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薑秀平聽到大夥的議論,一路小跑,直奔老二唐義家。


    劉巧珍正悠閑的坐在院子裏嗑著瓜子曬太陽。


    唐義前兩天去縣城賣了一頭豬,掙了差不多一百塊錢,她盤算著用這筆錢給自己做身新衣服,再學著城裏人買一雙小皮鞋。


    她聽人說,現在縣城的小皮鞋特別的搶手,她琢磨著明天趕個大早,坐上去縣城的公交車,早早的去縣城百貨大樓排隊,她就不信搶不到一雙鞋。


    她喝了口水,眯著眼看看天空,這會兒的太陽沒那麽刺眼,還能再曬會兒。


    正當她似睡非睡的享受著,一聲刺耳的尖叫,打破了這愜意的時光。


    “巧珍啊!出大事了!”


    薑秀平的大腳丫子啪嘰啪嘰的沿著土路跑過來,揚起一陣的灰土。


    劉巧珍有些不耐煩的撩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啥大事啊?你家著火了?”


    薑秀平沒好氣的撇著大嘴:“你家才著火了呢!”


    劉巧珍看她那副又憨又愣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跟你開玩笑呢,咋還當真了。來來來,快坐下喝點水,你看你這灰頭土臉的。”


    薑秀平一屁股坐在旁邊的小板凳上,端起劉巧珍遞給她的水碗,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個幹淨,一看就是渴極了。


    “說吧,啥大事。”


    劉巧珍往她的大手裏塞了一把瓜子。


    薑秀平把瓜子拍在桌子上,一臉的不忿。


    “我剛聽五嬸說,小天家的花了十四萬在縣城買了一所大宅子。十四萬啊,咱得攢幾輩子才能攢夠啊,她夏小滿大手一揮就買下一座大宅子。”


    劉巧珍聽了,心裏就像油烹一般炸了鍋,嫉妒,怨恨,不忿一股腦的在身體裏竄來竄去。


    “巧珍,你說她夏小滿這幾年掙了多少錢啊?拿出來十四萬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劉巧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


    “秀平,你也太天真了,就憑她夏小滿有這個本事,能拿出來這麽多的錢?你可別忘了,咱爹娘可都在她那裏住著呢。這老唐家早些年可是大窪村的大戶人家,雖然後來落敗了,但是你知道咱爹娘的手裏有沒有藏下什麽寶貝?但凡有個一兩件那都是價值連城啊,我猜想夏小滿能拿出這麽多錢,咱爹娘一定沒少幫襯她。”


    薑秀平一聽,猛的蹦起來,把一旁的劉巧珍嚇得一哆嗦。


    “哎呀,還是巧珍你想的多啊,我就知道這個事沒那麽簡單,可不興這麽偏心的,他唐天是兒子,我們也是啊,按說爹娘的財產咱們都有份兒,憑啥都貼給她夏小滿。”


    劉巧珍看到目的已經達到,順勢又添了一把柴。


    “就是啊,憑啥有錢都給她夏小滿,我們這麽困難咋沒見有人貼補貼補我們,都是兒子,爹娘咋能這麽偏心。”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這麽算了,我得迴去找唐山那個傻貨說道說道去,不行,明天就去縣城找咱娘評評理。”


    薑秀平禁不住劉巧珍三言兩語的攛掇,也顧不上和劉巧珍打招唿,撒開大腳丫子,火燒屁股一樣往家跑。


    劉巧珍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嗤笑。


    這個傻貨,先讓她當個出頭鳥,把這股火拱起來再說。


    她倒要看看夏小滿如何應對。


    一想到夏小滿花了十四萬買下一座宅子,劉巧珍的心裏就堵的難受,憑啥人家就穿金戴銀住大房子,自己就這麽憋屈跟著唐義這個窩囊廢吃苦受累。


    越想越覺得憋氣,越想越覺得看唐義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天快黑下來,唐義才從地裏迴來,迴到家看到院子裏靜悄悄的,屋子裏也黑著燈,心裏有些納悶。


    劉巧珍人去哪兒了?怎麽也沒做飯?


    唐義拍拍身上的土,趁著僅有的一絲亮光,去井裏舀上來一盆水,洗了手,摸黑走進屋裏。


    唐義摸到窗台上的火柴盒,擦亮了一根火柴,想找著油燈,突然看到裏屋炕上黑漆漆的躺著一個人。


    嚇得他手一哆嗦,差點把火柴盒扔出去。


    他壯著膽子摸到裏屋,仔細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個娘們,在家不點燈,也不做飯,躺到炕上挺屍呢。”


    劉巧珍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沒地兒出氣,頓時逮住機會,瞬間發作。


    “放你的狗臭屁,你才挺屍。幹了一天活出息了是吧,迴來跟老娘沒事找事。”


    唐義點上油燈,尋思著喝點水,這在地裏忙了一天,口幹舌燥的。


    結果拎著水壺倒半天,一滴水都沒看到。不由得怒火中燒。


    “劉巧珍你是不是不想過了?這冷鍋冷灶的你啥意思啊?”


    劉巧珍一下子坐起來,披頭散發的模樣,唐義感覺她跟個鬼差不多,扭過頭不想看她。


    “老娘早就不想和你這個窩囊廢過了,明天就去鄉裏辦離婚 誰不去誰是孫子。”


    唐義對於她這沒頭沒腦的叫囂早已不以為意,劉巧珍這樣子總是不定期發作,過了這麽多年,唐義早就習慣。


    “你這又抽的哪門子風,我這在地裏忙活一天,還不能發個牢騷了。”


    劉巧珍發瘋一樣抓起個枕頭衝著唐義砸過去。


    “不能。你有啥資格發牢騷,我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還是咋了?憑啥就該伺候你?就你掙的那仨瓜倆棗的,都不夠塞牙縫的。老娘跟了你算是瞎了眼了。”


    唐義被劉巧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有些發懵。


    這是受啥刺激了?才一天的工夫咋就成神經病了?


    唐義想不明白,自己每天任勞任怨的為了這個家,怎麽在劉巧珍這兒天天被扁的一文不值。


    唉!日子還得過下去啊!


    男人啊,該服軟就得服軟!


    “嘿嘿嘿,你才不瞎呢,我這麽好的,你可是打著燈籠找的。”


    他蹭到劉巧珍身邊,伸手給她捏著肩膀。


    “滾滾滾,別在我這兒膩歪,老娘心裏憋悶一天了,我這口氣出不來,你就別想好過。”


    唐義聽到一頭霧水,他在地裏幹了一天的活,這劉巧珍在家裏咋就發這麽大的火?到底誰惹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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