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青水綠的畫卷中,鳥兒的叫聲傳來,它們在樹枝間自由地飛翔,快樂地歌唱。溪流潺潺,水流清澈,仿佛是大自然的旋律。清濁自溪水中緩緩醒來,發現自己靠著北鳴半躺在河中。她此時靈台清明,身心愉悅,感受著此刻大自然的溫度。生息泉奔湧歡快的向下遊流去,順著溪流感受到生命的脈搏,南疆萬物花草樹木皆恢複正常茁壯成長。


    南疆這片山青水綠的自然世界不僅是一片綠色,它更是清濁此時內心的寧靜之地。在這裏,她可以拋開世俗的喧囂,享受自由的空氣。


    遠處傳來精靈們的戲水的嬉鬧聲,仿佛昨日還一片焦土猙獰可怖的南疆不曾出現過。它們心思單純,不過求生。


    “你醒了?”北鳴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清濁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看向遠處歡鬧的精靈們。活力滿滿可愛活潑的樣子才應該是這個種族最初的模樣。


    “幹嘛不說話?裝啞女沒裝夠嗎?”北鳴似笑非笑的語氣讓清濁有點尷尬,他肯定是想起幻境裏的那些事了,隻能擺擺手故作深沉的說:“我隻是擔心我一開口就喚醒你。陪你曆經一難算是你守著我這麽多年還你的恩情了。”


    “你可別給我裝了,我還不了解你?你最初就是進來看我笑話的吧?還假裝腳痛讓我背你那麽久……”北鳴一下子揭破她的心事,啞然失笑,無言以對。壞了,以後這北鳴都不好騙了……看來以後要想別的法子騙他了。


    “這話說的,我哪有那種心思。”清濁離開北鳴的懷抱坐直身子,眼睛溜溜轉動,再騙一騙他也無妨,嘿嘿。“哎呦,我的身子好累,從水中站不起來了,想必是……”正要說想必是靈力消耗過多沒恢複,話還沒說完,身子瞬間騰空,落在北鳴懷中。他抱起清濁將她放在溪邊的樹下,魚尾隨之化為人腿。


    “你想做什麽直接說,何必跟我裝模作樣……這些年我同你一起做的傻事還少嗎?”北鳴一邊說著一邊給清濁揉捏雙腿,想著讓她舒服一些盡快站起來。


    清濁的眼眸彎成新月弧度,嘴角微揚。想起幻境中看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自己那些話本的模樣忍不住想笑。確實是傻事,她看話本,他也跟她一起看,她要去草原他也陪著自己,她要迴浮月湖他為自己打點好一切,想不到他們二人不是親人更勝親人,多年的相知相伴,她終是那個幸運兒。


    “也對。不過我在幻境中許你不必再被一族使命牽絆守護與我,現在你是怎麽想的?闖蕩江湖?做一代遊俠?還是想娶妻生子做個平凡人?”清濁盯著北鳴,笑意滿滿,這些年你守夠了,為自己而活吧!


    “我還能怎麽想?我族裏剩下的親人還在浮月湖,浮月湖終歸是我們的家……”北鳴停下手中動作,抬頭與清濁對視。


    我們的家啊……確實如此。浮月湖是我們的家,你我亦是家人。樹林間刮起微風,微風吹動兩人的發絲,一切都是那樣平和安寧。兩人在樹下相視而笑,北鳴淺笑開口:“你要做遊曆天下的道長,那我便做遊曆天下的大俠,與你同行。”


    與我同行啊……清濁笑意更濃,這個傻哥哥分明就是舍不得自己這可愛的妹妹,罷了,反正他們都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玩去哪吃的人,就結伴而行一起走吧,等哪一天他累了想停下來了,她就為他置辦房產,將聽海樓的商業產業交給他,讓他安安心心做個土財主。


    見清濁隻笑不說話,北鳴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其實你遇到小柳兒並非偶然。抓捕小柳兒的那些人亦是聽海樓的人,聽海樓的偌大商業鏈你應該是知道的,他們不過其中一環。你師父刻意讓我安排那些人與我們相遇,想著你將來必是會解除封印,擔心你身受靈力半人半鮫的身體無法承受,想讓你送小柳兒迴南疆的時候讓你接觸到生息泉。但沒想到你被怨念纏身,可也正和你師父心意,最後你還是來了南疆……”


    “什麽?糟老頭為我策劃一切的?哇,你們可真是耗費心機啊!我還以為一切都是由著我自己的性子做事呢!快說,你們還有什麽事瞞著我?”清濁這樣被他們安排著,不惱反笑。原來她的家人不是像表麵上那樣灑脫大度任由她闖蕩世間,而是在她身後默默為她籌謀好了一切。


    “還有玉城你買下的宅子……”


    “我就說那宅子怎麽會跟暮光山裏的一模一樣!怪不得在娘親的記憶裏他們逃到師父家中我對那裏倍感熟悉親切!你們這兩個人,哈哈……”清濁捧腹大笑,一個半仙之體的師父,一個黑臉熱心的北鳴,他們兩個哄孩子似的給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你不生氣嗎?我們這樣擅做主張為你安排一切……”


    “我為什麽要生氣?師父如同我的父母,你如同我的兄長。為我籌謀一切,生怕我在外麵吃太多苦,住的不習慣,這樣體貼細致我為何要生氣?我隻是想不到一個嘴上說著道法自然順應天命的臭老頭,一個少言寡語的黑臉哥哥,竟是這樣的愛護我,這個反差是我真的沒想到的。”想到這兩人在私底下竊竊私語,焦急萬分的模樣,清濁隻覺得更加好玩了。


    她從生息泉中迴來像是重獲新生一般,心境與之前在浮月湖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太好了,她又是那個活力滿滿的小道姑了。北鳴沒有接話,隻微笑的看著清濁燦爛的笑臉。


    “我在生息泉中已經破除了自己的心魔,與那些怨念和解了。以後也不會再對你們說那些傷人的話了,以前是我不好,那麽容易被影響,都是我心智不堅找不到自我的錯。以後不會了。”見北鳴不說話看著自己,她想起之前對身邊的人諸多惡意的揣測隻覺得對不住他們,那些話傷了他們的心。


    她傻乎乎的問師父若是自己出事會不會來救自己,侮辱了師父養育她這些年對她的恩情。她懷疑小柳兒處心積慮接近自己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給生息泉延續生命,侮辱了精靈一族純淨的心靈。她懷疑麟默風……想到自己對麟默風說出的那些,清濁不自覺垂下眼眸,臉上笑意全無。


    “怎麽了?”清濁臉色大變,北鳴不禁擔心起來,怕清濁自責太深,連忙安慰:“不是你的錯,你自幼心思單純善良,那些揣測和傷人的話並非你本意,我在你身邊這麽多年還不了解你嗎?都過去了……”


    清濁乖巧的點點,手扶著樹幹站起來,樹上的鳥兒撲騰著翅膀落在清濁肩上,小頭一歪,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我想他了,想跟他說句對不起。”清濁淡然的開口,扶著她肩膀的手悄然離開。


    “想他,便去找他。隻是你不要被他左右,還是要按照自己的路走。”心中酸澀無奈,卻隻能這樣點到即止的與她說明。此時的他竟有點懷念幻境中的生活了,那種兩人相攜而行,快意江湖的生活。可現實就是,終究要將她放開,任由她走自己的路,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嗯,我會去找他跟他說一聲對不起。什麽狗屁兩年之約,我堂堂鮫人族族長,需要聽他這種承諾?他若沉迷權術,我就該幹嘛幹嘛,我還沒遊曆完天下呢!還有你!”清濁轉身瞪著北鳴:“我在你心裏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嗎?被他左右?被他左右我就出不了幻境了。”想到自己與麟默風的大婚場麵,清濁隻覺得那場麵雖美好,卻不是自己想要的。


    “嗬,你在豐城跪在我麵前哭著讓我想辦法救他的時候你可不就是色令智昏嗎?我都想不到你會那樣為他……”北鳴不屑的迴應著她。


    “那是有原因的!哎呀,總之以前不懂事,你少念著那些事了。”


    那時的她不懂親情,對友情又隻是片麵的理解,隻將情愛之事當做了全部,見不得他受苦受難的樣子,隻想著心愛的人能完成自己心中所願,處處思考他的心情心事。如今自己已知過往,又身負眾多人的性命安危,再也不會魯莽行事整日耍小性子了。


    清濁一個垂眸他就知她心中所想了,經過生息泉洗禮的她,完完全全成長了。


    “那如今你是怎麽想的?”


    “我在生息泉中答應了一個聲音找到源靈璧,做人要言而有信,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線索。”


    “好,我與你一起。”


    清濁伸出小拇指,北鳴亦伸出手指,兩隻手指相勾在一處,清濁笑著開口:“與我同行,闖蕩天下。以後你若是累了,就告訴我,我給你置辦產業,給你娶妻安家!”


    溪水肆意奔流,兩人在樹下約盟,微風吹起他們的衣擺,鳥兒在她肩上歌唱為他們慶祝新生,樹葉沙沙作響,仿佛也是為他們鼓掌叫好。此時的畫麵在遠處小柳兒眼中仿佛一幅美好的南疆畫卷。


    隻要有你在,我永遠不會累。這話,想必這一生都不能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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