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衣服鋪子,溫予清讓師父按照清濁的身形定做了幾身道袍,清濁一想到自己包袱丟了,此時囊中羞澀,不好意思的說道:“溫公子,我師父下山前給我的那幾錠銀子被我丟了,你幫我先墊付一下好吧?等將來我有錢了再還給你……”


    看著清濁不好意思的樣子溫予清忍俊不禁,這姑娘原來還惦記著她丟失的那幾錠銀子呢,笑著說道:“因為風兄才丟了銀子,我自然是替他還給姑娘。姑娘可還看看還有別的喜歡的東西,順道買迴去。”


    聽完這種隨便買買買的話清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雖說吃人嘴軟不太好,但是自己的包袱確實是因為麟默風那混蛋丟了,既然溫公子這麽大方要幫他還,自己也不好拒絕吧。想到這裏清濁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忽然目光被店中間一件天水藍的衣裙吸引了。


    這件衣裙是好看的天水藍色,裙擺袖口還綴著顆顆綠豆大小的珍珠,衣裙波光粼粼的,裙上繡著海浪,微風吹進店中,衣裙隨著微風輕輕搖曳飄動,海浪也真的滾動起來,仿佛一幅會動的海景圖一般,真的是又美又讓人覺得親切。


    見清濁目不轉睛的看著那件天水色衣裙,溫予清怕清濁不好意思開口,便替清濁開口說道:“店家,把那件天水色衣裙拿給這位姑娘。”


    “哎呦,姑娘可真是好眼光,這件衣裙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孩子他娘,快帶這位姑娘去換上!”店家喜笑顏開的拿著衣裙向老板娘招唿著,這可真是來了大客戶啊!這件衣裙可價值不菲啊!


    老板娘也是聞聲一臉喜色的走過來,推著清濁就去換衣服去了。


    溫予清二話沒說就把道袍的錢和這身海景裙的錢給付了。老板笑的嘴都快裂開了,昨日一個男子拿著這件衣裙找到他,讓他今日若是看到一個土裏土氣的小道士就把這件衣服賣給他,他一看這衣服質地不簡單,是上乘材料又有這麽多珍珠,那男子隻留下了這件衣服都沒有收錢,自己今日卻以三十兩黃金賣出了,賺的幾輩子都吃不完了。雖然這姑娘沒有穿道袍,但是來定做道袍了,想必就是那人說的小道士,看她身邊的公子氣度不凡舉止大方,想必也是個有錢的主兒,這哪有不狠宰的道理!


    這時,清濁穿著那身衣裙出來了,溫予清溫柔一笑,雖然穿了衣裙,可還是像個假小子一樣束著男子發髻,有種男穿女裙的異怪感。溫予清招唿清濁坐下,伸手拔下了束發的木簪,瞬間清濁滿頭黑亮的長發如同瀑布般傾瀉開。溫予清又幫清濁挑了一支擺在店鋪裏的珍珠簪子,慢慢為清濁重新梳了一個女子發髻。


    修長手指在清濁發間穿梭,溫予清輕柔的為清濁梳發的模樣,讓清濁想起小時候在山裏,師父有時也會給自己梳頭發,那動作與手法跟現在的溫予清很像。清濁享受著片刻仿佛親情襲來的親近之感,開口問道:“溫公子還會梳頭啊?”


    “我兒時常為小妹挽發梳頭。”溫予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清濁心想,話本子裏講母親會為女兒梳發,女子成婚後新郎也會為新娘子梳發,想不到溫予清還會為婉清梳發,下意識開口說道:“溫公子不僅是個好兄長,就憑這梳發的手藝將來也 定會是好夫君。”


    “多謝姑娘誇獎了,好了,站起來我看看。”溫予清輕輕拍了清濁的肩膀一下,示意她站起來。話音剛落,一個簡單的垂掛髻出現在清濁頭上。這個發髻襯的她更加嬌小可愛,小女兒姿態一覽無餘。


    清濁站起轉身的瞬間,店中的陽光灑在清濁的衣裙的,衣裙轉圈的刹那,店內顯得光華四溢。溫予清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其若蘭。


    此時仿若站在海中仙子般的清濁,似順光而來,莞爾嫣然。溫予清久久沒有迴過神來,沉醉在眼前的景象中。


    看著發呆的溫予清,清濁不明所以的撓撓頭,心想著是不是自己穿這樣女子的衣裙特別不倫不類啊,怎麽溫予清在發呆啊?嚇到他了?清濁伸手在溫予清眼前來迴晃了晃,溫予清這才迴過神來,這樣盯著人家姑娘看,太不雅了。溫予清趕緊雙手作揖說道:“在下唐突了。”


    “唐突什麽?不好看嗎?是不是很怪啊?”


    溫予清想要穩住心神,可還是忍不住心中慌亂,急忙說道:“沒有,很好看。太好看了,所以一時貪看了,是在下唐突了。”


    聽完此話,清濁鬆了一口氣,拍了拍溫予清的肩膀說道:“哪有什麽唐突,你可真客氣,你送我這樣好看的衣裙,我還不知道怎麽感謝你呢。”


    不知自己為何忽然慌亂,是那抹天水色的身影撞亂了自己的心神,還是眼前人的莞爾一笑?溫予清看著清濁微笑的麵容也不自覺跟著微微一笑,說道:“你喜歡便好,不必掛懷於心。”


    聽到溫予清這麽說,清濁心中暗自高興,有人送自己這麽漂亮的衣裙,還讓自己不必掛心感念恩情,這人是什麽驚天大善人啊!雖然跟著麟默風經曆了那些事,但總結來說還是值得了,感謝那棵橫生將自己絆倒的小樹,讓自己遇到這麽一個爽快的大財主。


    既然溫予清都說了喜歡的東西都可以買給她,她就勉為其難再出去逛逛吧。清濁拉著溫予清在葉城繁華的大街上逛了一整天,該吃吃該喝喝該逛逛。


    夜幕降臨,馬車停在了城主府門口,清濁高興的拉著溫予清的衣袖一蹦一跳的跳進大門,剛走進庭院就看到院子中坐在椅子上的麟默風和正在說悄悄話的武毅溫婉清二人。


    麟默風看著那一抹藍色身影蹦蹦跳跳出現在自己麵前,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此時的她穿上這身天水色衣裙,更美了,比在山洞露台中的她美了不止八個度。但是,怎麽這麽眼熟?


    沒來得及等麟默風多想,溫婉清的聲音便傳來了:“這還是我們清濁道長嗎?這身衣裙襯的你美若天仙啊!”溫婉清自知美貌,但是看到這樣宛若仙人的清濁還是忍不住驚唿起來,武毅也在一旁附和了一句確實好看。溫婉清伸手遮住武毅的眼睛,嗔笑道:“不準毅哥哥看清濁,毅哥哥看了清濁都覺得婉兒不美了。”


    武毅沒有拿開溫婉清的手,跟著溫婉清笑著說道:“怎會?婉兒是最美的。”


    雖然此刻的二人嗔笑調情的樣子讓清濁大開眼界,他們印證了話本子裏那些纏綿悱惻的癡男怨女,看上去很美好,但清濁還是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肉麻的緊。


    “知道迴來了?出去玩了一天,高興壞了吧?沒見過世麵的姑子。”麟默風目光移向拉著溫予清衣袖的清濁小手,看來兩個人熟絡到要拉在一起了。


    發現被麟默風一直盯著手,清濁渾身不自在,下意識放開溫予清,溫予清感覺衣袖一空,突然覺得心中有什麽被抽走似的。清濁走到麟默風身邊,不甘示弱驕傲的說道:“那可不,我們可高興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不像你個瘸子隻能躺在這裏,躺在這裏好無聊對吧?哼~外麵的世界好精彩的!予清哥哥你說是不是?”


    “自然。”溫予清麵不改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


    麟默風心頭生出一絲不舒服,不知是不是內傷沒好的原因,隻覺得胸口憋悶,尖酸刻薄的說道:“還予清哥哥,你們才認識幾天就親密無間了?出門還拉著衣袖,害不害臊?”


    這話可真是不好聽,清濁心想這家夥是不是有病,本來高高興興的想迴來給他看新衣服,一進門就看見他擺張臭臉坐在這裏,現在還觸自己眉頭,有病吧他?摔下山崖把腦子摔壞了?山洞裏還一副弱質纖纖的模樣,一有自己人他就端起他皇室貴胄的架子了。


    正準備與他爭論的清濁被身後的溫予清拉了一下衣袖,隻見溫予清上前說道:“清濁總叫我溫公子,我一想清濁畢竟是你的救命恩人,叫我溫公子太見外了,就讓清濁像婉兒一樣喚我哥哥。外麵人來人往,清濁人生地不熟的怕她跟我走散了才叫她拉著我的衣袖以免走丟。你說話也太刻薄了,汙了姑娘家的清譽了。”


    清濁白了一眼麟默風,說:“予清哥哥解釋給他幹嘛?像他這種下流無恥之人自然是滿腦子男盜女娼的齷齪心思,我才懶得跟他多說!”說完清濁轉身就走,誰知下一秒被人拉住手腕。清濁轉頭看著麟默風,不是這人有病吧?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還不讓人走嗎?


    “送我迴去,我跟你有話說。”麟默風指了指椅子下的輪子,原來他坐了個輪椅,可以被人推著走。


    果然有病,有什麽話不能現在說,還非得跑到房間裏說。清濁心裏想著,手卻自然推起他,向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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