


    段逸在外的情人雖然數不勝數,但是目前為止,他隻娶過兩任妻子。


    一任是與他門當戶對的富家小姐,育有一子名為段堯,後來不幸染病去世。第二任便是段暮的母親。


    段暮到現在都搞不清楚他那對父母的關係,毫無疑問,他母親對段逸又愛又恨,最終落了個鬱鬱寡歡的下場。


    但是段逸呢,他好像隻是將他母親當成一個物件,因為長得漂亮拿得出手才讓她當了段家的女主人,也縱容別人罵她小三上位,看她被那些言語逼死也無動於衷。


    段暮其實知道,比之別人,最恨他們母子的人是段堯。


    在他心裏,他和他母親的位置被段暮他們搶了,他淪落到了和一個卑賤的私生子稱兄道弟的地步。


    這次的事情,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是段堯所為,段暮也沒有任何猶豫,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盡數告訴了段逸。


    在他那個父親心裏,兄弟之間可以有嫌隙,但是不能發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因為這會讓整個段家淪為笑柄。


    將兄弟殘殺的證據搜集好之後,段暮特地給段家其他幾個有頭有臉的長輩送去了一份,他需要他們給段逸施壓。


    與此同時,他的心裏帶著一股子快意,他十分想知道一向自詡公正的段逸會怎麽處理他最寵愛的大兒子。


    結果卻是他意料之中的失望。


    段逸選擇了包庇段堯。


    他把另外一個兒子推了出來作為對段暮,對整個段家的交代。


    知道結果的那一刻,段暮心裏既平靜又不甘。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那麽簡單把段堯扳倒,但是他又嫉恨憑什麽那個爛人的命那麽好,憑什麽自己付出了幾乎死過一次的代價,卻連對方一絲一毫都傷不到?!


    然而,無論他怎麽不甘心,目前的他隻能選擇隱忍。


    今日段逸讓他迴去,明著是給他一個交代,實則是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段暮心裏什麽都清楚。


    對段逸,他從來就沒有過什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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