矸砰矸!外傳來敲叩聲。


    冉莘剛用艾草洗完澡,熏過身子,頭發還濕淋淋地貼在腦後,用布巾包妥後,她打開門。


    「冉莘,生意上門了。」木槿掩不住滿臉興奄,她的生肖是屬錢罐子的,隻要有錢就讓她精神振奮。


    「姑姑,生意上門了。」被木槿抱著的五歲女娃也笑出一排小白牙。


    「知道了,讓他們把人送到終屋。」冉莘親親小女娃的頰。


    「屍體沒送來,但馬車上門,要接你過去。」


    要她過去?原來是大戶人家啊,難怪木謹那麽開心。


    「記住哦,海削一把,吳府鋪子多、錢更多,千萬別客氣。」她指指終屋,說:「剛剛送走的那位賠很大,得補迴來。」


    冉莘無奈一笑,認命迴答,「知道,我會把賠的全賺迴來。」她再親親小女娃,說:「姑姑迴來,給你買什麽好?」


    「我要聚緣樓的醬燒肘子。」小女娃毫不猶豫地迴答。


    「一言為定。」


    吳府果然很大、很氣派,肯定要海削一迴的。


    冉莘安靜地走在玉雙身後目不斜視,那是她自小的數養。


    玉雙忍不住多看她兩眼,這樣的女子怎麽看……都不像啊,那通身氣派,京裏多少名貴女還及不上呢。


    玉雙低聲道:「好端端的,怎會去當仵作?」


    玉屏也低聲迴答,「不是仵作啦,她沒在衙門當差,隻不過讓她撿掇過的屍體,她就能清清楚楚說明白人是怎麽死的、被誰害的。」


    「哇,這麽本事?她該去當青天大老爺。」玉雙好奇地又望她一眼。


    「女人不能參加科考,就算想當也沒得當。」


    「這倒是,不過王爺已經找到兇刀,門窗又從裏頭鎖上,不是已經把詠桃當嫌疑犯了嗎?幹麽還找她過來?」


    玉屏抿唇,在她耳邊透露,「是阮阮作的主,我瞧她,同王爺杠上了。」


    「為啥杠上?」


    「不就是王爺不讓阮姑娘喊公主『寶貝兒』嘛。」


    玉雙噗哧一笑,搞得和王爺搶女人似的,阮阮還不是個姑娘。


    不過,玉屏這話倒沒說錯,阮阮就是見不得霍驥那副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的模樣。


    誰說兒子的爹肯定是丈夫,就算有皇帝賜婚在前,可感情這種事得兩廂情願哪,瞧瞧,才一個晩上霍驥就鳩占鶓黑、指手畫腳,真把自己當男主人嗎?


    總之,阮阮對霍驥非常看不上眼,非要和他對著幹。


    繞過長長迴廊,她們在一排屋子前停下腳步,玉屏道:「冉姑娘,麻煩你了。」


    「不麻煩。」


    冉莘打開門走進屋裏,視線掃過,在桌前看見一名女子,它在撫摸雕刻刀,淚水撲簌簌往下掉。


    是不甘心嗎?冉莘走到它身邊,「有什麽話想說,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


    女子轉頭,詫異地望著冉莘。「你看得見我?」


    冉莘微笑點頭,她搬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先檢視過傷口後,撿起斷掌,打開木箱取出針線……


    看見欣然那刻,冉莘腳步微頓,略略遲疑後,她抬頭挺胸繼續向前。


    一身再平常不過的青色棉衣,一頭黑得發亮的長發,沒有梳成發,隻是簡單地在身後束起,這樣不起眼的裝束卻更襯得她頸項柔美,長腿纖腰、婀妸多姿,英氣、俏麗,倍顯精神。


    冉莘二十歲左右,容貌嬌美,風姿綽約,尤其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分外教人喜歡。


    與她對視,欣然覺得……在哪兒見過嗎?怎地如此熟悉?


    未待欣然開口,阮玩迎上前,對著莘直接問:「怎樣?知道兇手了嗎?」


    「嗯。」冉莘點點頭。


    挑眉,阮阮眉頭彎彎,滿臉得意,「快說快說,是詠桃嗎?」


    「不是詠桃。」冉莘的話讓阮阮精神百倍,就說嘛,術業有專攻,會打仗就啥都會了嗎?瞧瞧,詠桃多冤!


    「半夜有人潛入屋子,他先用迷藥迷昏詠桃,再從詠桃的牛皮袋裏取出長刀,橫胸砍詠香一刀。詠香在睡前拿著小刨刀練習手勢,當刀子砍下時,她吃痛,反射地拿起刨刀往兇手臉上戳去,刨下他一塊肉,兇手大怒,因此斷了她的手掌……」


    冉莘慢慢道來,像是親眼看見兇案過程似的。


    「……兇手是學生之一,但不是雕花組的,我在棉被裏麵找到這個。」她將盤扣遞給阮阮。


    府裏有給學生做製服穿,款式一樣,但顏色不同,盤扣是用來搭配衣服的,因此阮阮一眼認出。「是賬房組的學生!」


    「隻要找出臉上有刨刀傷口的那人就是了。另外我在枕頭裏麵找到七兩銀子,是不是該交給她的親人?」冉莘把荷包也遞過去。


    「她的妹妹叫程芬,是廚藝組的,我交給她。」阮阮簡直想拍手跳舞了,冉莘果然像巫大哥說的那麽神。


    欣然讓人取兩百兩票交給冉莘,「冉姑娘,謝謝你跑這一趟。」


    冉莘微笑,欠身道謝,準備離去時,霍驥卻喊住她。


    「等等。」


    她轉身,迎視霍驥的目光,「大爺有事?」


    「你為麽知道得這麽詳細?」


    冉莘微哂,「屍體會說話。」


    「是屍體提供的線索,還是你根本參與其中?」霍驥不相信單單一具屍體就能告訴她這麽多話。


    冉莘不辯解,隻是柔聲解釋,「詠桃有沒有中迷藥,可以請大夫來診脈,如果爺夠細心,應該能在窗外牆角處找到迷香的灰燼,斷掌處有一道橫向割痕,應該是兇王強搶雕刀時留下的,至於兇手……我相信,他可以給大爺的答案會比我的更仔細。」


    欠身為禮,她轉身離去,一麵走著一麵提醒自己得先到聚緣樓買醬燒肘子。


    玉屏送冉莘出府,眼看就要到大門口了,一名丫頭慌張跑來,口氣裏帶著急促,「玉屏姑娘,外頭有個自稱四皇子的男人要見夫人。」


    玉屏匆匆道:「冉姑娘,再往前幾步便可出府,我就不送了。」


    「是,多謝。」


    冉莘迴神垂眉低頭,加快腳步往大門走去。


    她在門前與燕曆鈞錯身,屏住唿吸,再走過幾步後停下腳步,轉身怔怔地看著燕曆鈞的背影。


    此時,屋內兩人正為了冉萃的一番話杠上了。


    「你不懷疑冉莘與兇手勾結?」霍驥不相信冉莘。


    「冉莘是冀州的傳奇,府衙裏有斷不來的命案,都請她去幫忙。」所阮替冉莘掛保證。


    「她這麽厲害,為什麽沒被招延進三司衙門?」


    「她唯一的錯是生為女兒身,這世間的規矩是男人訂的,男人害怕女人出頭,便想盡力法壓製,即使她的本事比男人好千百倍,也進不了三司衙門。


    看著霍驥和阮阮爭個不停,欣然頭痛不已。


    打從霍驥岀現,她的情緒就沒平靜過,梅莊、命案……事情一樁接著一樁,讓她疲憊不已。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夠好,卻沒想到自已做過的件件都在燕曆堂的眼前,更沒想到自己的疏忽差點兒給旭兒、暄兒帶來災難。


    還以為帶著重生優勢的她夠強大,足以運籌帷幄,事事控製,誰知她隻是蒙著眼睛在熟悉的圈裏自以為是。


    她開始害怕了、沮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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