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還是不願意相信,師父會害自己。


    她問蛋,“如果我死了會怎樣?”


    蛋看著她,語氣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就會變成你,也可以說是變成世界樹,取代你啊。”


    每一棵世界樹,都來自同一個根源。


    不管哪個時代,哪一次的滅亡重建,世界樹也永遠都隻有一棵。


    隻不過會蛻變,舊的變成新的。


    也是輪迴。


    可是,蛋不是輪迴。


    而是跟薑靈這棵種子,一起在舊的世界樹上誕生的。


    隻是薑靈是世界樹,牽連著世界存亡,以及對新世界孵化的責任。


    而它這顆蛋,是個意外。


    它是用在地心世界裏,用這裏的異獸等信念,和枯萎的世界樹滋養出來的。


    它和薑靈不能共存。


    如今薑靈那棵種子,已經出現了枯萎,是要走上必死之路的。


    並且在它破殼成長後,薑靈會受到影響,死亡會加速。


    薑靈沉默了很久,抬頭,看著眼前破蛋而出的小女孩,“如果你死了呢?”


    蛋眼神怪異,“你不會是想殺我吧?”


    “你不用想。”蛋也不用等她迴答,抱著蛋糕哼哼,“除非是我自己願意死,不然沒有能殺得了我的。”


    她跟薑靈共同出自舊的世界樹上,可在無數次宇宙自我清洗的世界輪迴裏,這是第一次世界樹上結兩個果子。


    但是,蛋是誕生在地心世界裏的。


    可以避過天道。


    跟地麵世界互不衝突。


    它會在一直在蛋裏,受地心世界稀薄的靈氣,和那些異獸的朝拜滋養。


    直到薑靈這顆種子死亡,它才會破蛋而出,取而代之。


    沒人能殺它。


    “如果能殺我,那臭道士早就動手了。”蛋撇嘴,“哪還會去坐那等我成熟。”


    薑靈又沉默。


    許久後,她起身。


    蛋側頭,“你幹嘛去?”


    “去找我師父。”薑靈目光一片清明。


    她不想猜了。


    也不想再聽這個從蛋裏出來的生物,單方麵的,再在這裏說什麽了。


    師父就在外麵。


    她要去找師父問清楚。


    無論好壞,無論結果和真相是什麽……


    洞口已經被打開了。


    外麵那些本來正在暴動的異獸,在蛋的意念控製下,全都安靜下來。


    在薑靈出去後,蛋悄悄跟了上去。


    那片濃霧是掩護這裏的,並沒有散。


    蛋無聲無息的控製著霧氣散開,開出一條路。


    薑靈用精神力唿喚小白和小黑。


    在走出迷霧時,小白和小黑還有季時鄞在等她。


    “我進不去。”季時鄞確認她沒事後,立馬解釋,“隻能在這等你。”


    他在霧裏轉來轉去,轉出來好幾次,就是進不去。


    這些霧像是有意識,在驅逐他。


    “沒事。”薑靈搖搖頭,“你沒事就好。”


    季時鄞看她臉色不對,有些小心翼翼的問,“在裏邊遇到什麽,還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薑靈抿唇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季時鄞也沒再問,“我剛才看到一個道士,那……”


    “是我師父。”薑靈接過他的話,往地心世界的世界樹位置走,“我們去找他。”


    這棵世界樹,幾乎已經完全枯死了。


    之前的那些金色流光被抽走以後,它現在像被大火燒過一樣,泛著些焦黑,暗淡無光。


    一片死寂。


    樹下坐著的人,穿著灰色的道袍,雙目緊閉,散發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慈悲。


    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唿吸,幾乎讓人認為他圓寂了。


    薑靈走過去,腳步輕的沒傳出一點聲響。


    樹下的龍承道所眼皮微動,緩緩睜開。


    時隔六年,師徒二人終於團聚,隔空相望。


    時間有一瞬的凝固。


    龍承道對於薑靈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奇怪。


    他視線落在薑靈身旁,身材挺拔高大,樣貌俊美的男人身上,“你就是季時鄞吧。”


    季時鄞點頭,“是。”


    龍承道對薑靈招了招手。


    薑靈抬腳要過去,季時鄞抓住她的手,有些擔憂。


    他第一次見到龍承道,道世界樹那麽多事,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


    薑靈衝他搖頭,示意自己不會有事的,走到龍承道的身邊坐下。


    龍承道摸了摸她腦袋,“這幾年很辛苦吧?”


    薑靈搖頭。


    她很強,沒人能打的過她,不苦。


    可龍承道還是歎氣,溫柔又慈祥的道,“辛苦你了。”


    薑靈乖巧的坐在他身邊,小黑化作小小一條,纏繞在她的腕間和手指上,小白臥在她懷裏,都很乖巧。


    薑靈垂眸,撫摸著小白頭頂鬆軟的毛發,輕聲道:“師父,精靈樹凋零了。”


    龍承道沉默了會,“世界樹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薑靈抬頭,眸光清澈,“我想聽師父你說。”


    龍承道長歎了一口氣,“你是舊的世界樹,也就是我身後這棵樹上結下的一顆種子,是新世界的新世界樹。”


    隻是這一次的新世界,和以前有些不同。


    上一次世界末日時,世界樹的種子出了問題,一直沒能孵化發芽。


    由神靈山世代守護,為的是讓它發芽。


    可一代又一代,神靈山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讓它有絲毫的動靜。


    直到,昆侖山對於末世的預言出現。


    雙月同天……


    那時候,異修界震動,都渴望淩亂的末世早些來,這樣秩序就會崩塌,他們就可以不再受任何束縛,自由翱翔於世間,如神一般淩駕在所有人身上。


    可這個時候,那棵種子依舊沒有發芽。


    “如果它不發芽,新的世界樹不出現,沒有新世界,世界一旦毀滅,就會真的徹底,永久的毀滅。”


    龍承道目光悠遠,“那時候的神靈山,就隻有我這一個弟子了。”


    催化保護世界樹的責任,落到了他身上。


    但他用盡了辦法,種子依舊沒發芽。


    無果,他都準備放棄,靜等世界毀滅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西方的異修者世界裏,發現了一本記載黑暗異能的書,並在那本書裏,看到了禁忌之法。


    他就想,種子不會發芽,那若是讓種子變成人呢?


    又該如何讓種子變成人呢?


    他想了很久,看著人類的繁衍生育,他想到了,那就是由人體孕育。


    讓種子像人類的孩子一樣,成為胚胎,由人體裏孕育成人,而後誕生下來。


    他成功了。


    薑靈沉默了很久,“所以我根本不是薑家真正的孩子,你當初說我去給我算命,說我命格為煞,活不久,也是故意為之,為了讓我跟你走,讓薑家父母不喜歡我是嗎?”


    “隻是一部分。”龍承道並沒有否認,他解釋,“你活不久是真的,因為你孵化以後,最終會在末世到來時,變成世界樹的模樣隨著新世界誕生,而變成舊的世界樹枯萎。”


    薑靈垂眸“所以薑家也是無辜的……”


    龍承道說,“是也不是。”


    薑靈:“那你為什麽選擇薑家?”


    “因為他。”龍承道抬頭,看著季時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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