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泛哪兒能看出來他指的是哪兒啊,他現在仿佛就是一個睜眼瞎,隻能裝作一臉驚喜地順著他的視線望了望,然後含糊地拍了拍大腿:「對對對,就是這個名兒,您是要迴家嗎,我跟您一起過去吧。」


    「行嘞。」老頭兒爽朗地一笑,拍了拍胸脯,一臉的胸有成竹,「小夥子,那你跟著我吧,等到了小區啊,你再自己去找。我們小區沒幾棟樓,好找得很 。」


    顧泛大喜過望,徑直跟上了他,走在他的後頭。


    接著,他眼睜睜地瞧著老頭兒穿過霧氣,而他,則直直地撞上了眼前虛空中的玻璃,疼得他一個激靈。他顧不得疼,朝著老頭兒喊了幾聲,就見他似是渾然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頭也沒有迴,徑直地走了進去,很快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顧泛目瞪口呆地站在了原地:「......」


    這也太真實了,感情這還是個人臉智能識別係統。還有,大爺,您這翻臉不認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這還帶著過門消除記憶的功能的嗎?


    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額角連著腦子都在隱隱作痛。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屏障是單獨地針對他的了,對這個世界的其他人基本毫無影響。


    等一等......不對,還有一種可能。


    他敲打在欄杆上的指尖一頓,突然想起來之前經歷過的,貪婪世界裏的斯爾諾島,在那個島上,四麵環海,島上的人都覺得海的那頭是另外的世界,隻不過從來沒有人出去過而已。可事實上,海水的盡頭還是漫漫的海水,就算他們出去了,也永遠也到不了頭。如果這個世界也是這個套路的話,那就意味著這座橋便是這個世界的盡頭,在這片霧氣的後麵,其實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這個想法雖然說聽著有些荒誕,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個花店的姑娘、那個黑衣男子,以及現在這個剛剛當著他麵穿過去的老人,又該如何解釋呢?


    又或者說,他們......是人是鬼?


    顧泛一時之間無法判斷這兩種猜測到底哪種是正確的,索性暫時把它們放到了一邊,隻是專心地研究起了這所謂的邊界來。他順著光滑細膩的觸感一路摸過去,花了大概一整天的時間,把整個範圍大概走了一遍,然後發現,這是一個極為規則的圓形,麵積不算太大,也就涵蓋了四麵八方的幾條街,哪怕沿著邊界步行一遍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有航拍的話,應該是一個類似於一個玻璃罩子一樣的玩意兒。


    就好像有人平空扣了口大鍋把這個地方給圈起來了一樣。


    顧泛被自己這個鬼畜的想法娛樂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心態還挺好,至少沒有戲劇化地敲著玻璃罩子邊哭邊喊著放我出去。


    到家的時候他看了眼表,又悲哀地想起了自己把家門鑰匙忘在家裏的事實,不過,好在胡婧這會兒應該已經下班了,於是他敲了敲門,片刻之後,胡婧繫著圍裙端著個還盛著蛋液的碗過來給他開了門。


    「你這是一天都在外麵晃呢?」她看了眼顧泛手裏拎著的塑膠袋,有些好奇,「買了什麽呀,給媽看看。」


    顧泛乖巧地溜進門換了鞋,把手裏的塑膠袋放在了桌上,把那盆跟著他在寒風中跑了一天的小椰子拿出來,成功地得到了胡婧女士的一聲驚喜的「哎喲」。趁著她去廚房拿塑料杯子裝水的工夫,顧泛轉頭跟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他爸打了個招唿。


    他爸在原來的世界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在這個非正常世界也沒有多活潑,隻是「嗯」了一聲,順便關心了一下他的學習生活。


    「最近在學習上怎麽樣,有困難嗎?雖然進了大學也不能放鬆知道嗎?」


    顧泛一邊腹誹著自己前一陣子正在忙著跟昏君鬥智鬥勇,唯一的那點兒腦子都用在保命上了,已經很久沒有機會接觸樸素的大學教育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知道了。」


    中年男人推了推眼睛,淡淡地「嗯」了一聲。


    這是示意他可以跪安了,顧泛非常識相地溜迴了房間,離開飯還有一會工夫,他還有時間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有了上午的教訓,他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落地窗邊去拉窗簾。隻不過,他的手剛剛觸摸到不料,就頓在了那裏。


    白天他看著還是空無一人的毛胚房,此時此刻居然亮著燈。


    在那一個瞬間,他幾乎都能感覺到白天那股窺視的目光從那一個暖黃色的窗口探出頭來,肆無忌憚地在從頭到腳地觀察他。


    他猛地一把拉上窗簾,與此同時,聽到了一聲響在耳邊的冷笑。那是一聲很輕很輕,幾乎是湊在他身後響起的陰冷笑容,他的脖頸後幾乎立刻就竄起了雞皮疙瘩。都說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都多多少少地會有些慌亂,他捏了捏被汗水濡濕的手心,稍稍定了定神,然後一點一點地轉過頭。


    什麽都沒有。


    所有的東西都好好地擺放著,就好像那一聲冷笑隻不過是他做的一個夢。


    他舒了口氣,狠狠地在內心咒罵了一句這個世界設置之變態。


    剛剛被嚇了一跳,這會兒手腳都有些發軟,他扶了一把床頭的柱子,剛想在書桌前坐下,就意外地踢到了腳邊的一張紙。


    顧泛的書桌比較淩亂,屬於那種要麽想不起來整理,一整理管倆月的類型,平日裏亂得跟豬窩似的,隻等著哪天強迫症發作起來都給清理了。因此時常有書堆得比頭還高的時候,地上也時不時地會飄一兩張草稿紙。他蹲下身去撿起來,原本也沒多在意,隻不過瞥了一眼,卻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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