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的航行終於到達了龍水鎮,龍水鎮是運河的盡頭,也是麒昊國的最南邊,運河盡頭原本是南海,兩座大山落座在盡頭改變了河流走向,河流最終繞行龍水鎮轉彎通往南海。三人換乘馬車經過龍水鎮。來到兩座大山前,清濁蹙著眉問:“這兩座山連綿於此,我們要爬過去嗎?這馬車可不適合爬山。”


    北鳴從包袱裏拿出一根黑布條遞給麟默風:“族裏的規矩是外人不可進入,但如今情況緊急,破例帶你迴去,麻煩你蒙上雙眼。”


    接過布條蒙上雙眼的麟默風說:“我明白,你出發即可。”北鳴再次駕車出發,馬車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讓清濁兩人下車。清濁攙扶著蒙著眼的麟默風小心翼翼的跟著北鳴走著。


    三人站在山腰前的一棵樹旁北鳴停下腳步,伸出手靠近一棵普通鬆樹,金光閃過,麵前哪裏還有什麽大山,隻有一條寬闊的道路。這段時間清濁接觸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物太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了,這陣法奇絕,應該也是鮫人族的初代族長設下的陣法,隻為保護自己族人隱居。但麒昊國本該有陣法壓製不會再出現這樣的陣法,難道這陣法還有什麽玄機嗎?事關族人,身旁有麟默風在此,清濁不好開口詢問。


    北鳴似乎猜到了清濁心中所想,低聲道:“你想知道的大可迴到族中細問。”說完便走在前麵帶路。


    這條道路很長,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眼前出現大片房屋,耕地,還有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遠處有一片巨大的湖泊,陽光灑在湖麵上,微風輕輕吹拂著,湖水泛起一圈圈波紋,像是一麵鏡子,倒映出藍天白雲和周圍的景色。湖邊的山茶樹輕輕搖曳,片片花瓣落入湖中,仿佛在和湖水對話。這是一個寧靜而美麗的時刻,讓人不禁想停下來,靜靜地感受此刻的安寧。轉過頭,身後又是剛才的大山景象,仿佛他們生活在山中。清濁再次被眼前景象震驚,經過了這麽多事,還是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小道姑似的,停下腳步貪看起來。


    “我去通報。”北鳴話音剛落身影一閃不見蹤影,留下麟默風與清濁站在原地。這種世外桃源的地方真美啊,換做是誰都想一輩子留在這裏不願再出去了。


    “姐姐,我能出來了嗎?”躲在荷包裏的小柳兒此時憋壞了,慢慢探出頭來,也被眼前的美景震驚了。


    “恭迎族長!屬下鮫人族祭司長老海潤書。”迎麵走來六七個人,北鳴亦在其中,領頭的是一位白發女子,雖是滿頭白發卻沒有一絲皺紋,看上去甚是年輕。見到清濁單膝下跪,雙手交疊舉過頭頂,身後眾人亦是如此。“族長終於迴家了!”白發女子抬起頭注視著清濁,滿眼淚水。


    想過無數次見到自己族人的場景,但是真到眼前的時候清濁裝不了那麽淡定,鼻子微微發酸,哽咽的說:“起來吧。”


    眾人聞聲皆起來,清濁拉著麟默風走到白發女子身邊:“如今的情況北鳴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解開我的封印。”


    海潤書看了一眼蒙著雙眼的麟默風,領著清濁他們到一處竹屋住下。剛進竹屋的清濁就覺得這裏倍感熟悉,手上的鮫人淚亦像是迴家一般,藍光大盛。


    廳堂上掛著清濁娘親的畫像,人身魚尾,穿著碧海裙,發絲中隱隱若現顆顆珍珠。清濁盯著畫像出神喃喃道:“娘親,我迴來了。”北鳴走到麟默風身邊將他眼上的布條取下。


    “你娘親可真美。可惜她離開皇宮的時候我隻有一歲,都不知道她的模樣。你的眼睛跟你娘親真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麟默風看到畫像甚是感慨。他們這些小輩裏隻有二哥見過清濁娘親,怪不得二哥第一次見到清濁會那樣失神。同樣的碧海裙,一模一樣的眼眸身形。原來二哥早在那次乞巧節便認出了清濁,怪不得在草原上會跟自己定下那樣的約定。


    隻是二哥當年不過四五歲,他對清濁娘親的記憶這樣深刻,又是這樣默默維護清濁,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淵源呢?這一切看來隻有父皇才知道了。當年溫予清的父親和另一位武將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助父皇登的皇位,隻不過二人英年早逝,不然自己還可以一問。


    “這是先族長的故居。族長你們就暫時住在這裏吧。為您蓋的專屬竹屋這兩日就可以完工住進去了。”海潤書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不必了,這裏很好。我可以陪著娘親。”清濁想伸手摸一下畫上人的麵容,想起下山之前自己也是這樣準備摸一下畫像被師父按住了。罷了,畫像而已,摸了又能怎麽樣,娘親也迴不來了。


    “族長這顆是璃水珠,這顆珠子可以暫時壓製這位少年體內的裂金蟲之毒。”海潤書恭敬的將璃水珠奉上。清濁沒有接珠子,拉著麟默風的手緊了兩分:“可以壓製多久?”


    “最長十二個時辰。隻是這璃水珠是海底千年寒冰所製,若是這人毒性解除便要拿走,不然千年寒冰之力會瞬間冰封此人。”


    “為什麽不能一直給他佩戴?”


    “璃水珠要在十二個時辰內迴到浮月湖中,不然會如同普通冰塊一般融化。”


    這是什麽中看不中用的寶貝?怪不得北鳴一直也不告訴她族裏還有這種珠子能壓製裂金蟲的毒性。隻能在岸上一天,那這玩意兒在水裏莫不是還有什麽用處?


    “隻要我解除封印,就能醫治他了嗎?”清濁蹙著眉問道。這次可要問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再像天青花那樣不明不白就瞎來。


    “是的。隻不過……”


    煩死了,什麽隻不過,怎麽這些人不能一次把話說完!清濁心中煩悶,此時很想罵人。“隻不過什麽,你快說。”語氣已經是滿滿的不耐煩了。


    “隻不過醫治他的時候族長你要帶他去浮月湖底醫治。不如族長先休息一下,晚上我來帶族長去浮月湖底,您一看便知。”海潤書聽出了清濁不耐煩的語氣,趕緊彎腰雙手交叉舉過頭頂。


    “知道了。麻煩你了。”清濁沒有接珠子道:“既然這珠子隻能維持一天,那你就晚上再拿來吧。”


    “是!”海潤書轉身而去,北鳴淡淡開口:“你可真是有威嚴。剛一迴來就給祭司長老擺臉色。從來沒有族長敢這樣做。大家很尊重祭司長老的。”


    “啊?你不早說!我今日不知是怎麽了,看到我娘親的畫像之後就心中煩悶,好像心中有一股怨氣似的。”清濁坐在椅子上,麟默風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是不是很不想解開封印,要不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說什麽胡話?你不想恢複正常了嗎?難道要一輩子這樣跟我手牽手嗎?”


    “為何不可?”


    “你有你自己事要做,我每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你後麵隻會成為你的負累。而且,我不想參與你們的鬥爭。”


    此時房間內再次靜默,麟默風沒有接話。清濁也沒有了往日的調皮,甚至也沒有問北鳴關於這裏的一切,仿佛嘴巴被人上了封條一樣安靜。


    明明見到自己的族人自己應該開心,可是清濁笑不出來,心中一絲歡喜之情都沒有。這次她沒有想逃離的心思,她隻覺得煩悶。再次看娘親的畫像總覺得娘親雖然嘴角帶笑可眼中沒有一絲喜悅,那種笑容像是苦笑,無奈。


    清濁走進廳後的房間裏,推門而入,眼前是一道碧海圖的屏風,左側窗邊放著一個梳妝台,麟默風跟著清濁走到梳妝台看著她坐下。她打開梳妝盒,裏麵放著各種珍珠發簪,比清濁頭上這支普通的魚尾簪好看的多,可她卻沒有一絲驚喜之色。若是以前的她看到了這些漂亮的首飾肯定要戴在頭上試一試,還要問問自己好不好看。


    眼前的鏡子浮現出娘親梳頭佩戴發簪的模樣,清濁微微一愣轉頭看了一眼麟默風:“你看到了嗎?我娘親?在這鏡子裏!”


    “嗯……看到了。”


    “這是什麽?!”清濁嚇得站起來,雖說是自己娘親,可師父說娘親過世多年,她怎麽會出現在鏡子裏?


    麟默風伸手用衣袖擦掉了鏡子上的灰塵,安撫清濁:“這裏是鮫人族,出現任何神物都不稀奇。你這沒見過世麵的小道姑倒是害怕了?”


    “誰害怕了!罷了,我抽空問問那個祭司吧!”清濁再次坐迴鏡子前,這次沒有娘親的麵容了,反倒是映出了自己的麵容,以及身邊的麟默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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