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這段時間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雖然不能頓頓吃上肉,白母在日常飲食上也盡量讓她吃得好一些。


    隔三差五去鎮上買點豬肉和骨頭。


    院子裏的那幾個老母雞下的雞蛋,白母也變著法做給她吃,水蒸蛋、水煮蛋、糖水蛋、荷包蛋……


    周末白玉鳳放假的時候,白母才會跟著白父一起去賺工分。


    白玉鳳時不時也去小河溝撈點小魚,摘點果子帶迴來給芙蕖解饞。


    芙蕖隻能摸著自己還沒有太大起伏的肚子感歎,她真的是懷了個金疙瘩。


    七月,院子的的葡萄藤已經爬滿了白父今年用竹子新做的架子,一串串圓潤飽滿的綠色葡萄還帶著青澀,不難想象再過一段時間它們就會變得透明、變紫,還會散發出甜蜜的芬芳。


    晚間芙蕖在院子裏和他們乘涼,聊了一會兒天就有些困了,就迴屋去睡覺了。


    院子裏就還剩下白母和白父。


    白母見芙蕖迴了屋,才開始問白父,“福年啊,你說阿龍怎麽還沒請到假?”


    “在部隊上哪是這麽容易請假的。”夏天天黑得晚,白父正借著光用竹條紮掃帚。


    “也是,我就是想著芙蕖都懷了三個月了,他們小兩口還沒領證我心裏就不踏實。”白母擔憂道。


    白父扭著手裏的竹條,“說不準過兩天就迴來了。”


    “那我就開心了。”


    白母這邊迴著話,院子門外的響聲又引起了他倆的注意。


    院門並未上鎖,就見一個高高壯壯的人推開了門走進來。


    白母滿臉驚喜走過去接過白龍手裏的布包,“怎麽現在迴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白父也放下手裏的活計,盯著風塵仆仆的兒子,“阿龍迴來了。”


    “爹娘,我請了幾天假,時間緊,明天就去把結婚證領了,後天早上得迴部隊。”


    白母蹙著眉說:“這麽急啊。”


    白龍四處張望,搜尋著芙蕖的蹤影,“娘,芙蕖呢?”


    白母一邊提著行李往堂屋裏走,一邊應著,“芙蕖現在有了身子,容易犯困,已經睡了。娘去給你下碗麵。”


    白龍輕手輕腳迴了屋,把行李放在房間,滿臉柔情地看著床上已經睡著的人兒。


    沒把芙蕖吵醒,去外麵衝了個澡,吃了白母煮的麵才又迴了屋。


    芙蕖是被熱醒的,睜開眼睛,推拒著身邊的人。


    看見幾個月沒見的人那點驚喜也被炎熱給掩蓋了。


    當兵的人本就警覺,即使白龍已經兩天沒休息好了,芙蕖一動,白龍也醒了。


    他看著身前的小手,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芙蕖見白龍臉上擔憂的神色,大熱天被人抱著熱醒的不悅也散了不少,也就沒對他發脾氣。


    她隻說著,“太熱了。”


    白龍下意識問:“熱?”


    他又撐著身體,伸手拿過床頭那把蒲扇,給芙蕖扇風。


    蒲扇唿唿地扇著,風很柔和,又帶走了熱氣。


    芙蕖舒服地眯了眯眼,“怎麽現在迴來了?娘說你之前都是早上到家的。”


    白龍搖著扇子,又把身體湊近了點,“之前都是探親假迴來,時間長我也不趕時間。”


    “這一次我隻請了幾天假,後天早上又得迴部隊。”


    “這麽趕?”


    “嗯,媳婦兒,我們明天去把證領了行不?”


    芙蕖摸了摸白龍下巴上的胡茬,皺眉抱怨道:“真硬,紮得我手疼。”


    白龍握住芙蕖欲收迴去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這兩天趕路沒來得及刮胡子。”


    他又繼續說:“芙蕖,我們明天去領證行不行?”


    芙蕖想扯出自己的手,卻沒扯出來,“那你明天早上把胡子刮了,胡子拉碴的醜死了。”


    白龍又親了一口芙蕖的手,呲著一口大白牙笑嘻嘻的,“都聽媳婦兒的。”


    一夜好眠。


    天氣炎熱,芙蕖和白龍早早地就出了門。


    因著來得早,各種證件也帶得齊全,沒一會兒他們就拿到了一張獎狀樣式的結婚證。


    他們兩人出了辦事處。


    芙蕖看了一眼結婚證,前麵寫著主席語錄,後麵寫著白龍與葉芙蕖自願結婚。


    在這個世界,她和白龍成為了法律意義上的一家人了。


    她又看向今天把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的白龍,白龍一隻手牽著她,一隻手拿著結婚證反反複複地看。


    芙蕖晃了晃白龍牽著她的手,“走了。”


    白龍終於迴過神來,眉眼之間滿是喜色,道:“媳婦兒,反正現在還早,我們去照相館拍幾張照片,我這麽久才迴來一次,你在家也能看看我的照片,我在部隊也有個念想。”


    芙蕖還沒照過相呢,也有了興趣,“那走吧。”


    他們拍了兩人的好幾張合照。


    相館的老板直唿兩個人相配得很,女的俏男的俊,活脫脫就像電影裏的大明星。


    白龍想著家裏得留些照片存著,他在部隊也得看,就讓老板多洗幾份。


    相館的地勢高,外麵修了長長的梯子。


    白龍方便去了,芙蕖就在相館外麵等著。


    白龍還沒等迴來,卻等來了江時躍和方小梅。


    江時躍像是也要來相館照相,正向著上麵走來,方小梅跟在他後麵。


    江時躍步子邁得大,一臉不耐煩。


    方小梅跟在後麵跑,“時躍哥,時躍哥,你等等我啊。”


    “方小梅,你不要糾纏不休,你都結婚了,別不要臉地跟著我。”


    方小梅跟著跑,說得急切又可憐,“時躍哥,我都是被陷害的,我不想嫁給劉瘸子的,我會離婚的。”


    江時躍正想著怎麽才能擺脫方小梅,就看見梯子盡頭的相館大門旁的芙蕖。


    許是這幾個月芙蕖在白家吃得好,每天在家裏也沒下地,皮膚白裏透紅又瑩潤,站在那兒就與周遭的人截然不同,好似比以前更漂亮了。


    江時躍沒管身後的方小梅,走到芙蕖麵前,滿臉欣喜,“芙蕖,你怎麽在這?”


    說著語氣又變得擔憂,“你這懷了孕,怎麽白家人讓你一個人到鎮上來?”


    芙蕖沒說什麽,隻是覺得這江時躍看來對原主確實是有點好感啊。


    方小梅這才看見葉芙蕖。


    江時躍對自己冷淡和不耐煩,對葉芙蕖態度卻這麽好,憑什麽都是結了婚的人,誰又比誰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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