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青雲凝視著房中的每一處陰影,櫃台下、貨架旁、角落中,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都可以是一名刺客隱匿。他將劍刃向自己靠近了一些,擺出防禦的姿態,但他仍是覺得有些不安心,索性將劍收入鞘中作拔刀態。蠟燭的火焰靜靜地放出微光,死寂,沒有任何動靜的雜貨鋪中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但這份死寂並非是單純的寂靜這麽簡單,它是危險的,殺機四起。


    墨青雲聚精會神提防每一個可能有攻擊襲來的方向,每一秒鍾似乎都放慢了一百倍,二人還未發生交鋒,而墨青雲的臉頰上卻已流下汗滴。刷!刺骨的寒鋒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墨青雲的前方,幾乎瞬間就來到他的臉前。隨著那柄普通的匕首刺破虛幻的薄幕,那個虛化的身影也一同出現在破碎的折疊空間中,破隱一擊的速度連墨青雲都沒能反應過來。


    鐺!金鐵碰撞的聲音拖著長音迴響在狹小的空間中,這不是墨青雲主動的格擋,隻是簡單的應激反應罷了。在兩兵相碰發生後,墨青雲才後知後覺,連忙握緊手中劍向前揮去。步無影緩緩向後走出一步,他那精瘦的身軀再次變得虛幻,遲到的劍刃從他的身前擦過,連衣角都沒能刮到。墨青雲迅速收迴姿態,將劍收入鞘,仿佛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都迴到了最初的樣子,隻有一旁觀看的老媼掛上了笑容。


    運氣隻會有一次,墨青雲明白剛才的僥幸不會再發生,他環顧四周,這裏就隻是一家普通的老舊雜貨鋪而已,沒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在墨青雲左顧右盼的時候,陰影中的利刃再次降臨於他的背後。鐺!這次墨青雲轉身,拔刀格擋,將抵近的刀刃彈開,他將劍刃收迴,沒有再追擊,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揮劍前,那個人就已經遁入空中。


    嘩!步無影進入隱身狀態還不到一次眨眼的時間,墨青雲的左側就傳來利刃破空的聲音,不過提前收劍的墨青雲也已經站穩腳跟,橫向拔出長劍,再次擋下襲來的匕首。接連兩次猛烈的攻防讓墨青雲逐漸找到感覺,他收劍入鞘,接連格擋無形之刃。步無影的攻擊幅度沒有提升,如果隻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墨青雲的防守已經不會有任何問題了,但他仍是沒有能觸碰到步無影的方法,而對方似乎也是在等墨青雲找出破局之法。


    鐺!鐺!鐺……兵器碰撞的金屬之聲不斷響起,步無影的攻擊仍是不變,可墨青雲的速度卻慢了下來,拔刀術本就是極其耗費體力與精神力的動作,而破解局麵的辦法卻還是沒有眉目。鐺!墨青雲的劍又擋住一刀,“唿啊,唿啊……”他的喘息已經開始粗重起來,唿出陣陣淡薄的水霧。他的身前再次劃來一刀,但墨青雲還沒有來得及收劍,危機!


    情急之下,墨青雲向後跳出一步以躲開攻擊,匕首劃開淡薄的水汽,如果他剛才還站在那裏的話,應該就和那霧氣一樣被分成兩半了吧。在對戰選擇了躲避而非是防禦,意味著真正落入下風,但墨青雲的神色卻意外得輕鬆?!


    那水汽被分開了,不是因為刀刃,在刀刃觸及到它們之前,利刃帶來的破空之風便將它們劈開。沒錯,是空氣的流動,密閉的雜貨鋪中是不會有太過激烈的空氣對流的,墨青雲已經找到對付步無影的方法了,從他那張堅毅臉頰上浮現的自信笑容來看,他已經有對策了。


    墨青雲向後伸腳,重新踩在堅實的木板上,收劍,深唿吸一次……鐺!刀劍相撞,但這次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是步無影的匕首擋下墨青雲的劍,反攻的號角吹響了!首擊得手,墨青雲邁出一步,進行追擊,被步無影閃身躲過。


    鐺!鐺!墨青雲反身揮出兩劍,皆被步無影舞動匕首格擋,雖然沒能造成傷害,但這代表著墨青雲暴雨般反擊的開端。墨青雲再次跨步向前發動攻擊,步無影也像剛才那樣轉身遁入陰影,不與墨青雲纏鬥。攻防角色互換,墨青雲向著每一處異動發起攻擊,隨即就是對著步無影緊咬不舍地揮劍。


    漸漸地,墨青雲熟悉了這種感知模式,二人的劍刃之舞也提起速了,利劍破空之聲與金鐵撞擊之音不絕,連店裏的燭火也因利刃帶來的風而搖晃不定。在狂風驟雨的攻勢中,墨青雲細心地注意到步無影的隱身折射了一部分的光線,第二個疑點出現,步無影的身影在墨青雲的眼中逐漸明朗直到他幾乎顯形,他隻管向那個人發動劍擊即可,壓力再次下降,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製造一個機會,來擊敗這位人神。


    鐺!長劍又擊中了匕首的刃身,那柄短小的匕首仿佛由世間最堅固的壁障所化,每次都能以一個巧妙的角度偏折或格擋墨青雲的劍,步無影沒有依賴肉身強度或者是靈力這類東西,墨青雲能夠感受到,這就是戰鬥經驗——歲月的積累。但戰鬥很快就會結束……


    步無影進入無形狀態,墨青雲收劍入鞘,腳步也不落下,緊追上去。最終在屏息中,墨青雲的劍鞘纏上了赤色的氣息,他猛蹬一腳地麵,化作一道赤紅之雷襲向步無影。步無影轉身揮出匕首,而墨青雲拔劍出鞘,纏繞赤紅之氣的長劍挑飛匕首,轉瞬連出第二劍來。


    利劍逐漸接近步無影的麵門,右手的匕首脫手,他也已經沒有辦法躲開了,時間在這一瞬好似被拉長了幾分,所有的動作都是如此清晰,勝利似乎也已經掌握在墨青雲的手中了。然而……


    鐺!墨青雲的劍被彈開了,那是步無影左手揮出的匕首,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步無影蕩開長劍,傾斜身體向前突擊,墨青雲隻得將劍橫在身前。乓!普通的鐵匕正中那把長劍的劍身,長劍斷裂的聲音在此刻是如此震撼。哐當。斷劍掉落在地上作為勝者的宣告。勝負已分!


    步無影顯出身形,將匕首扔迴貨架,背著雙手走迴前台,飄來一句:“打得不錯。”墨青雲提起手中的斷劍,他敗了,無論如何解釋,他輸了是鐵定的事實。“唉。”墨青雲輕歎了一口氣,將斷劍收起來,向著步無影行禮,“小子受教。”


    【叮,條件已滿足,[魔瞳]追加隱身看破】


    “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步無影迴到前台,從櫃台下取出一瓶蘊靈花釀,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隻茶碗,熟練地向木碗裏倒花茶,“斷掉的劍不會賠的,已經有人給你送刀來了。”隨著他的話語結束,最後滴下幾滴花茶,在泛著微波的茶中激起一片漣漪。步無影把茶碗端到櫃台上,但沒有放在李氏老媼麵前,讓墨青雲有點摸不著頭腦。


    “哎呀,被發現了呢。”悅耳的女聲從虛無中傳出,一層完美的空間偽裝在墨青雲麵前被卸下,露出來者的真麵目,正是洛遙大小姐。墨青雲擺出一副詫異的麵孔,連步無影的隱身都能看破的技能卻沒能看到近在眼前的洛遙,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難以置信,“遙遙,你什麽時候?”


    “啊,我一開始就在,從你進來的那個時候,打得很漂亮哦。如果你和步叔一個實力,你一定能打贏的。”洛遙剛端起花茶,湊到嘴邊想喝上一口,但聽到墨青雲的問題就停下來迴答了,還不忘誇獎墨青雲的表現。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卻讓墨青雲不得已再一次評估“大小姐”的含金量。


    他的等級是21,洛遙的等級應該不至於比他高,畢竟他的遊戲時長可是洛遙的數倍有餘,在同階級的情況下,不應該會超模成這個樣子的才對啊。雖然隱身這種東西要求靈力的同時,更講究一個技巧,但這不就意味著洛遙的技藝水平甚至在經曆過人魔大戰的老怪之上嘛。她一口氣喝完了整碗蘊靈花釀,哦,洛遙大小姐的真實實力,恐怖如斯。


    “hello?莫西莫西?怎麽死機了啊?”洛遙的手在墨青雲麵前晃來晃去,卻沒能引起他的任何一點反應。此時的墨青雲正在飛速思索如何在保持和遙遙親密的同時,不會讓旁邊的兩個老家夥覺得他占洛遙便宜的方法,但答案是沒有,色色的事情怎麽可能不色色啊!


    “哦,剛才掉線了,我連迴來了。”墨青雲複活成功,他摸摸洛遙的頭,這種方法無論在哪裏都是適用的。洛遙閉上眼睛,她要全心全意地享受被摸頭的過程,愉悅的神色堆滿了她精致的小臉,讓人想要捏一捏那張可愛的臉蛋。墨青雲克製住了內心的欲望,摸頭的動作也隻是點到為止,而洛遙露出了十分不舍的遺憾表情,反倒讓他有些不舍了。


    “這是我們在遊戲裏的初見呢,要好好記錄下來。”洛遙一改剛才的萎靡不振,自顧自地說起話來,又一個人在原地對著空氣指手劃腳,不知是在做些什麽。“確實,我已經記下了。”墨青雲從包裏取出一本小本子,翻開一頁記下了今天的日期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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